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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耗尽 ...

  •   在赤木脚伤下场时,彩子把记分板托付给了苍崎,随后忧心忡忡地陪着赤木前往了更衣室查看伤势。

      苍崎凛拿着记分板站起来,想追上彩子说由自己来陪赤木,让彩子留在场上。但安西教练对她招了招手,说来,来,苍崎。

      这是苍崎凛第一次与安西教练对话,她先感谢了他让自己坐进选手席,后者带着他的和蔼笑意,说不用这么拘束,我认识你。

      苍崎凛想追问这句认识她的意思,但安西却已经向她发出了提问。

      “苍崎,你认为没有了赤木作为指挥支柱,接下来的比赛会变成什么样?”

      几乎没有犹豫地,她回答:“流川会主导战局。”

      她能预判他的动作,一直都是。她知道流川枫不善言辞,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关心队友的跑位,他能一言不发地找到合适的机会拦截传球,然后尽情地展现他的进攻能力。

      “在富丘中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打法,大家都围着他转,好像只要把球传给他,就能走向胜利。”她说。

      就算牧绅一以最合适的时机去盖他的灌篮,人们都以为这球会被挡下时,苍崎凛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他会拉杆”这种话。

      而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料,流川一记漂亮的拉杆灌篮又为湘北缩短了两分的分差。

      “你很了解他。”安西教练说。

      在苍崎凛不知道该回应一些什么的时候,上半场已经宣告结束。

      整个球场都在为独自夺下25分以此与海南打成平手的流川枫而欢呼,但苍崎的目光在休息处的他身上停留片刻后,说出了我没见过这样的流川这种话。

      安西侧过头来,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流川神乎其技的得分能力,而是流川枫的体力已经几乎告罄。

      海南的得分后卫阿神被换上了场,而即使赤木归队,苍崎凛也表现出了忧心忡忡的面貌,到了这个时候,安西问她:“为什么这么担心?”

      “比分会被拉开,”她说,“因为体力,小狐狸的爆发进攻就到这了,三井被防死,宫城因为身高条件无法对抗阿牧,强悍的天赋让樱木不断成长,但他依然是个基础薄弱的新手。”

      她的话让安西再度对她投以目光,他问:“如果是你,你觉得怎么做会比较好?”

      苍崎自从将记分板归还彩子之后,就在不安地旋转她手里的打火机,她拧着的眉毛没有丝毫放松的趋势,但却在沉吟许久后给安西交出了一份答卷。

      “换防,”她说,“三井宫城进内线和赤木流川一起防阿牧,樱木防外线的阿神。”

      她听见安西笑了笑,在湘北并不明朗的局势中,她身侧的教练居然发出了满意的笑意,这让苍崎凛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西问她:“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坐上选手席,对吧?”

      苍崎凛沉默地点了点头。

      “和流川三井一样,在你国中时期就有高中教练盯上了你,倒不如说,一个人砍四十五分的球员,不会不被注意到。”

      这句话,让苍崎凛惊慌地转过了头。

      “湘北女篮的教练称你为,具备绝佳洞察力和分析能力的天才球员,你在与人交手时,他们的弱点就像生命的脉络一样呈现在你的面前。”

      “所以即使富丘中的其他人无法与你打出绝佳的配合,你也能凭借这点佐以你的身体素质拿到四十五分。”

      苍崎凛愕然不已,甚至忘记了转动手中的打火机,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将打火机塞进口袋掩饰内心的震颤时,安西教练适时的一句话让她禁不住地战栗。

      “你本该是很强的球手,苍崎,”他说,“就算你没法打球,也可以试试球队教练的方向。”

      咔哒。像是线索补完,因果连接。苍崎凛解开了自己为什么能坐上选手席的困惑。

      直到湘北真的采取了这样的方式又将比分拉回,苍崎凛也依然还在沉默,等到时间的指针逐渐转向比赛结尾的十分钟时,她才说话。

      “我也只是一般水平吧…”她说。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过几场流川的比赛就能预判他的动作,”安西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放回了苍崎的身上,补了一句,“当然,不排除感情因素。”

      “感、感情因素?”苍崎凛有些支吾。

      安西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而是对着暮木招了招手让他做好准备。

      时间还剩一分二十四秒,苍崎凛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女巫就是这样。

      晃过清田而灌进一球的流川枫摔倒在地,他疲惫地睁眼时,看见了在他灌篮之前已经站了起来的苍崎凛。他心想,女巫就是这样,连自己体力最后极限都能感知。

      他连喘气都嫌累,但还在拖着步子往选手席上走,暮木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换下他冲上场去。

      一瞬间的失力使流川枫双脚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但苍崎凛接住了他。女巫正扶着他靠在她肩上的脑袋,她在稳住身姿之后,慢慢地将他挪到了椅子上。

      她把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坐在了他的边上。她就好像知道他在心里骂着可恶一样,伸出手去掰开他紧攥的双拳。

      他曾在那天的大雨中想过这双手“出人意料的小”,而她的左手指尖是被吉他弦磨出的茧,两手的手指内侧都有曾经运球造成的微微粗糙感。

      这种奇异的触感,让流川枫在因球赛而产生的疲乏与不甘之间,构筑出了苍崎凛其人的经历与面貌,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对方,对方正垂着眼看着他,轻声对他说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松开了拳头,却抓住了她那只没来得及拿开的手,只是一瞬间,他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样,迅速地松开了。

      苍崎凛似乎不以为意,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说好啦小狐狸,看你的同伴们发挥吧。

      “…别叫我小狐狸。”流川枫千辛万苦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好的,傻狐狸。”她笑了笑。

      而被他们所共同注视的故事并没有走向完美的收梢。88-90。湘北输给了海南。

      带着这样的结果走出体育馆时,流川枫陷入了一种彻底的死寂中。他在停车棚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还在路上,是苍崎带着他来的体育馆。

      宫城问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搭电车,但看见了苍崎那辆川崎机车的三井拽过宫城,说着人家不用像我们一样累得要命还得去挤电车。

      在他坐上后座之后,苍崎带着点狡黠跟他说,她的肩膀可以借体力耗尽的球手靠一靠,原本没什么心情的流川枫被她这句话说得愣住了神。

      本就只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苍崎凛依然不以为意,她踢开脚刹发动机车,却在启动的时候感受到了后座的人真的把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苍崎凛浑身僵硬地低头斜看,发现这位真的已经在刚刚的比赛里竭尽了全力的天才,似乎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她只好尽量地将车速放得很慢,以□□川被她甩下车去。

      这段归途突然被拉长了十数倍,在苍崎凛随着耳机里的音乐而轻轻哼唱的时候,流川枫还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也要听。

      于是她摘下了左边的耳机往后递,流川接过来,微微侧头戴上耳机,在贝斯声响起的时候,他的黑发挠到了苍崎的脖颈。

      机车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苍崎沉默片刻,问他你恢复一点了吗,恢复了就坐好,我要加速了。

      “没有,”他说,“很难恢复。”

      她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这场比赛的结局。于是苍崎问他:“你家在哪?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在早上我的脚下。”

      “白痴,那等一下到你车前,你自己骑车回去吧。”

      “…在野球场往西三条街。”

      在告别时,他依然带着那种疲惫与晦暗,苍崎凛没见过流川枫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几次想要离开,却都没能摁下油门。

      “流川,”她最后还是喊住了他,后者回头看向她,她说,“崭新的体验对吧?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他依然有些愣神,苍崎继续说:“在对阵强者之前发现自己的弱点不是坏事。”

      在晦暗的天光中,两边的路灯在依次点亮,流川枫站在灯下,看着苍崎凛把护目镜重新翻下,他最后点了点头,和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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