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棋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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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楼下来，孤儿院外面的白色虚空变成了黑色，所有的大人孩子在一楼大厅，空间里充满了小孩的笑声，林衍一眼锁定站在角落的双胞胎，依旧手牵手，哥哥面无表情，弟弟好奇的东张西望，他们面前蹲着个女人，女人笑眯眯的逗着双胞胎，尽管没得到回应也坚持不懈。
林衍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下楼，他站定在楼梯口，侧眸看着那两个小孩，许久之后，孤儿院的钟声敲响，所有的孩子排成队被大人牵回房间，女人也带走了双胞胎，热闹的一楼顿时空荡，林衍没动，他抬头观望大厅上方巨大的时钟。
嘀嗒嘀嗒……
十二点整。
“咔嚓——”
是整齐划一的关门声，双手环抱的林衍回头，身后是无尽的走廊，走廊两旁数不清的房间门口，站着刚才那些送孩子的大人们，她们是孤儿院的员工，是拐卖人口主谋的帮凶，也是被卖进山里的妇女。
顷刻，所有女人原地痉挛抖动，扭动的脖子发出咔嚓脆响，最终齐齐朝林衍扭过头。
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十几秒，林衍拧眉垂下手，后退一步，转身之际，数不清的女人变成披头散发的鬼朝他冲来，畸形扭动的躯干，尖锐刺耳的嘻笑，以及拖在地上摩擦出火星子的斧头。
林衍表示这一点都不有趣，他单臂撑着扶手翻上楼梯朝二楼跑，在灯光闪烁的二楼上狂奔，终于推开一个没上锁的房间，进门，反锁，搬柜子压着门，一气呵成。
他喘着气紧盯门的方向，后退靠进窗户，两秒后，斧头劈在木质门上飞溅起木渣刺过他的脸，他嘁了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血，在门被外面的女鬼挤爆前，打开窗户，迎风翻身跳下去。
来到一楼阳台，林衍起身往屋门外跑，发现他现在正身处于刚才那群女鬼出现的长走廊，楼上的动静又朝楼梯涌，要不了多久那群难缠的家伙会找上来，林衍往走廊尽头跑，果真没几秒，身后那群鬼追了上来，将整个走廊堵的水泄不通，林衍回头看了一眼，扭曲的人体中并未发现似曾1号的那个女人。
他加快脚步往前，突然，前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穿着睡衣的蕾安手上捏着玩偶兔站在门口，用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林衍沉下神色，几步跑过去俯身抱起小蕾安，能触碰到，但是没抱动，小蕾安的衣角被另一只小手拉着，林衍往漆黑的房间里看，是双胞胎哥哥，管家叫他蕾卡。
“你……”
林衍攒紧眉，他稍用了些力气，依旧不能将蕾安从蕾卡手里抱走，他往后看，那群发疯的女鬼已经近在咫尺，他咬牙，另一只手捞起蕾卡，一手一个小朋友接着往深处跑。
身后的女鬼严丝合缝挤在一起，像绞肉机里往外翻涌的肉泥，贴紧走廊内壁往林衍逃跑的方向涌动，恶臭和尖锐的叫喊夹杂在一起，林衍从其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na，na，sa……”
限时挑战里那个鬼新娘发出过这几个音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林衍脸上已经有了细汗，他能查觉抱在左边的小孩在看他，那是蕾卡，蕾安倒是没什么反应……
林衍垂下头瞧了一眼蕾安，得，睡着了。
如果一直逃跑的话，他终会有被耗光体力的时候，并且直觉告诉他，这个走廊没有尽头，或者需要破解什么……
林衍扫了一眼被他抱在左臂里的蕾卡，因为跑起来有颠簸，他花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和蕾安很像，两个小孩站一起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双胞胎，但是蕾卡不喜欢笑，或者说蕾卡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谓真是个小古板，而且，蕾卡的五官比蕾安要分明些，蕾安小时候的脸果真是个肉脸，看起来很可爱，五官精致，这个时期的蕾卡脸上不肉，五官更清秀，虽然年纪小，但林衍总觉得哥哥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孩哥了。
“有什么想告诉我？”林衍收回目光，眼前是无尽的走廊，怀里的蕾卡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
许久之后，蕾卡张开嘴：“背包，道具。”
林衍愣了愣，他埋下头看那小孩哥：“哪个道具？”
蕾卡安静须臾，伸手抓住他身上的旗袍，林衍顿时反应过来是在说他之前从鬼新娘身上割下来的布料，他逃跑的腿没停下，脸上已经密布了汗，可一点也看不出着急：“蕾安在这里，那你呢？你在哪？”
蕾卡不说话，林衍也不着急，喘着气道：“你被带走了，但这个副本是根据蕾安的意志创造，你的意志不可能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副本，那现在我抱着的你是什么？”
副本外，实验室，满室寂静。
青灸被荧幕直播里林衍的话弄得后背发麻，他瞧了瞧坐在佐南位置上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少年，蕾卡的魂体尚未稳定，看起来还有些透明，此刻身上只是一件简单的体桖，目光久久的望着直播。
“这个林衍。”打破寂静的是乔姐，她也看了一眼蕾卡，声音压低：“太敏锐了。”
穿着黑色衬衫的佐南双手抱臂靠在椅子旁边，听了乔姐的话，他望着直播里的林衍笑了笑，再看看蕾卡：“你还坚持得住吗？要不然回手环里待着？荧幕的辐射很伤魂体。”
蕾卡摇头，声音有些无力：“没事。”
荧幕里那个小蕾卡是他，但也不全是，蕾卡也不能确定那个东西是否已经受到副本的影响，但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问题。
他曾经被迫与蕾安分开，走之前把自己戴着的红绳和蕾安的红绳偷偷交换，进入副本，蕾安手上戴的红绳属于他的意志，只能发挥仅少的作用，一切还是得看这位叫做林衍的主播。
探索度既然已经到了85％，实验室的大家其实都一致期望这位主播通关，哪怕后来蕾安可能会被这个林衍带走，但至少不会继续留在副本内了。
孤儿院，一层，走廊深处。
林衍没得到小蕾卡的回答，他轻轻一笑，不轻不重，因为喘气，那声音里还夹杂着些慵懒的气音。
“蕾卡，他是谁？”林衍将抱在右边睡得安心的蕾安掂了掂。
蕾卡顺着看去，他久久的望着那张乖巧的肉脸，似乎是在观察，又似要将蕾安的睡脸永久的刻进记忆里。
“弟弟。”蕾卡伸手触摸蕾安的脸，声音平静：“他是弟弟。”
林衍扬眉，他突然刹脚转身面对那群‘肉泥’：“你弟弟认我当哥，记住你欠我一声哥。”
把两个小孩放下，林衍隔空掏出打火机，道具「嫁衣」在手，一把火烧了，滚动的‘肉泥’停在林衍近在咫尺的地方，布满在‘肉泥’里的嘴发出尖锐的惨叫，林衍立刻去商铺购买喷火器，一手拖着枪头，一手提起气筒，开闸。
“啊！！！！”
“啊——！！”
“啊啊啊啊啊！！！！”
聒噪的嘶叫，浓烟火光中是渐渐化作黑炭的人肉泥，这些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的NPC全部烧死后，中央的‘心脏’露了出来。
鬼新娘双手合并放在胸口前，她没有眼睛，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乌黑的血，努力张开的嘴似要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那几个从喉咙里发出的腔调。
“na，na，sa……”
“na，na，sa……”
“na，na，sa……”
林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只看见对方张开的嘴里，舌头被割掉，说不出一个字。
走廊如同玻璃破碎成块，四周的环境改变，林衍站在虚空中，他手里还提着喷火器，身后是依偎在一起的双胞胎，而对面的鬼新娘已经不见了，那里放着一张幕布，旁边小桌上的放映机慢慢有了动静，幕布上映放着画面。
少女面容姣丽，她来孤儿院实习，老管家让她负责照顾新来的两个双胞胎。她很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用所有的热情对待这两个孩子，三个月的实习后，她被老管家说服留在了孤儿院工作。
她待蕾安和蕾卡如同两个亲弟弟，拿到工资就给弟弟们买小蛋糕，给他们购置好看的衣裳，所有的爱意都给予这两个小孩。
管家和孤儿院其他的负责人都很好，他们会耐心教她如何带好孩子，如何去抚慰孤儿们的心，一年两年，她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
后来某天，她与老管家商量。
“蕾安和蕾卡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想送他们去上学。”
“小柯，你知道孤儿院很困难，我也希望送他们去上学，但……”
“我想过了，蕾安和蕾卡的学费我来出，不会难为您和孤儿院。”
“……这样是个办法。”老管家叹息摇头：“但是这里的孩子太多，只送两位去上学，其他孩子难免会难过。”
女孩也难过，他想要送蕾安蕾卡去上学，但她也不能自私到打乱孤儿院的节奏，她想要收养蕾安和蕾卡，因为年龄不达标，她只能和家里人商量，却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女孩的家庭不贫穷，但也称不上富裕，他去孤儿院工作本已经惹父母不开心，她丧气的回到孤儿院，老管家上前安慰她。
“我倒是有个办法，看你愿不愿意试试。”
女孩眼睛有了光亮，她感激的握住老管家的手，毫不知情步入管家给她设下的圈套。
“隔壁市我们孤儿院的分院刚开没多久，孩子不多，你带着蕾安蕾卡先去那边住着。”老管家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拍着女孩的手背，温柔和煦道：“到了那里，你可以住在孤儿院提供的职工宿舍，省了出去租房的钱，再去给两个孩子找学校，孩子们的身份暂时留我名下，也好给他们办入学手续，你以后想收养他们再来找我。”
“老管家为了你们这事，是真的想尽办法，熟人都问遍喽！”插话的是院内另一个负责的女人，女孩听他们这样说，高兴的站起来给管家鞠躬：“谢谢您！真的谢谢！！”
“别跟我客气。”老管家笑道：“到那里要转几次车，记得多带点吃的，对了，衣裳也要带些。”
对话结束，放映机停止工作，几秒后又开始运转，磁带在放映机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幕布上画面切换。
女孩坐在破破烂烂的车里，他的两边是熟睡的蕾安和蕾卡，车外面的天快黑了，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如今还没到达目的地。
她的手轻轻拍着蕾安的背，放在蕾安旁边的拨浪鼓与车椅相撞发出小声的动静，她将拨浪鼓收进挎包里，不安的盯着外面的天。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啊？”女孩问前面开车的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孩，空出一只手捏下叼在嘴里的烟头，哼笑一声：“快了，别急。”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女孩发现车子依旧身处在水泥地上，前后左右是高耸入云的玉米秆，哐当一声巨响，有人上了车。
来人是三个男人，黝黑粗糙的皮肤，和司机一起，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女孩，这个时候女孩才知道，他们被绑架了。
车身剧烈晃动，男人撕扯女孩的衣服，他们把她按在座椅上，女孩双眼盈满泪水，她看着蜷缩在后座的蕾安和蕾卡，呜咽着发出最后的央求。
男人把她带下车，锁了车门和车窗，四个人架起女孩深入青纱帐。
铺满枯草的泥巴地里，女孩尖叫哭喊，衣服被扯烂，包里的东西抖落出来，她倒在地上看着掉落在旁边的拨浪鼓，身体被弄得破碎不堪。
林衍埋下眼，他蹲下来将蕾安和蕾卡转个身，用手抬起蕾卡的手去捂蕾安的耳朵，他又轻轻捂住蕾卡的耳朵，身后幕布，是女孩绝望的声音。直到最后，那嘶哑的声音虚弱的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女孩被卖到了村子里，她本以为蕾卡和蕾安也和她一样被卖到这里，后来从买他那个男人嘴里得知，蕾安和蕾卡是送的。
“呸！要不是卖你的人他妈的非得塞两个小孩才送人来，我他妈要那两小孩干什么？？！又不是老子的种！！”
男人粗鄙的言语让女孩震惊，原来是她连累了蕾安蕾卡，原来是她，都是她的错……
她日复一日的责怪自己，日复一日的失去精气神，后来的后来，男人背着她把蕾卡卖了，她彻底疯了，她咬伤男人，被打聋了耳朵，看着蕾安在她旁边哭，她只是失了神望着天，哑着声音：“我对不起你们，蕾安……”
女孩死了，那家人害怕女孩的冤魂前来索命，请道士作法，蹩脚道士指示他们挖了女孩的眼睛，割了舌头，再胡乱画符贴在尸体头上，就这样抬出去埋了。
磁带转动的声音结束，一个女孩的一生也到此结束。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什么无从得知，只知道她叫小柯。
过了很久很久，林衍慢慢站起身，回头，他们回到了走廊，林衍看向伸手在虚空中摸索的鬼新娘，听着那反复的残音。
“na，na，sa……”
他终于明白这几个没能说发来的音是什么。
na，nan，男人。
sa，杀。
她恨极了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畜牲，她恨极那些引她步入深渊的恶鬼。
林衍抿直唇线，他缓慢上前，来到鬼新娘跟前，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利爪抓住他的肩膀，指甲深深刺入皮肉。
林衍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女孩的眼睛上，低声：“抱歉。”
林衍不擅长表达，他只能说这两个字，抱歉这个世界对你的不公，抱歉你的苦难久久未得到救赎。
鬼新娘停止了动作，林衍手回收，渐渐的，四周浓密的鬼气散去，林衍抬眼看着那张空洞的脸，黑烟过境，浮在空中的女孩微笑着流泪，她张口说了什么，没发出声音，最后远远的望了蕾安和蕾卡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进飘渺之中。
“叮——”
“恭喜玩家完成主要支线任务‘我曾来自光明’。”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我不会长眠于此’，成就划入专利玩法，积分已下发背包。”
“恭喜玩家贡献10％探索度，当前地图探索度95％。”
“公共播报——”
“恭喜玩家林衍推动10％探索度，当前地图探索度95％，请各位玩家努力探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棋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