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了！[末世]》灶王爷的猫

15、第十五章

　　此时已是傍晚，达城广场上人影密布摩肩接踵，夕阳铺洒的橘光平均地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一片连着一片的焦急神色。

　　由中央军紧急开辟出来的排队通道正拦在达城商城的最前方，但这并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名额一共就那么点，谁还在乎排队呢？

　　不断有人从后面挤入，冲在由中央军组成的人墙上，挤挤攘攘。

　　中央军的战士们没有动用武器，只是伸出手进行格挡，以免被他们伤到了脸，还得努力地开口试图安抚他们，

　　“会有办法的，你们不要急......”

　　“有什么办法！大家都要做任务，谁会想死啊？想死的人自己退出把名额让出来啊！”

　　此话一出，本就嘈杂的人群更是人声鼎沸、一发不可收拾，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几道直升飞机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并且不断逼近。

　　“嘟嘟嘟嘟——”

　　枪击的声音顷刻响起，无数血花绽放，人群中顿时有人不断倒下，人群彻底骚乱起来：

　　“中央军杀人了！”

　　“中央军草菅人命了！”

　　冲向商城的人群更是被激起了血性般，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但中央军的脸上却充满了惊惧。

　　“不......那不是我们的人！警戒！警戒！”

　　“哔——”

　　警报瞬间拉响，刺耳得让所有人都头皮一紧。

　　但已经晚了，无数穿着专业防弹服的雇佣兵从广场的另一侧冲来，手里端着的是M10□□，对着人群一堆扫射。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尖叫着逃窜，慌不择路，挡在雇佣兵和中央军之间造成了中央军的应对拖延。

　　在这危机时刻，一道榴弹笔直地降落在雇佣兵的队伍前方，“砰”一声巨响，烟雾弥漫，传来敌方阵营的怒吼和惨叫，攻势停滞，局势在瞬间扭转，无数中央军从广场各地赶来，试图对这队雇佣兵进行围剿。

　　溢入鼻腔的硝烟味配合耳边络绎不绝的换弹声，让人心跳加速，但更多的，是被吓傻不知如何应对的普通百姓。

　　在异变开始之前，国内禁枪，平日里能听到的最响的声音就是过年时的鞭炮声了，那是喜庆吉祥欢乐的，是人们趋之所向、喜闻乐见的，巴不得响得越久越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声都代表了一颗子弹的射出，即有可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不是演习，是一场涌动已久的暗潮彻底掀翻平静水面的战争。

　　谁也不知道这些雇佣兵是哪来的，也许是附近各地的□□集结，也许是富豪们自发培养的保镖和护卫，亦或是二者都有，但他们的装备出乎意料的精良，像是准备已久，来源路数隐藏得也极深，打了中央军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中央军的反应也很快，迅速集结使得他们没办法继续深入占领地盘，这场战斗结束得很快，真要仔细估算，也不过半个小时。

　　地方太小，不适合大型作战，但目的却被真真实实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在双方默契停战割据一方的时候，雇佣兵队伍中派出了一个提枪的外国男子，对着这边大声地喊道：

　　“我们只要占领商城......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们会继续进攻！”

　　反正都是死，这竟是一群亡命之徒！

　　此时还活着的、被中央军护在队伍后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是他们！是隔壁市Campanello d'allarme（警钟）安保公司的人！”

　　Campanello d'allarme国际安保公司，简称CD安保，是由多国企业联合支持的一家安保公司，负责保卫随行、安全管理，大多由各国的退役士兵担任雇佣人员，总部在意大利。

　　隔壁安昌市的CD公司，不过是他们国内三个分部之一而已，三个分部分别坐落在京都、沿海城津港和安昌三个市内。

　　也难怪对方会有着超乎寻常的装备和反侦察意识了，都是专业的。

　　以目前来看，CD雇佣兵们的任务与普通群众的任务并不冲突，他们需要的是地盘，但群众们需要的只是打卡机会。

　　中央军几个领导进行了交谈，正在考虑退让，但这一消息再次引起了群众的不满，若是由CD公司的人管理达城城区，是否还会让百姓们自由活动呢？要知道就在刚刚，他们才射杀了不知多少人，俨然不顾旁人的死活！

　　只不过这次，他们没再激动不已地冲关，而是纷纷瘫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任务怎么办啊？！”

　　“我还不想死啊！”

　　哭声此起彼伏，不仅是由于任务名额紧迫，更有一层，是为方才受伤死去的亲朋好友们。

　　失去同伴和直面死亡的惊惧积压在每个人心中，这不仅仅是一道难题，更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沉重氛围中，人群里突然站起来了一位中年男性，他的周围有三四个人，是他的爱人亲人，还有一个只到他腰间高的小女孩，但他们全都没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小女孩给抱了起来，从人群中穿过，交到了一个中央军的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对方略微慌乱地把小女孩抱好，正想开口询问，就见男人毫不犹豫地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

　　但还不等旁边几个中央军吓得伸手来扶，他就抬起头带着哭腔说道，“求求你们了，我女儿还这么小呢，她有任务不能不做啊。”

　　“我一家人需要四个任务名额，但我们都不要了，就她，给她一个，行吗？我希望她能活下去，给个机会，行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抹泪，随后又迅速转身给四周的人纷纷跪下磕头，

　　“求你们了......求求大家......就一个，就一个名额，其他我们都不要，救救孩子吧......”

　　他说话间，原地站在位置上的他的妻子已经泣不成声，被旁边的朋友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地。

　　他带着哭腔的恳求使得周围安静下来，逐渐弥漫得寂静一片，不少人握着自己的拳眼眶通红，说不出一句话，但眼里的惶恐渐渐被另一种信念取代——

　　“让她活了然后呢？你们都死了谁来照顾她？”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想起，循着声回头看去，那是一位头发略微花白的女性，她坚定地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但声音里却溢出一种义不容辞的决心。

　　“我的建议是，有小孩需要任务的，一家给两个名额，其他的，就一家一个吧。”

　　有许多人还想反驳抗议一下，但更多的，是有人举起了手。

　　“我同意！”

　　“同意！”

　　“我也同意！”

　　犹如星星之火摇曳燎原，只需一念就可燃起熊熊大火，人群像一群风雨中的羔羊，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般达成了共识。

　　任务名额就这么多，迟早得有人死的，尽最大可能保证有生力量和新生命，是作为群体成员占比最大的希望和祈愿。

　　一眼望去，人们脸上不再是惊惧惶恐，而是一种面向死亡与新生的释然。

　　他们自发进行了信息登记，最终交上去的名额，才两万零二百五十七人，一人只需要四个打卡数，还有剩余。

　　太阳仍悬挂在远山顶上，像高温天气来临时的那天一样，久久都没落山，但却失去了前几日的耀眼夺目，天色肉眼可见的昏暗了下去，天空云群聚集，空气沉闷，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大家没再拖延时间，中央军和CD公司的领头人进行了交涉，双方签订条约，允许对方暂时性占领达城广场的半个片区完成任务，同时需确保九乡的群众能够有序完成打卡任务，两个半区分别由CD公司和中央军占领，双方非必要不起冲突......

　　双方签订的条款很多很完善，但大家都清楚，这样的约定维持不了多久，中央军会答应让步是因为到九乡的战斗人员并不算多，冒然进行战斗是对队伍以及群众的生命安全的极不负责，但只要现在上报有可能不日后就会有增援赶来。

　　而CD公司的外籍雇佣兵领头也明白，他们对上现在驻守在此的中央军也算不上轻松，更别说没有对方增益的消息，一旦打起来，有害无益，于是甚至送上了不少物资作为先前战斗突袭的补偿。

　　但这有什么用呢？不少人仍然怒视着憎恨着他们，只是任务当前，大家都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先后有序地进入商城完成自己的打卡任务。

　　在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中，时沅几人也在里面。

　　他们来得还是太晚了，即使幸运地没有被卷入到刚才的战斗中，目睹了达城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但名额排队却排得十分后面了。

　　等轮到徐莱，估计得到晚上十点多。

　　徐正明抽着烟，靠在车窗上没说话，徐莱则被先前的战斗和自愿放弃的场面震撼得不轻，紧紧抱着黑猫试图获取安慰。

　　时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将手伸出窗外细细感受着微风拂过的气息。

　　他抬起头来看了眼天色，缓缓说道，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