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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表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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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夜,几个人还在吃吃喝喝,把谢绍延惹毛了。
“清让,把成玉拉走。”他踢了还有点神智的吴子虚的凳子一脚:“还有你,自己滚去睡了。”说完拎着成玉的衣领就把人拎走了。
“延哥!延哥我还要喝!”成玉走了两步突然开始撒泼。
谢绍延暴怒,抬手照着他后背就是一拳:“闭嘴。”简直关音菩萨下凡,成玉立马就闭嘴了,喝醉了也知道延哥不能惹。
路嘉喝了酒倒不会撒酒疯,看见谢绍延拎着成玉走了,怅然发了会儿呆,然后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路都走不直,硬是跟着谢绍延身后一直把成玉送回房间休息。
因为路上成玉一直哼哼,有些吵闹,谢绍延也没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把成玉送进房间扔在床上,他出门就看见路嘉坐在楼梯间,头靠着墙,缩成一小团。
谢绍延坐到他身旁,他的手就一下搭在他小臂上:“延哥,我错了。”
谢绍延摸摸他的头,给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没有。”
他好像有点清醒了,又不太清醒,换了个方向靠着,正好靠在谢绍延肩上:“高中的时候,对不起了。”
谢绍延笑出声:“十年了路嘉,现在才说我都忘了。”
路嘉摇摇头,他还靠在谢绍延肩上,摇头这个动作像小狗蹭一样:“骗子,你会忘吗?你会忘了我吗?”
谢绍延抿唇,敛了笑意:“不会。”
路嘉听到他说不会忘,突然安了心,几秒后才开口说:“我爸妈出车祸死了。”
谢绍延一怔,路嘉是突然退学的,他到现在才知道原因。
他轻声开口,带了点哄人的意味:“所以跟奶奶住?”
“嗯。”路嘉瓮声瓮气的。
谢绍延没再说话,他们俩这样肩并肩坐着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记忆里的画面却因为时常回忆反而历久弥新。
谢绍延感觉脸上突然一阵冰凉,他睁开眼,路嘉嘻嘻哈哈的拿了瓶冰冻过的矿泉水贴在自己脸上。
“延哥你有那么困吗,在这都能睡着。”他把矿泉水递给谢绍延,顺势坐在他旁边。
谢绍延摇摇头:“今天天气太好了,眯了一会儿。”
路嘉倒不在意:“那你还可以再睡十五分钟,待会儿清让成玉他们就下课过来了。”
“不了。”
因为比顾清让他们低了一届,所以大家的课不太相同,路嘉他们这节上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跑了两圈就散了,谢绍延没和大家一起打球,自己摸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园子里休息。
路嘉打了一会儿,那群人太会耍赖了,懒得再打,买了瓶水瞎逛了两圈才发现谢绍延在这。
谢绍延侧过头看他,刚打完球身上全是汗,头发应该是刚刚冲过水了,现在还有一颗颗水珠往下掉。
“你用什么水洗头?”谢绍延眯着眼。
“矿泉水。”
谢绍延觉得好笑:“还挺奢侈。”
“哈哈哈哈。”路嘉笑出声。
少年笑得一点都不顾及形象,谢绍延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是感觉不到渐渐乱动的心跳,不是感觉不到现在的风比任何时候都更凉爽。
他垂眸不再看路嘉,这算不算有病,是不是很恶心。
路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延哥,清让他们过来了。”
谢绍延抬头,果然看见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打闹过来,闹得最凶的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成玉。
他看着路嘉的背影,他没来由的想,那才是他想和我处的正常的关系吧。
今天是王文京生日,大家约了去吃饭,订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几个人和老板已经混熟了,听说是给王文京过生日,硬要给多加两个菜祝他生日快乐。
没敢让大家喝酒,吃了饭,大家就坐着聊天,包间的门突然打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吴子虚。
在他推门那一刻,大家默契的关灯的关灯,唱歌的唱歌,吴子虚就端着个点好蜡烛的生日蛋糕走了进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王文京一个体育生,高中时候就有一米八的大个,硬生生红了眼眶,哭得鬼哭狼嚎。
“你们……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哇!!!!”
给谢绍延看无语了:“别嚎了,快许愿吹蜡烛。”一个消音大法,房间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笑声。
这人一抽一抽的许愿,虔诚地闭上眼双手合拢:“希望大家金榜题名……”
“哎哎哎。”顾清让打断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别耽误我考清华。”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王文京涨红个脸:“知道了知道了。”又闭上眼悄悄在心里许愿。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路嘉忍不住开口:“愿望那么多到底谁给你实现啊,还没许完啊。”
王文京没睁开眼,嘴上叭叭说:“马上了马上了,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大家异口同声的“吁~”了一声。
王文京这才睁开眼吹蜡烛,几个人又风风火火的分蛋糕吃,不知道是哪个搞事的先动手,最后蛋糕是没吃着多少,脸上身上全是奶油。
谢绍延受攻击是最少的,因为大家都干不过他,沾他一点,他能一整块蛋糕给你摁死了糊脸上。
吃也吃了闹也闹了,大家这才准备散了,幸好这几个人都不住校,不然那么晚早就完蛋了。
谢绍延和顾清让同路,闹得太凶了这后劲一过就有些笑不动了的累,他俩走回去的时候就特别安静。
顾清让开口问了一句:“延哥,你和路嘉……”他说得很平静,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还是个有很多言外之意的都还没问完的普通问题。
谢绍延:“那么明显?”
顾清让摇头:“不,不过我是观察力第一的顾清让。”顾清让对自己的天赋从来不谦虚。
谢绍延想到顾清让小时候观察一只蚂蚁可以观察几个小时的场面,笑出声:“那倒是真的。”
“所以呢?”
谢绍延长舒一口气:“嗯。”
顾清让点头,喃喃低语:“果然是这样。”
“没有其他想说的了?”谢绍延问他,这会儿终于有人能和他说说这件事了他还是比较乐意聊的。
顾清让摇头:“没有,尊重你,祝福你。”
“清让,你小子太聪明了可不是件好事。”谢绍延拍了拍顾清让的肩,像个关心弟弟的哥哥。
顾清让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不聪明才不是好事。”
谢绍延皱眉:“你那什么表情。”
“没。”
谢绍延没再追问,又走了十几步,谢绍延才开口:“他也喜欢我?”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顾清让被他突如其来的开口吓得呛了一下:“咳咳咳。”摇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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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谢绍延无心听课,他的座位靠窗边,路嘉坐在外面,上课的时候他就趴在桌上,用手垫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嘉。
路嘉认认真真听了十分钟的课,终于没忍住:“延哥你看我干嘛?”
谢绍延摇头:“没看你啊。”
路嘉麻木。
谢绍延突然坐直了身子,翘着腿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拿着笔在转笔。
想不通,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直到中午放学了,原本应该和顾清让他们一起吃午饭的两个人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准确来说是路嘉被谢绍延拉着冲出了教室。
走到学校后山的废弃教学楼,谢绍延才放开路嘉的手,路嘉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喘个不停:“咋了啊延哥。”
谢绍延蹲下来蹲在他面前,看了他好久,直到路嘉感受到他的视线,和他对望,一眼望进谢绍延墨如幽潭底的瞳孔里。
“路嘉,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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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你喜不喜欢我。”
当年又问过的话又一次从谢绍延口中说出,路嘉清醒了很多,听见这话把头从他肩上移开,转头看他:“喜欢。”
这个答案很多年前谢绍延没能得到,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再也没能联系上,那个唯独只删掉自己的动作,当年觉得世界上最狠心的人莫过于此了,难受过、不解过、疑惑过、愤怒过,那么多年却没能将这些情绪转化成一丝一毫的恨意过。
谢绍延凑上前,吻印在路嘉唇边。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