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之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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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骤变，幕府的势力已经越加边缘化，无法再只手遮天，新撰组因誓死盲目的追随，地位也一落千丈，从西洋所进的枪支能使一个普通人与一名武士相抗衡，而新撰组的人却并不打算为了这种强劲的武器放弃自己依赖一生的爱刀。
时代在前进，而主动放弃追随的人，只会被抹杀。
现在新撰组的屯所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连局长和副局长都不在，估计都上了战场，只有冲田总司被留了下来，并被下了死命令——身体康复之前不得出据点，不服从者将被视为无视上级命令逐出组织。
树里觉得土方岁三可能意识到切腹已经构不成威胁才临时换了一个更毒的。
…确实挺毒，起码对总司而言。
因为屯所已经缺人到了无人看守的地步，树里也就毫不费力的晃了进去，找到总司的房间，大刺刺的挤了进去。
冲田总司正坐在矮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树里的存在，两眼无神的盯着光滑的桌面，动也不动。
树里坐到他对面，总司才恍然回神。
“…山崎君？”
“嗯，”树里点头，顺了下杂乱的头发：“没想到我已经达到不站在对方面前就无法被察觉的境界了啊。”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总司苦笑：“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可笑，我居然连武士最敏锐的直觉都退化了，果然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呐。”
树里不动声色，把菊一文字则宗放在总司面前：“上次冲田先生你落在池田屋那里了，我正好顺手捡到的。”
“谢谢你了……咳咳……”
抚摸着刀身，总司似乎并不想拿起它，用怀念的眼神安安静静盯着他相伴了多年的武器，就像失去强健体魄的野狼怀念自己的利爪尖牙一般。
树里安静的坐在对面，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并没有一丝尴尬。
许久之后，总司又将刀推回树里面前：“山崎君，这把刀，我想拜托你暂时保管。”
“哈？”
总司笑：“我已经发挥不了它了，这个我很清楚，我不希望下次上战场时再把它遗失在什么地方，两次弄丢自己的爱刀的话实在太丢脸了。”
树里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收回了那把刀：“冲田先生，你还打算上战场么？”
“是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番队的队长，如果战场都不上那就太逊了～”
“你的身体可以么？”
……
一针见血的提问让总司的笑脸有些僵硬，树里也意识到自己的提问太过苛刻，毕竟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总司的身体不会再好起来了，而且现在已经残破不堪，肺痨这种病在这个时期根本就是种不治之症，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对不起我不有意的。”
“没关系没关系～”总司顶着苍白的脸色笑了笑，伸出手在树里的头上使劲的揉了揉：“说实话的是好孩子，山崎君很单纯呢，真是让人羡慕。”
我想再次举起手里的刀。
我想再次站在战场上。
我想厮杀。
我想跟同伴在一起。
我想活着。
一条条执念通过冲田总司的接触接二连三的传进树里的体内，树里的身体猛的一顿，瞳孔骤然收缩，一时间没了反应。
“山崎君？你怎么了？”
“冲田总司，想实现你的愿望么？”
总司一愣，松开放在树里头上的手：“山崎君，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树里没有理会他的疑问，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系着黑色绳子的褐色稻草人塞到总司的手里，看着对方呆愣的脸，没有任何解释的说：“想实现你的愿望的话，就解开绳子吧，无论什么都能实现的，金钱、权利、女人、仇恨，什么都能实现的，之后把灵魂出卖给地狱就好了。”
拍拍衣摆，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啊，山崎君，请等一下。”
总司回神，叫住已经走出门的树里，不顾病痛挣扎着起身，将那个稻草人塞回他的手里，然后露出平时一贯的微笑：“虽然不太明白山崎君在说什么，但是大致我已经懂了，对不起……我……还是想用自己的双手争取想要的东西。”
树里静静的看了眼手里的稻草人，然后抬眼盯着眼前的男人，也笑了。
不愧是冲田总司啊。
“好，我明白了冲田先生。”
请伸出你的利爪让我看看一匹野狼最后的光彩，让我看看你如何给历史留下一道深至刻骨的伤痕。
“呀咧呀咧～我还以为终于可以完工了呢～”走出屯所，一直被少年握在手上的稻草人化成一缕青烟凝成了一个美青年，百般无聊的贴在少年身后：“这家伙还真是执着的可怕啊。”
“这是武士的尊严谢谢。”
“是是，武士的尊严，嘛小树里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弄得这么严肃做什么。”
“……可爱什么的只是你的错觉罢了，大叔。”
“QAQ混蛋！”
…………………………
冲田总司最后还是上了战场，在所有人不知道也无法阻止的情况下，那一战非同一般的惨烈，可惜历史依旧是历史，垂死挣扎依然改变不了革命的事实，日本终是会蜕变的，幕府依旧会下台。
“可恶……”
总司倒在地上，身上无数的枪伤刀伤已经告知他无法再爬起来了，身边几乎都是敌人和战友的尸体，斋藤一在哪，土方岁三在哪，其他人在哪，他已经统统都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想握住身边不远处的刀站起来继续砍继续杀。
已经动不了了啊……
总司苦笑，本来应该能守住的，这下估计要失守了。
真不甘心啊。
【想再站起来一次么？】
？！
一双干净的布鞋出现在他眼前，总司费力的抬起眼睛，看到那个依旧一身干净的少年静静的站在他面前，干净的几乎和这个残酷的战场不符。
【再站起来一次吧，然后把灵魂出卖给地狱。】声音再次响起，在身体深处。
…………
……
……让我再站起来一次吧，哪怕一次也好，地狱什么的本来就是我该去的地方。
“……让我再站……起来！”
【…你的愿望，将为你实现。】
契约成立。
那天，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突然以奇迹的方式横扫战场，似乎达到了巅峰状态，以一己之力击退敌方，之后痨病突然发作，猝死战场。
一个月后，幕府统治被击垮，新撰组惨败，天皇重新获得实权，掌握国家。
…………
“啊啊，还是日本史上那些东西啊。”盘坐着樱花树上，树里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把头转向身边白色和服的男人：“不过你应该不会后悔的吧。”
男人笑了：“嘛，当然不会，我这辈子算是活的很激烈了，如果不选择这条路的话我估计就是躺在床上呻吟等死吧～”
“也是，”树里也笑了：“拖了一个多月，也该回去了，再不交公我就要被免职了，说起来还是怪你，冲田先生这么有气场我都不忍心下手的。”
“啧啧～”百目连翻白眼：“只能说你离神棍的路程还很遥远，坑蒙拐骗的功夫不到家，良心多的可以普及圣母。”
“= =你够了……”
“=V=好吧那我们回地狱吧亲爱的。”
百目连随手一划，一道黑色的口子出现，三人接连跳了进去，回头看，只觉得那个时代离自己越来越远。
再见，混蛋的日本幕末时期。
《新撰组篇》————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黑之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