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话，我愿意》我是花好好

16、追逐

　　阿瑜回到家。
　　谢知言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伤口没沾水吧？”阿瑜问。
　　谢知言摇头，“不早了，我先回房间。”
　　他背过身，刚打开房门，阿瑜就开口：“你不问问我去哪了？”
　　谢知言回头，说：“去哪了？”
　　阿瑜忽而想到沈池对她说的事。
　　对于谢知言来说，她只是一个儿时玩伴，她的事，谢知言不会干涉。
　　阿瑜叹了口气，说：“去扔垃圾了，你早点休息。”
　　等主卧的房门关了，阿瑜才坐到椅子上。
　　为什么会失落呢？
　　明明她和谢知言只是普通朋友，谢知言确实没必要关心她的私事，可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和谢知言一起长大的十几年里，阿瑜一直都在追着他跑。
　　阿瑜性格冷淡，人缘一般。
　　上大学之前，除了戚夏，基本上没有朋友。
　　而那时候的谢知言，成绩优异，活泼好动，长得也好看。
　　他的朋友多得数不胜数。
　　那时候阿瑜就想，要是她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日子会不会有趣一些。
　　巧的是，桂栀奶奶经常找乐媱外婆唠嗑，于是阿瑜有了主意。
　　她记得那天下午，风和日丽。
　　她跟着奶奶去谢知言家里，然后偷偷溜进谢知言的房间，装作是迷路。
　　谢知言很热心，他想拉着阿瑜去找桂栀。
　　阿瑜却不肯走。
　　谢知言以为她不开心，还送了一个马克杯给她，并说：“我认识你，姜予乐。”
　　那是谢知言第一次当阿瑜的面叫她的名字。
　　阿瑜只觉得意外。
　　她在班上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嗯……你想不想吃鱼？”谢知言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阿瑜愣住。
　　谢知言抓住阿瑜的手带她跑出了院子。
　　乐媱外婆和桂栀聊得起劲儿，并没注意到两个孩子跑出门。
　　谢知言带阿瑜去了浅水湾。
　　几个叔叔阿姨和孩子们正在河边摸鱼捞虾。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谢知言替阿瑜挽起裤腿和袖子，“走走走。”
　　具体的阿瑜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当时才八九岁，第一次下河摸鱼……
　　那天，她笑得很开心。
　　再后来，他们上了初中没多久，乐媱外婆生病。
　　谢知言暂时住在她家里。
　　虽然谢知言喜欢调皮捣蛋，但是……阿瑜的生活逐渐变得有意思，不似以前那样枯燥。
　　阿瑜很多事情的第一次，都和谢知言相关。
　　第一次考进班级前十。
　　“阿瑜，我们努力一点，考一所高中。好不好？”
　　“嗯。”
　　第一次学会拒绝别人。
　　“阿瑜，他们在骗你，看不出来？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学会拒绝是人生的必修课。这是张老师上课时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
　　那时候的阿瑜性子是有些软的，有些同学也是拿捏了她这一点，常常让她干这干那。
　　阿瑜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第一次偷吃姑奶奶的桃花酥，被姑奶奶拿着扫帚追了三里地。
　　“阿瑜，跑快点，被姑奶奶抓住了，有你好果子吃。”
　　“那还不是怪你……”
　　他们大步奔跑，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阿瑜第一次说谎，也是因为谢知言。
　　乐媱外婆的病刚好没多久，谢知言就逃了课，他想去见远在外地的父母，谢知言让阿瑜替他遮掩，拖住乐媱外婆。
　　但是……很快被识破了。
　　谢知言说阿瑜太笨，说个谎都能被发现。
　　“我……不是故意的。”阿瑜有些自责，要不是她露出了破绽，谢知言也不会被抓回来。
　　谢知言长叹了一口气，“也不怪你，要是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那样就能早点见到爸爸妈妈。”
　　他跑到县城，想坐大巴车去市里，可是……他年纪太小了，买不了票。
　　即使阿瑜没被识破，他还是见不到父母。
　　“你想爸妈了？”阿瑜问。
　　谢知言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你们都有爸爸妈妈，就我没有。阿瑜……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张老师说过，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他们一定很爱你，也不会不要你，只是……太忙了。”
　　“阿瑜，我真羡慕你。”
　　羡慕？
　　阿瑜反而很羡慕谢知言。
　　谢知言的身上，有很多阿瑜可望而不可求东西。
　　阿瑜没有朋友，谢知言的身边一直有很多人围绕。
　　阿瑜胆子小，不敢冒头，而谢知言曾当着全校的人演讲，并无一点紧张。
　　阿瑜生而怯懦，谢知言却很勇敢。
　　阿瑜一直觉得，和谢知言做朋友，挺好的。
　　至少她是真的快乐。
　　对她而言，谢知言是她追逐的光。
　　迟早有一天，她能赶上他的步伐，成为和他一样勇敢的人。
　　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谢知言却不在她身边。
　　刚刚进入骆川大学，阿瑜代表新生发言，和当初的谢知言一样，在台上侃侃而谈……只是可惜，谢知言不曾看到。
　　那天我站在台上，试图寻找你的身影，遗憾的是，我连像你的一道背影都不曾见到。
　　也是那一年，我以为能找到你的时候，你却早已离开。
　　我一直努力奔跑，始终追不上你的脚步。
　　……
　　“阿瑜，阿瑜，阿瑜。”
　　阿瑜眼皮沉重，只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缓缓睁眼。
　　谢知言的脸越来越清晰……
　　“嗯？”阿瑜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疼。
　　谢知言蹲在阿瑜面前，轻声问：“怎么在客厅睡了？”
　　阿瑜抬起头，手肘支在桌上……她怎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她声音沙哑，又瞥见谢知言受伤的手臂，于是道：“几点了？我送你上班吧。”
　　“不用，沈池一会来，我们一起？”谢知言说。
　　阿瑜点头，去洗漱了一番。
　　时间还早，她又拿了几片面包，当做早餐。
　　不过阿瑜才想起来，谢知言受伤，不应该请假休息两天嘛？
　　“你不用在家休养吗？”阿瑜咬了一口面包。
　　好干。
　　“公司的事太多了。”谢知言倒了一杯牛奶递给阿瑜。
　　阿瑜顺势接过，喝了两口。
　　“下班我去接你，就算事情多也不许加班……”阿瑜语气坚定，不容他拒绝。
　　谢知言笑，“知道啦。”
　　一天又开始了。
　　阿瑜到公司后，孟妍分了她一些小零食。
　　温阮竹好像请假了，没来。
　　阿瑜有点担心，害怕温阮竹误会了她和程淮川。
　　午休的时候，阿瑜偶然翻到了手机相册里的老照片。
　　她记得谢知言小时候最喜欢坐在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杈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那时，阿瑜偷偷拿爸爸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爸爸说阿瑜拍得很好看，还把那张照片洗出来放到了相册里。
　　上大学前阿瑜把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新手机里，她以为能很快和谢知言重逢。
　　几次三番打探消息后，才得知谢知言早已搬去了国外。
　　怪不得，她曾经给谢知言寄过几封信都未曾有过回复。
　　她还以为是谢知言不想理他，回过头想想，是自己误会了。
　　“哟，这位美少年是谁啊？”孟妍猛地拍了阿瑜的肩膀。
　　原本沉浸在欣赏谢知言美貌之中的阿瑜被吓得一抖，“干嘛？”
　　“反应这么大，做了什么亏心事？”孟妍玩笑着说。
　　“什么呀。”阿瑜拿开孟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问你个事。”
　　“说。”
　　难得阿瑜问她问题。
　　孟妍将办公椅推到阿瑜旁边，坐下。
　　现在是午休，办公室没什么人。
　　阿瑜轻声说：“我有个朋友，男的。他……和我另一个朋友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因为一些事情分开，现在，又重逢了。男生朋友一直对我女生朋友很好，给她做饭，会陪她过情人节，事无巨细，但是男生朋友又在其他朋友面前说他们只是儿时玩伴而已……重点是这个而已，他说的时候一脸淡然。这个女生朋友还是挺失落的，当时男生朋友离开的时候就是不告而别，女生朋友还挺患得患失。”
　　“我觉得，这个女生朋友纯粹是戏太多。大家都是朋友，多照顾照顾不是正常嘛？你应该去劝劝那个女生，成年人，别因为一些小恩小惠把自己加太多戏。”孟妍说。
　　阿瑜觉得自己可能没表述清楚，继续道：“其实我想问的是，她因为男生的一句儿时玩伴失落，会不会是喜欢上他了？”
　　“啊？”孟妍惊住，“你，你才结婚就变心啦？”
　　“不是我。”阿瑜解释。
　　孟妍不信，却依旧点头，“好好好……你朋友。的确有这个可能。你再和我说说，她是怎么动心的？肯定不只是因为这点小事。”
　　阿瑜低下头……好吧，估计是了。
　　究竟怎么动心的？
　　很大程度上，是颜值。
　　试想一个妙龄少女，遇到了一个高颜值，人品好，对自己又温柔的人……谁能扛得住啊！
　　阿瑜承认自己没出息。
　　可谢知言的确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长得最好看，脾气最好的了。
　　不过……没关系，阿瑜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是可以克制住自己欲望的。
　　呵，一个男人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儿时玩伴，儿时玩伴……而已……
　　我才不稀罕。
　　阿瑜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波涛汹涌……谢知言，你以为你是谁。
　　“没，你就当我讲了一个故事……”阿瑜说。
　　她突然挺直了背，故作忙碌。
　　孟妍却提醒道：“告诉你那个女生朋友，别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地位。”
　　这话……有道理。
　　“哎呀，都说是故事啦。”阿瑜说。
　　“行。故事。”孟妍看透不说透。
　　阿瑜觉得幸好谢知言没做什么让她误会他喜欢她的事，不然她肯定克制不住自己……跑去告白了。
　　友情变爱情，好奇怪。
　　……
　　“姜予乐，孟妍呢？温姐找她，上午的数据统计错了。”同事走过来说。
　　“温姐不是请假了吗？”阿瑜问。
　　同事道：“刚回来。”
　　阿瑜道：“孟妍去洗手间了，数据是我和她一起做的，我先去。”
　　阿瑜关上了手机，去了温阮竹办公室。
　　温阮竹脸色铁青，“这份数据，谁做的统计？不是孟妍吗？她人呢？”
　　阿瑜凑近一看，的确是上午她们一起做的。
　　阿瑜说：“孟妍和我一起做的。”
　　上午孟妍忙不过来，她帮了一把。
　　温阮竹捂着肚子，额间泛着冷汗。
　　“这里，还有这里，错了。重做，告诉她做不完不许下班。”
　　“温……温姐，您没事吧？”阿瑜看到温阮竹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了一嘴。
　　“快出去。”
　　温阮竹说。
　　阿瑜轻轻带上了门。
　　孟妍已经回来了，阿瑜把温阮竹说的话转述给了孟妍。
　　“我记得我核对了好几遍，算了，看来晚上得加班了。”孟妍耷拉着脑袋。
　　一脸惆怅。
　　阿瑜从工位上找了几包红糖姜茶，顺便接了热水，泡了一袋。
　　她轻轻推开温阮竹办公室的门，小声说：“温姐，我给您倒了热水。”
　　还顺便把剩下的茶和暖宝宝放在了办公桌上。
　　温阮竹微微抬手。
　　阿瑜接收到信号，带上了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