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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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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轴停转的那一刻,霜伶也听到了其他马车的声响。
借着卫阕撩开侧帘的机会向外探看,只见一体量比他们座驾要大上一圈、无论色彩亦或是外形也华贵许多的马车,刚巧也停在了宫门口。
“你瞧,这大人物说到就到了。”
话落,卫阕缓缓起身:“走吧,去和丞相大人打个招呼。”
“丞相?就是你口中那个上官胥?”
“再大点声,你待会儿也可以当着他的面儿直呼其名。”
冷冷白了霜伶一眼,卫阕便先行下了马车。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告诉我这个名字的?”
霜伶微微努嘴,也只好跟着一同下了车。
与此同时,丞相上官胥及其夫人也在家仆的搀扶之下落了地,见卫阕领着霜伶径直朝自己走过来,自也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卫阕拜见丞相、夫人。”
“少府多礼了。”
拱手回礼之际,上官胥不忘笑道:“虽说官职你比我略低一等,不过少府你平乱有功,陛下厚赏,如今你与我同爵,往后万不可这般谦卑才是。”
卫阕则道:“朝堂外臣皆以丞相为尊,卫阕自当礼敬有加才是。”
二人简单寒暄了一番,上官胥这才注意到了卫阕身旁的霜伶,便抬手试问:“这位是...”
“妾身问丞相安好。”
正当卫阕意欲开口介绍时,霜伶却主动站出来行礼。
“哦?”
上官胥脸上浮过一丝讶色,随即恍然大悟道:“莫非传言是真的,少府果然成婚了?”
“惭愧惭愧。”
卫阕笑道:“此乃拙荆,让丞相见笑了。”
“我说怎么先前数次给少府说亲,都入不了您的高眼,后听说您已经成婚,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意想不到。”
这时,跟在上官胥身后的丞相夫人对着霜伶就是上下一番打量:“妾身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竟能让少府这样的才俊翘楚一眼相中,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可算是瞧着正主儿了。”
“能让丞相夫人如此在意,真令妾身惶恐不已。”
霜伶浅笑之余,不忘问道:“不知今日得见,妾身可否令夫人失望?”
简简单单这么一问,丞相夫人已到嘴边的一大套说辞,反倒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得硬挤出一丝干笑勉强应道:“哎呀,夫人这说得哪里话?这卫少府看上的人自然非比寻常,今日一见尊颜,果真是气度不凡呢。”
“丞相夫人过奖了,拙荆少见世面,言辞举止若有不当,还望多多海涵。”
抬臂拱手之际,卫阕装作无意识手肘自霜伶左臂轻轻蹭过。
而霜伶也当即对着丞相夫人行礼笑道:“不过,妾身倒是早就听闻了丞相夫人的贤名,今后若是不弃,还请多多赐教一二,妾身不胜感激。”
眼见两个女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在霜伶这一句放低姿态的话后瞬间回暖,上官胥也顺势笑道:“瞧瞧,这还叫没见过世面?少府夫人言谈大方、举止得体,日后若有闲暇,还望时常到寒舍多多走动。”
“是啊。”
丞相夫人也附和道:“我们这些个官眷虽说依着夫君的声望地位不同常人,可说到底不过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妇人罢了。其他许多官眷也时常会来寒舍小聚,我想她们若是得知少府夫人能来的话,必然十分高兴。”
“承蒙丞相夫人热情相邀。”
霜伶欣然应允:“这是妾身的荣幸。”
正说时,后方急促成群的马蹄声引得他们一齐望去。
只见一二十余人的马队正朝着宫门口疾驰而来,在离卫阕等人三十步之距时仍未有停下的迹象。
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丞相下意识拉着其夫人躲到了一旁。
可卫阕却只是将霜伶护在了身后,并未避开。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为首者骑汗血宝马者突然紧勒缰绳,马嘶鸣高扬前蹄,几乎快要踢到卫阕的鼻子了。
见卫阕仍旧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身形健阔、浓眉长须的纵马者俯身与他四目相对,握着马鞭的右手指着他的脸问道:“不要命了你?”
卫阕则道:“依照成例,宫门前一律遣散马队,谁也不得例外。”
“好久不见了,上次分别还是在上林苑围猎吧?”
对于眼前这个人,霜伶并不陌生。
她第一次开门闯进了上林苑内的独屋,与卫阕相识后不久,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也追了过来,后率领马队赶来救援卫阕杀退刺客的,就是此人。
反观卫阕,他躬身对其拱手行礼:“卫阕拜见楚王殿下。”
他就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楚王越。
多少被这马队气势吓到的丞相上官胥和夫人,也稳定心神上前对之行礼:“前几日各地藩王都已经陆续抵京了,在下还心想,这头一号的楚王怎么还不到,没成想您来得还真是时候。”
“丞相多礼了。”
稍稍瞥了一眼上官胥,楚王只在马背上对其回礼,视线很快便扫到了被卫阕护在身后的霜伶,随即跨下马背行至卫阕身前,隔着卫阕看向了他。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前番匈奴死士混入上林苑猎场行刺,就是你把卫阕藏起来的吧?”
仔细打量一番后,楚王笑道:“看你此刻的装束发饰,莫不是真的应了本王当初所言,成了卫阕的婆姨了?”
话落,他见霜伶缩在卫阕身后紧盯着自己,一脸有些茫然的样子,不觉讶异:“怎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莫非是不记得本王了?”
侧目看着两眼空洞的霜伶,卫阕拱手解释道:“楚王莫怪,拙荆前些日子受了些惊吓,元气至今尚未完全恢复,刚刚楚王马队疾驰面前,她只怕是吓着了。”
“惊吓?”
楚王的笑中透着满满的难以置信:“真的假的?当初她一个人护着小屋,替你隐藏机智哄走那些刺客,面对那一把把沾着血的弯刀,可没见她有半分胆怯。如今却会因这区区马队的小小阵势而受惊?”
站在一旁的上官胥虽字字句句听得一清二楚,可却是一头雾水。
“怎么?听楚王这话音,莫非与少府夫人早就相识?”
“是啊,这小妮子当初胆识可大得很。”
一语未落,楚王话锋一转,一脸疑惑的盯着霜伶看:“不过现在,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卫阕则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都堵在这长信宫门前也不体面,陛下的銮驾经驰道恐怕也快进宫了,请容在下稍后再向您解释。”
“也好。”
虽说脸上疑云犹在,可楚王也未过多深究:“我也想知道,这个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宫门守将见他们要进宫门了,这才敢上前行礼:“楚王殿下,请先行遣散随行马队。”
对此楚王并无理会,而是率先迈着四方步直接绕过了守将,直入正门。
守将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勒令马队退散,对方却根本不为所动。
眼见楚王越走越远,就要穿过宫门口了,卫阕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楚王!马队集结于宫门口,莫非是要示威?其他前来贺寿的官员看到了,就不怕说您冲撞了太后的寿诞,对太后不敬吗!”
一听这话,就在身旁的上官胥着实吃了一惊。
而楚王闻声停步,微微笑了笑,随即扭头看向了为首的千夫长:“怎么?没听见少府的话吗?”
“末将领命!”
有了楚王发话,千夫长这才高举手中马鞭,对着身后的马队勒令:“马队回转!”
马蹄声渐远,楚王也转身继续前行。
暗暗替卫阕捏了把汗的上官胥,也稳定心神对着宫门展臂相邀:“少府请。”
“丞相请。”
两人并道入宫。
见楚王步子快,与他们已然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上官胥这才小声提醒卫阕道:“少府方才也未免太过鲁莽了,谁都知道楚王殿下乃是昔日平定‘邪魔之乱’的功臣,外封藩王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就连陛下也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方才您那般言辞形同呵斥,真要是惹怒了他,即便是陛下宠信您,只怕到时候您招架不住他的威势,也不好收场啊。”
卫阕则道:“丞相多虑了,楚王也是皇室子孙,更是陛下的亲弟,怎会不识大体?”
“嗯,也有道理。”
随即,上官胥话锋一转,看向了楚王的背影轻声问道:“对了,方才听楚王所言,似乎与少府私交非比常人,否则方才楚王那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又怎会给单单给少府颜面呢?”
“瞧!他们比我们还早到一步!”
不等卫阕回答,只闻后方紧随而来的七殿下和六公主,快步追了上来。
当然,还有他们身后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卫阕与上官胥夫妇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忙矗立原地对其拱手行礼:“七殿下、六公主。”
最后,他们也格外郑重的对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行礼:“问昭仪安好。”
“这么巧,两位大人也来得很早啊。”
韩昭仪上前微微抬手:“不必多礼,请起身吧。”
话落,她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卫阕身侧的霜伶:“这位想必就是霜夫人吧?”
霜伶见状也躬身行礼:“妾身问昭仪安好。”
“好。”
韩昭仪亲自上前抬手将其搀扶起来:“嗯,难怪这两日青璇这丫头总在我耳边提及你,果然仪表不凡。”
说罢,她冲着一旁的卫阕笑道:“少府你好福气,若是已逝的皇后姐姐泉下有知,也定然很是欣慰。”
此话一出,卫阕默然。
而霜伶注意到,他的右手很是僵硬,竟然连不经意间捏成了拳状,都没有自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