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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竟然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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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在找什么?”
得了换气的空当,应知贴着行周、忽然抬眼轻问道。
行周眼皮稍敛、转眸看她,“没什么。”
确实没发现什么,他松手,放开了应知。
残阳隐云,暮色昏昏。
行周背光而立,应知被挡进他的阴影之内,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鼓作气张开的嘴,静了半晌,到底也没能说出什么。
被折进拐角的一抹残影一晃而过。
应知无意转眸望去,墙线错落间,只不规则地透出余晖。
并未留意地看回行周,应知对他的行为总归是起了疑心。
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可行周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想告诉她。
会跟她的特殊身份有关系吗?
“这般盯着本神君,夫人没尽兴?”
正出神,忽地听到行周笑了一声。
他整个又靠近了些,应知眼前一副神颜染坏,变得真实起来。
感受着胸膛的跳动,应知却淡着脸色,拐着弯儿地叹道:“不了,也没什么值得尽兴的。”
直说就是,夫君你的嘴、也不怎么有意思。
“……”
受到打击的老神明身形一顿,笑容僵在了脸上。
应知笑着推了推他,“夫君?咱们还得接着找线索呢。”
行周默默直起身,“走吧。”
既然问不到赵月的消息,应知改了路数,开始打听起赵月的夫君。
她神力不多,没多久,体力就跟不上了。
小步撵在行周身后,心里冒出个想法,悄悄打量起他。
“有话就说。”
行周只觉得后背要被看穿了。
应知暗喜,“方才和夫君亲热时,我发现体内多了股元气,是夫君你渡进来的吧?”
行周瞥她一眼,“是,怎么了?”
“那便是说,这神力是可以传来传去的吧?”
“嗯,是可以。”
“我走不动了,夫君给我传些神力吧?”
行周停下步子,应知也跟着停下。
他扭头回看,拒绝得干脆:“不行。”
“哎大方,你可算回来了,神君在找你那。”
“……”
应知一口气堵在半路,被不远处响起的声音打断。
循声看去,正发现那个被叫大方的小神,拔腿就要跑。
忽然意识到什么,应知屏住了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追过去,行周已是闪身过去、将其拦住了去路。
“神、神君。”
那个叫大方的小神被迫刹住了脚,埋头行了个礼。
行周没理会,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身旁应知也赶了过来。
“你就是大方?赵月的夫君?”
听到赵月,大方眼睛猝睁,不由地双腿打颤,回道:“是、是小神没错。”
他这状态,也太明显了吧。
应知投问行周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她便就直接问了:“你知道赵月出事了吧?”
“知…呃、不知道。”
大方低着一颗脑袋,死活不敢抬,怕神君怀疑自己,又赶紧道:“还、还请神君,元君,随小神、赏脸一叙。”
应知和行周跟着大方,又回到了他的居处。
推门进去,满室的罗幔散落一地,乱糟糟一片,像空置了许久的旧居室。
“神君,元君,快、快请坐。”
大方率先进去,手忙着清出了两把干净的木椅。
行周没动,应知便说,“不用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大方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元君是想知道,赵月的事情吧?”
应知点头,对他简单说了说涉及赵月的近事,好叫他明白,他要交代的该是什么。
“是小神带她去了极娑,但!但她不是我杀的。”
许是没想到赵月的死甚至惊动了神君,大方此刻缩着脖子,恨不能叫赵月再活过来,好清清楚楚地撇清自己的嫌疑。
“是谁指使你的?”
行周忽然开口,敛遮着的黑瞳阴沉得吓人。
“是、是玄神!”
大方心内不住地发抖,在神君的威严之下,他彻底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是玄神找到小神,说是元君委托,有事相商,叫我将赵月引到极娑,其他的,小神真的不知道了。”
竟然是他?
应知心下猛地抽疼,自知连累了无辜的赵月,眼前一片模糊间,她攥拳就往四神宫去。
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行周早闪身离开。
于云头上跑着停着,应知披着满身的悲苍与愤恨,尽全力维持着神识清醒。
也顾不上喉间涌堵着温腥,她抱了满怀的裙摆,咬牙往前冲着。
眼前景象变变换换,终于在一片灯火辉煌中,应知扑倒在了玄神宫门前。
“你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漆黑席卷而来之前,她只听到了冷冰冰的一句话。
是行周的声音。
在应知未能踏进的宫门内。
是此刻跪扑在地上的玄神,哪儿还有半分往日的神姿,冠发零散,衣袍沾血。
狼狈至极。
“呵…区区人女,还想、呃!”
未完的话被斩断在行周手心。
甚至无需靠近,以神力寻了小小一缕神识,合掌间便令之神魂俱散。
少年样貌的脸上闪着不甘,被一瞬定格,枯萎,而后凐灭。
行周阴色睨之,拂袖而去。
神称陨落,霞接碧落处,有晦暗稍降。
虽是瞬息而过,足令神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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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靠近……”
“全部的……”
“交给我吧……”
“这样我才能……”
“才能强大起来啊!!!”
凄厉的嘶吼骤然袭近。
随之而来的,是扭曲的诡影模糊间,于眼前猝然放大。
漆黑难辨。
嘶鸣不止。
像被拼命蒙住了五感,心神俱颤间,窒息越发迫近。
“不要!!!”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尽之前。
应知猛然惊醒。
“醒了?”
耳边熟悉的低音响起,应知神识余颤地大口呼吸着,在看到行周的那一瞬间,突然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行周有些惊讶地回抱住她,眉梢微挑,“这是魇着了?怎么吓成这样?”
发抖的身体被其温暖地环箍着。
应知缓了缓神,又贴他近些,“嗯。梦到了好可怕的怪物。”
温糯的声音沾着害怕的余韵,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丝一毫也不差地全给吐露了出来。
真是少见。
行周轻嗤一声,暗暗渡了些神力过去。
“玄神他…”
“死了。”
昏倒之前那句刺骨的戾言浮现出来。
应知眸光微敛,推开了行周。
行周顺着她正起身来,看到她的目光审着自己,没来由地,心头一顿。
“怎么?你想让他活着?”
应知极其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他做出那般害命的事来,纵然他是神明,也该付出代价。”
“他死前…”应知定眸看他,“可曾有过分毫后悔?”
行周漠然想了半晌。
“他没有那个机会。”
……
休整数久。
想是玄神堕落一事影响颇深,应知主导的百徕盛会如期顺利而至。
虽说坐席零落,但总归是有了开始。
云头阡陌间,渐渐有了百徕新娘的身影。
“哎,听说了吗?南庭大神居里,新来了位神称。”
“你从哪听来的?不是说星宫的那位星君告病了吗?”
“哎呀,即便不等星君宣告,这等好事自然也是藏不住的。”
“是了是了,即是有神称的话,那么此时,那位应去拜见神君了吧?”
“该是如此。”
烬宫内。
天光透亮。
偌大的外间,落了三道身影。
应知从坐行周一侧,细细打量着这个神称为玉的唤生神明。
其神态温润间,总觉得…有些眼熟。
“诚奉神君之力,令小神得以新生,此后安居南庭,必尽心扶持神明域。”
玉神躬身行礼,抬首时,状似无意地略过了应知。
行周深眸暗闪,挥手空扶一下,打发道:“执算近来有恙,转宫一事,且回去等候持阳安置。”
玉神神情微讶,但也只谢过了神君,便徐徐离开了,直至他的身影不见,应知才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就那么好看?”
行周冷不丁哼气道。
应知听出些什么,突然皱鼻嗅了嗅,佯作不解地凑近了行周,故意道:“夫君,好大的醋味儿啊,你有没有闻到啊?”
“……”没有。
本神君没有。
眼见俊漠的神颜爬上些局促,应知不由地眼角弯弯,迅速地出手摸了一把,又赶紧坐直了身子,道:“之前听夫君说过,神体是由元气唤生来的,跟人不一样。可我方才见那玉神样貌,却很是眼熟。”
行周歪头抚了抚应知摸过的地方,眸底蹿起一抹暗光,细语道:“夫人的意思是,你在百徕见过他?”
俊美非常的容颜携着几分心不在焉,倾斜扫来的目光半影半浓,修长的指节再拂了上去,轻轻撩捎着。
应知胸腔一热,总觉得那只修竹般的手不是在拂面,而是在撩拨自己。
下意识咬了咬泛着莹光的唇肉,应知驱散了神识里的躁动,专心回想道:“很有可能。”
“神体与人又不相干,总不能脱了人身化神吧?可他那张面孔,我分明是在哪儿见过。夫君,神明域中,有过……唔?”
正沉思,忽然一片黑影覆压过来,应知唇上一痛,将余下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