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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条路可不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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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贵说俞渐诚的尸检报告上显示胃部酒精含量超标,案发现场是一个红绿灯路口处,一辆货车在夜晚没有打灯,直接撞到俞渐诚的车的车头,货车司机当场身亡,调查现实,那个司机无父无母还离了婚,那辆货车的灯原本就是坏的。
最疑惑的一点是,那段时间俞渐诚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那个公司主要是经营销售不锈钢材料的,和A市当地的一个大集团有过合同,本来前途无量,却不知为什么资金供给出现了问题,那天刚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参加了一个酒局。
赵轻露又问那天俞渐诚随身带了那些人,张显贵说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平时都叫他小李,小李从俞渐诚刚开始创业就跟着他,比张显贵跟的时间还长,酒局过程中,俞渐诚只喝了两口酒,想着自己开车回公司,就强制让他俩各自回去,谁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天是他俩结婚二十周年,赵轻露穿着俞渐诚送给她的礼服,戴着他们结婚时的项链,给他打了很多视频电话,哪怕相隔千里,赵轻露也希望用自己最美的样子看看俞渐诚,尽管只是隔着手机屏幕,他没有接。
赵轻露只是默默地等着,直到深夜,俞了那天睡得格外早,刚刚高考结束,出去玩了一整天,赵轻露就在俞了房间传出的微弱的呼噜声里坐了很久,手里握着手机。
后来天亮了,赵轻露想或许是他工作太忙了。
那天中午,一通电话才打进来,赵轻露晕厥了将近一周,她没有勇气去领回他的尸体,甚至没有勇气看到。
俞了第一次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认领自己父亲的尸体。后来他所有的志愿都填的是A市的大学。
“你这个专业以后能干什么?”吴檐搅动咖啡,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着俞了。
“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不过,俞了,你真的跟我印象里的那个人不一样,黑了,啧,壮了。”面前的男人又假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脸,低头抿下一口咖啡。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行不行,这副样子装给谁看啊。”俞了被逗笑了,脑子又不自觉地闪过陈习的笑脸。
“不过,你算是这样,看起来也像是在外面给人家当0的。”吴檐伸手像逗小狗一样挠挠俞了的下巴,俞了作势生气,“别生气别生气,这很正常嘛,我有个朋友就是同性恋,现在谁还会对同性恋有歧视啊,只要是喜欢不就行了。”
“你得了吧,不过话说,你大二没课吗?还跑到A市来。”
“我是摄影的,课本来就不多,是刚好我们团队来这里采风,我顺道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高中有个男的,叫什么来着,跟我差不多高的那个,之前你还和他关系不错的,叫陈习对吧,还联系吗?”
“他入伍了,很奇妙,他也在A市上大学,就在隔壁区。”谈到陈习俞了的语气都变得轻松。
“哦,我觉得你那会……”吴檐又停顿了一下,没再接着说下去,俞了抬眼深深望了他一眼,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俞了知道吴檐想说什么。
“不止是那会儿,现在也是。”
“这条路可不好走,赵阿姨知道吗?”吴檐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俞了摇摇头。“不敢说,现在也不能说。不过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说不定以后我跟他就分道扬镳了。”吴檐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把手探向口袋里的烟盒,又克制着伸出来。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小声的谈话和浓郁的咖啡香气散布店内,他们聊完日常聊未来,聊完恋爱聊结婚,直到店内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之后,吴檐才说要回宾馆,他先送俞了回了家,俞了没好意思请吴檐进去坐,只在巷口目送吴檐高大健硕的背影上了车才点燃烟转身回家。
‘这条路可不好走’,事实上,这世上就没有好走的路。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古怪的教授头发花白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紧盯着电脑,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个人低着头等待发话。
“你们两个,已经不止一次旷我的课了吧。”裴元清抬手扶了扶眼镜,抬起因衰老而下垂的眼皮,浑浊又透露着光亮的眼眸是一个传统文学教授的标配。俞了依稀记得第一节课听他吹了一节课,什么写的诗上了春晚,什么还是A市文学作者协会的会长。
谁叫你的课都在早八,俞了在心里呢喃。身旁的男人表情透露着不屑,一身的名牌,深棕的眼瞳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吸引人,这是他们班出了名的富二代。
“对不起。”俞了轻微鞠躬,轻声道歉。
“不不不,我并不是想怪罪你们,事情已经发生,原因就不那么重要了,俞了,穆沅,我这边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去做,做好了我既往不咎,做不好,那就做好,没有做不好这个选项。”浑厚又慈祥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
既往不咎,俞了听到这四个字就已经感觉这个教授全身在发光,欣然接受。
穆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和俞了一起接过文件夹之后沉默着跟在俞了身后走出办公室。他们俩本来就不认识,在电梯里,身旁的男人浑身都写着‘别惹我’的气息,俞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穆沅。”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突然笑着说,两颗虎牙若隐若现,俞了望过去刚好能看到男人深棕色的眼瞳。电梯间尴尬的气氛也被这句问好打散,俞了反倒松了口气。
这致命的反差,笑得太无邪,但俞了也只是点点头,礼貌微笑回应。
陈习的电话已经两个月没有打来,酒吧的工作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工资却没有变,期间俞了去看过一次小鱼,陈祎在尝试相亲,她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只是希望小鱼能有个名义上的爸爸,只有母亲的爱,小鱼的童年不会完整。
陈祎是艺术生,离婚之后就去学服装设计,最近打算开一个以“缘”为主题的服装走秀,其实像他们这种人,要不就被迫接受商业联姻,实现家族企业价值,要不就用资本挥霍去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恰好陈威源不是传统死板的父亲,而符馨又非常支持陈祎能走自己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