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九馬

3、高中生活3

　　猛然就想到被自己扔到不知何处的“禁书”，秦之心虚地慌乱起来。。

　　绝对不能被陈冉看到！

　　“啪”钥匙放在茶几上的清脆声音！

　　秦之弯腰下，简直要趴在地上，快速搜寻卧室的每个角落：到底被扔到哪里了……

　　“咚”“咚”高跟鞋被随意甩掉落地的声音！

　　快点呀！

　　秦之趴在地板上，从床底往里看过去终于见到端正合好的漫画书。

　　他不禁舒口气……

　　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一个缝，陈冉的头探进来，道：“儿子，大晚上干嘛呢，还没睡？”

　　秦之手上抱着一团衣服，背对着门站在打开的衣柜门中间，额角冒着细汗。

　　“哦，我衣柜有点乱了……”

　　秦之用平常地音调回答。

　　得到回答，陈冉点点头：“最近我都忙，家里确实太乱了，你周末把家里也收拾收拾打扫一下。”

　　秦之瞬间想到陈冉总是胡乱踢掉的高跟鞋，这次不知道又会在哪里找出来。

　　他把陈冉的高跟鞋找出来，整理到鞋架上。陈冉第二天一早出门，从鞋柜上拿鞋穿，然后晚上回来又乱踢……

　　“嗯。好。”

　　秦之已经习惯了。

　　“喝牛奶吗？”陈冉问道，不等秦之回答，人已经打开冰箱门，然后“砰”一声又关上：“没牛奶了，我明天买回来。”

　　见秦之还磨磨蹭蹭站在衣柜前，始终没收拾好，打了个呵欠，十分困倦地道：“别收拾了，睡觉要紧。我先去睡了。”

　　……

　　这一觉，秦之却睡的不踏实。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醒来的秦之，感受着身体从未有过的变化，深刻地理解了何为十八“禁”。

　　想到昨晚一塌糊涂的梦，颠倒的天空，胡乱地试探、抓握，清晨的宁静再次被搅乱……

　　严以阳的那些小动作、触碰、牵扯……

　　难道他，也像书中所描绘那样，对自己……而且自己因为他的靠近感到愉悦，难道也······

　　秦之使劲摇摇头，将脑海中纷乱杂呈的画面一一甩开，屏住呼吸，控制自己不去思考。然后快速起床，将冷水浇在脸上、狠狠搓了几把脸，被大力揉搓得刺痛的脸颊让他恢复理智。

　　只要不去想，就没什么。这些不过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书中也科普过的。

　　秦之在心中安慰自己——他并不是另类！

　　看见桌上破天荒地居然有一碗煎蛋面，碗底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出自陈冉之手，字迹端正：祝秦之十七岁生日快乐！妈妈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

　　原来今天是自己17岁生日！

　　连秦之自己也忘了。

　　但忙得快要日夜颠倒的陈冉还记得。

　　母亲永远不会忘记孩子的生日，哪怕睡得再晚，他也会一早起来给孩子煮碗生日面条。

　　秦之打开冰箱，就像昨晚有田螺姑娘光临般，冰箱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好像看见自己还在熟睡之时，陈冉天不见亮就起身，先去市场上买了各种肉、菜、牛奶，塞满整整一大包，然后吃力地提上三楼——毕竟陈冉身材实在娇小，然后把冰箱填满，最后围上围裙，在小小的灶台上为自己的孩子煮生日面条。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来不及叫醒儿子，就得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出门上班、挣钱……

　　秦之觉得自己十分羞愧，实在愧对妈妈的付出。

　　自己应该再听话、努力一些，不应该分心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他暗下决心，以后对严以阳保持距离。

　　也许严以阳并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但是他却不可否认地会因为这种接触心神不宁。而且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有个好成绩，然后考个好大学，最后找份好工作……

　　到那时，陈冉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珍而重之地吃过十七岁生日的长寿面，秦之将餐具洗刷收拾干净，背上书包，干劲十足地去上学。

　　今天，他一定要自觉地多做一套练习题，英语也要把生词多背一背······

　　······

　　“这里！秦之。”

　　严以阳早早在路口等着，远远看见秦之出小区门就大喊着叫他。

　　秦之本想悄悄地低调地从马路这边走到下一个路口再过马路。

　　但······

　　不管怎么说，严以阳帮助自己很多，这样视而不见，不理他好像很不礼貌。

　　秦之纠结一番，还是理智战胜情绪，过马路和严以阳汇合。

　　“吃早饭了吗？给，我妈做得三明治，我多拿了一个。给你。”

　　昨天是苹果，今天是三明治······

　　秦之眼神闪了闪，心中十分动摇。

　　理智在让他拒绝严以阳的早餐投喂，感情上他却觉得有一丝隐秘的欢愉······

　　如果，大脑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两半的话，秦之觉得自己就不会那么摇摆不定了。

　　他十分纠结而缓慢地接过严以阳递过来的三明治，小声说了句：“谢谢。”

　　好像，他对严以阳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

　　“你不要总是给我道谢，我们是朋友，别那么客气好不好。”严以阳大大咧咧地揽着秦之的肩膀，肩并肩向前走。

　　一些画面不合时宜地闯入大脑，秦之觉得肩膀好似有烈火在灼烧。

　　身体扭了扭，向下稍微弯了些腰，从严以阳咯吱窝底下逃出来。

　　“怎么了？”严以阳疑惑地问道。

　　秦之假装蹲下，整理鞋带：“鞋带，鞋带开了。”

　　······

　　“你知道吗？昨晚上我三点了才睡。等我妈他们睡着了，我把门缝全用纸塞住，然后反锁，终于把《诸神》打通关了。”

　　严以阳兴奋地手舞足蹈说着自己的光辉事迹，那样鲜活快乐，很容易感染给身边的人。

　　秦之侧面看过去，完全看不出严以阳熬过夜的模样。甚至比十一点睡觉、做了一夜梦的自己还更精神焕发。

　　“啊，这么快。”

　　他记得之前一章内容严以阳需要两天甚至三天才能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一晚上就通关了。

　　“不快不行。刘恒那家伙已经通关了。而且，好在昨晚上打通，不然大奖就没我的份——我是第十个。”严以阳无不庆幸。

　　“而且，我发现，Q、E技能连发的时候，可以触发两秒无敌的状态。以前居然没发现······”

　　“最后的宝箱里，居然开出来一个葫芦。这个葫芦居然是一个隐藏道具。只有拿到这个道具才能开出最后一个支线剧情······”

　　说起热爱的游戏，严以阳的话简直滔滔不绝······

　　秦之静静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我也觉得里边的人物形象非常好看······”这是他从游戏杂志上看到的。

　　“是吧，是吧！这个游戏的画质做得超级好，玩的时候体验感也绝了。这次他们是做的3D画质······”

　　“要不你周末到我家里来，我教你玩。”严以阳心血来潮，很想把自己喜欢的事物分享给好朋友。

　　······

　　“我，我周末还有事。”

　　想到陈冉让自己周末收拾家里的话，秦之犹豫拒绝道。

　　严以阳不以为杵，“没事，要不下周也行······”

　　秦之刚要点头，严以阳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刘恒！”快到校门的时候，严以阳看到走在自己前边的刘恒。

　　自从昨天两人握手言和，严以阳也不绷着。热情就是他的性格底色，见谁都开朗。

　　刘恒听见声音，在原地站定等待，严以阳带着秦之追赶上去。

　　“好巧。”刘恒回身对两人道，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跟着严以阳的秦之。

　　“巧什么巧，你出发怎么不叫我?”严以阳问道。

　　刘恒一时无言，这两年两人闹掰都是各走各的，他也习惯了。难道和好了，就必须再次约好一起走吗？

　　好吧，他反思。

　　“嘿嘿，想不到吧，昨晚上我也通关了······”

　　严以阳不知疲倦地又向刘恒将刚才对秦之说的话得意洋洋地炫耀一番。

　　不过显然，秦之只能做好一个倾听者。刘恒却是一个很好的交流者，两人都喜爱这款游戏，也都将之玩通关，源源不断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秦之默默地跟随，微微低头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像行走的人形空气，插不进也没法退出他们的交谈。

　　不过秦之沉默惯了，严以阳也不觉得此时依旧保持沉默的秦之心中是否有别扭、尴尬地情绪，他始终沉浸在不输于刘恒的喜悦中。

　　刘恒倒十分能理解严以阳的性格，但如果是心思细腻敏感的人肯定会受不了他的——说得好听严以阳那叫大大咧咧，说的不好听就叫粗神经，过度关注自我。

　　为避免秦之尴尬，刘恒递话给他：“你也喜欢玩游戏吗？”

　　“我知道，他喜欢里边的人物设计。”严以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刘恒忍不住翻个白眼，“我又没问你。”

　　秦之点点头，赞同严以阳说的话：“不仅人物，各种武器也特别棒。”

　　说话间，他们很快走进校门，走上教学楼二楼，三班、四班教室挨着，各自回到班上。

　　“阿阳，下午放学留一下。”刘恒对严以阳说道。他们昨天说好要让严以阳进校队帮忙打比赛，今天下午他得带严以阳到校队报道，先与其他队员认识、互相熟悉一番。

　　严以阳向后挥挥手：“知道了。”

　　已经到了教室的大头高个几个看到严以阳来了，还与三班的刘恒十分融洽的样子，纷纷质问他：“大阳，你怎么跟那个人走在一起，他可是我们对对手啊。”

　　“是啊，大阳，我们昨天才跟他们打了一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严以阳放下书包，也没多向大头几人多做解释，反而十分恶趣味般地回答道：“他让我去校队帮忙打比赛。我答应了。”

　　“啊，什么？”

　　“大阳，你是要舍弃我们而去吗？”大头十分夸张地给自己加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秦之，你快帮我们劝劝他，大阳最听你的话了。”大头一下子点到已经到位置正要坐下的秦之。

　　此时，秦之正将坐未坐的时候。

　　其他人都坐着，就他和刚进来的严以阳还站着，这下，他们两人仿佛被放置到了舞台的中央，任凭所有人都打量、注视、猜测。

　　情窦初开的高中生们正是对的情感类话题十分敏感的时候，一瞬间，全班同学所有目光仿佛探照灯般“唰”一下射到秦之和严以阳身上。

　　更有喜欢搞事的同学大声地“哦~”起来，不断起哄。

　　女生则更关注严以阳的态度，也纷纷问他：“严以阳，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有地缝的话，秦之此刻一定立马会钻进去。

　　“他乱说的，严以阳没有最听我的话。”

　　不解释还好，秦之一反驳，反而显得心虚好像他和严以阳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咦，我才不信。”大头摇头晃脑的。

　　其他人都被勾起好奇心，看秦之脸颊逐渐变得绯红，起哄声更大。

　　“哇，秦之脸好红。”“害羞了害羞了！”

　　全班闹哄哄地看着两人，有单纯看热闹的、有真关心的，嘈杂一片。

　　本来昨晚受了漫画书中不良内容的影响，秦之的心思就有些歪曲，本来已经收敛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经过同学们的起哄，这种事明晃晃地被摆到台面上来说，秦之只觉得又是羞愤又是心虚，嘴里只羸弱地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反而是欲盖弥彰。

　　同学的言论越来越过分，秦之被欺负得几乎快哭出来了。即便这样，秦之也只是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严以阳实看不下去，神情也变得严肃，对其他同学道：“去，去，起什么哄。你们乱说什么，秦之本来就腼腆，你们这样说可就过分了啊。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还不看书。”

　　严以阳作为班级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各科老师面前当之无愧的“红人”，也是年级的大队长，说出来的话有些分量再加上现在确实已经是早读时间，好些惧怕班主任的学生闻言果然就停止起哄，但还有些同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脑袋里已经勾勒出一个能够达到出版程度的长篇故事了。

　　见其他人消停，严以阳又敲了大头几人：“你们又欺负秦之是吧，昨天秦之才大方地送你们画，今天就乱说话，欠打是吧！”

　　大头几人连忙抱头躲避，本来他们也只是想让秦之帮忙劝劝也没想让秦之这么尴尬，嘴里只好道：“大阳，我们也是担心你要真去了校队，就是对我们组织的背叛！我们就不认你这个老大了。一时说错话了，秦之对不起啊。”

　　闹剧结束，又听到带头起哄的大头道歉，秦之这才有了台阶下了。对着大头点点头，也没计较。

　　“担心什么？我这也算是打进敌人内部。等我摸清了他们的战术技巧，那以后他们还不被我们轻松拿捏。”

　　大头几个人皮糙肉厚的，严以阳上手时也没太多顾忌，大头高个睡神几人也不是任由他拿捏的，几个大男孩在后排打闹成一团，喧闹声从教室门窗钻出飘向天空······

　　几人打闹的动静又吸引了其他同学的注意力，目光纷纷从秦之身上转移到教室后排几个打闹的人身上。

　　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撤离，秦之终于拉开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拿出语文书将整个脑袋埋进书里——他知道现在自己脸上一定红透了。

　　“哦，知己知彼。”睡神打了个哈欠，即使是清早起床，他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后边几个人还在讨论着。

　　“对嘛。”严以阳把大头几人拢成一个圈，嘻嘻哈哈地道：“想想，到时候校篮球队居然打不过我们四班的素人篮球队，那全校不得轰动啊。”

　　“哦~那我支持你。”高个举手道，“一定要把他们的战术摸得透透的啊。”

　　“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砰！”

　　班主任已经走进教室，已经早自习时间，教室里的学生还像蜜蜂一样嗡嗡讲个没完，气不打一处来：“吵吵，吵吵，在楼梯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就我们班最吵。你们是来上学还是来讲话的？

　　严以阳他们几个立刻端坐安静下来，秦之也本能地从书中抬起头，抬头挺胸坐得笔直。

　　教室里落针可闻。

　　和刚才的吵吵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生间想对着安静了好一会儿，班主任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课代表，领着大家读昨天才学的课文，下节课听写、抽背。”

　　“不要啊！”“老师我们错了！”

　　骤闻噩耗，才安静下来教室又是哀鸿遍野。

　　“嗯~？”

　　班主任满面肃容，拉长的语调颇有威慑力，效果显著，学生立马乖觉。

　　语文科代表陈如这才开始领读。

　　空旷的校园各处回荡着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教室外骤然吹起微风，驱散一些夏季余留的残热······

　　课后严以阳把秦之拉到走廊的一个柱子背后，郑重地告诉他：“别人欺负你、说你坏话的时候，你一定要凶一点。就像我这样。”

　　秦之看着严以阳认真地龇牙咧嘴地扮着凶狠地表情，反而忍不住笑起来。

　　“你严肃点，就要像这样，然后眼神一定要从高往下，看着他，看我，就这样看着他，说‘你对我有意见？’我们教室外边说道说道。”

　　这些倒全都是严以阳会说出的话，秦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严以阳的催促下，秦之也只装模作样地把声音提高大了几个分贝，装凶的模样不仅不吓人反而显得过分可爱。

　　严以阳摇摇头，忍不住动手捏了捏秦之柔软的脸。

　　放弃道：“算了，算了，你实在没天赋。以后还是跟我混吧。”

　　秦之的心脏却因为这个骤然的碰触咚咚打起鼓来······

　　高校篮球联赛暂定会在十月底举行，刘恒严以阳他们为此展开了高强度的赛前训练和战术布置。

　　严以阳忽然也变得忙碌起来，不仅放学的时候需要留下来训练，就连午休时间，有时候都被刘恒拉走观看其他球队的比赛视频，根据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针对性地拟定战术。

　　“我们今年有一个优势。”刘恒在记录表上时不时记录重点信息，“那就是阿阳你。”

　　“阿阳是一个全面型的队员，你们之前也看到了，他无论是在进攻和防守方面，几乎都能够做到完美，尤其出其不意的三分球，之前在对阵的时候你们也都有所了解。”刘恒简短地对校队其他成员阐明自己将严以阳拉进校队的原因。

　　其他队员几乎都和严以阳打过球，说实话，作为对手，即使是校队成员的他们也未必是严以阳的对手，所以在学校碰面时总时争锋相对。但如果作为队友打其他学校，他们不仅没有不服气，反而表示非常欢迎。

　　“因为你是新加入球队的，其他学校对你会的技能和水平会有短暂地认知空白，那我们在决赛时就以你做主攻手，前边淘汰赛你就做好传球辅助和防守就好，后期我们全队配合你主攻拿分······”

　　严以阳盯着电视屏幕中的比赛重播，跟着点点头。

　　“其实三中和七中的实力一般，对战他们我们会轻松一些。四中和六中，这两队都是参加过省级比赛的队伍，比赛经验丰富而且体力方面比我们强上一些，是我们最强的对手······”

　　其他校队成员纷纷记住这两支队伍。

　　对于球队呀、战术呀，秦之是一窍不通。他之所以也会在这里一起听刘恒的排兵布阵，还是由于严以阳不由分说把他拉来的。

　　最近C市发生了一起学生在校外遇害的重大恶性新闻，校长在晨会时特意强调离校学生的安全问题，秦之也有被霸凌的前科，所以任凭秦之怎么说，严以阳都不让他单独回家。

　　看着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严以阳，秦之眼睛里微光闪动，此刻的他忽然和漫画书里霸道的那一个重叠······

　　严以阳正好向着秦之方向进攻投球，视线直直射过来。

　　就在目光即将对上之时，秦之赶紧低头敛目，避开严以阳看过来的视线······

　　不过他也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

　　很快，“篮球队的日常训练”也成了他笔下的素材。

　　找了个视野宽阔的位置，秦之就在那安静地坐在场下，书包放在脚边，膝盖上放着速写本，一笔一划地描绘起来。

　　起笔的线条带着试探的意味，横竖比划，带着犹豫和迷茫，然后落笔的速度越来越快，角度也越来越大胆、放肆、狂野、宣泄······

　　感情的种子，终是不可遏制地，在心房里，开始生根、发芽，然后肆意疯长······

　　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倾斜，将秦之的影子在橡胶场地上越来越长，最后逐渐与昏暗融为一体。

　　······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淌走，严以阳、刘恒他们为篮球赛流了许多汗、受了些伤，锻炼得更强的体魄和更快的速度，而秦之也不是毫无所获，他也收获了满满一整本的画稿。

　　少年人的活力和热情即使不是挥汗如雨也依然会从别的什么地方宣泄出来。

　　冷空气从北面而来，一次一次与残留的余热交锋，试图夺回对这片土地的掌控权。冷空气来势汹汹，热空气也不甘就此退场，激烈碰撞、闪电雷鸣，大雨倾泻而下赶跑碍事者酣畅淋漓地战个痛快。

　　周五下午正好下起大雨来，原定的篮球训练也不用参加，严以阳和秦之刘恒三人难得的准时放学回家。

　　但是他们却遇到个问题，只有秦之一个人带了伞。

　　还是陈冉昨晚回来的时候，替秦之装进书包的。早晨秦之出门时才发现，才背着来学校。

　　没想到居然真的下雨了。

　　现在三个人一把伞，但是一把伞最多也只能躲两个人。

　　“要么你们先走，我等一等，一会儿雨小了，我再走。”刘恒道。

　　毕竟严以阳不会让秦之一个人走。

　　“那怎么成？”严以阳看着刘恒，“要等，大家一起等。”他干脆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也不着急。

　　秦之看看刘恒，又看看严以阳，把伞递出去，“要不，你们俩打伞，我用书包顶一下就好了。”

　　严以阳和刘恒一起对他翻个白眼。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淋了雨铁定生病，还是算了吧。”严以阳说话总是这样直来直去。

　　秦之受伤地缩回手中的伞，被小瞧了呢。

　　“嗨，你们伞不够吗？”一个个头高挑、已经隐隐有傲人身材、容貌不输给班花陈如的女生忽然站在了他们身后，问道。

　　几人闻言都看过去。

　　“你是？”严以阳眼睛一亮，这女生他以前从没见过呢。

　　“我是二班新转来的，吴墨云。我记得你们是四班的吧。”吴墨云像是对他们挺熟悉的。

　　“我和他是四班的，他，是三班的。”严以阳指指秦之，又指指刘恒。

　　“你怎么知道我们？”严以阳挺好奇的。

　　“你们每天都从我们班路过嘛，我见过你们几次，你叫严以阳对吧？”事实上，她已经关注严以阳有段时间了。起初是因为严以阳长相阳光帅气，二班的女生经常在他经过的时候就讨论他，她听得多了，也下意识地关注起他。真正让她感兴趣的，还是她看到学校高二年纪的成绩排名，严以阳几乎每次都是学校前三。

　　长得好，成绩好，她就喜欢这样的男生。

　　不同于其他只敢在背后偷偷关注偷偷讨论的女生，吴墨云对自己喜欢的人和事，总是拥有超强的征服欲。

　　喜欢，就要得到。

　　而她以前总是成功。

　　今天，她觉得是个机会，所以她就出现在严以阳的面前。

　　“我有一把伞，你们有一把伞，一共两把伞。四个人，平均两人一把伞，这样我们都可以不淋雨。”吴墨云俏生生地说道。

　　秦之是不擅长这种社交场合，刘恒也好奇女生的目的，静观其变。

　　严以阳独自应付：“我是严以阳。”

　　“不对，难道你也和我们住同一个方向吗？”

　　“当然了。”就算不是一个方向，吴墨云也不担心，一会儿她爸肯定开车来接她，她可以先送严以阳回家。

　　不过，这有什么必要说呢？对吧。

　　“那，真的谢谢你。”相比吴墨云的落落大方，平日里也阳光开朗的严以阳居然有些扭捏。

　　“没关系，我很开心能帮到你。”吴墨云道。

　　“还不回家？”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旁边经过，原来是也正要回家的班主任，看见自己班上的严以阳和秦之关心问道。

　　“刘老师好。”秦之乖巧地喊到。其他人也纷纷叫“老师好”。

　　“刘老师，我们马上就走啦。”严以阳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好，路上注意安全，别在路上逗留。”刘老师叮嘱道，见两个学生乖巧答应便率先走进雨中。

　　那么，继续刚才的问题，谁和谁撑一个伞呢?

　　因为突然出现的吴墨云很自然地把严以阳拉到自己的伞下走在前边，所以就剩下秦之和刘恒同撑一把伞走后边。

　　秦之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吴墨云那把小花伞实在是太小了，不紧紧靠在一起的话根本就这当不下两个人，何况严以阳比吴墨云高了快二十公分。

　　严以阳的一半肩几乎露在外边，都要被淋湿完了。吴墨云太矮了，根本遮不了严以阳！

　　而严以阳好像也发现了这件事情，从吴墨云手中接过伞，均匀地撑在两人头顶。

　　这下好多了。

　　但秦之的心反而更别扭了。

　　他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确实不对劲了，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什么，只能任无名的情绪在胸腔里四处乱撞，撞的肺腑钝钝的难受。

　　刘恒见秦之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严以阳和吴墨云并排在伞下的背影，手中的伞已经无意识地往前倾斜，连雨点坠落在肩背上也毫无所觉，赶紧拉住他的手将雨伞往后遮挡住两人。

　　秦之骤然被刘恒抓住手腕，瞬间如遭电击，不知所措地慌乱挣扎，“你做什么？”

　　对上秦之脸上因薄怒而染上的一丝嫣红，刘恒被问得愣了一瞬，才道：“你再看下去，我们都要被雨淋湿了。”

　　隐秘的心思忽然被一个旁观者这样直白地戳穿，秦之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谁看他们了？”

　　“我只是，只是急着回家。”对，今天下雨，妈妈陈冉肯定也会早些回家。

　　刘恒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让秦之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平日里总是低调地将自己掩藏起来的秦之，这一刻眼光中似乎有火光在闪烁。

　　刘恒微愣片刻。

　　就这功夫，秦之已经独自举着伞快速地超过了严以阳和吴墨云，走在最前边。

　　谁说他在看严以阳和吴墨云了，瞧，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秦之走得又快又急，即使有伞雨水还是溅湿了他的衣服下摆、裤脚······

　　使劲摇了摇脑袋，将头发上的水甩得四处飞溅。

　　第二次了！

　　刘恒恨恨地想到，他居然因为同一个人的眸光而愣住两次！

　　太奇怪了。

　　刘恒干脆没有追上去，雨已经比刚才小得多，小区门也近在眼前······

　　见秦之独自撑伞停在小区门口和自己道别，一路都和吴墨云聊得投契的严以阳并为发觉秦之的异样，如常道：“再见。”

　　······

　　陈冉确实难得地比往常回来早一些，她甚至十分难得地做了四五个菜将小小的一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柔和的光线洒满小小的两居室，难得有了家的温馨。

　　“儿子，来尝尝这个香酥排骨，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吃这个，我专门照着手机上的教学视频做的，看看味道如何。”陈冉给秦之夹了快有些微焦黑的排骨，。

　　虽然卖相差了些，但是味道倒是意外地好。秦之不由得多吃了好几块。

　　“别光顾着吃肉，来蔬菜也吃点。”陈冉又给秦之夹了几根豆荚到他碗里。

　　秦之也很顺从地把这些豆荚一一吃光，虽然他从小就偏爱肉类，不爱蔬菜，不过这些挑食的毛病统统改得差不多了。

　　“妈妈，你也吃。”秦之十分乖巧地也替陈冉夹菜。

　　看着乖巧的儿子，陈冉不由一阵恍惚。她还记得两年前，一家三口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吃饭，这几个盘子摆在桌上都不够看的。那时桌上的饭菜十分丰富，也不拘价格多少，总能有。

　　秦之不爱吃蔬菜，就偏爱海鲜，肉菜虽然也喜欢却不如海鲜，她和他爸就这么宠着他。

　　当然，那时的秦之也如同现在一样乖巧，从不会和谁脸红生气——替他夹了不爱吃的蔬菜，他不会拒绝，但就是放在碗里，从头到尾都不会碰一下。

　　现在这一桌子看着四五个菜，除了香酥排骨像样些，其他几个要么豆腐、要么青菜，真怕给秦之养的营养不良。

　　陈冉心疼儿子，现在即使是改善伙食，她也没法让儿子吃上昂贵的海鲜，想想都心疼。心疼完，又恨恨地在心中埋怨前夫，恨他以前怎么那么能伪装，骗了自己快二十年，这辈子的青春都蹉跎了。

　　她宁肯前夫骗他一辈子，也好过半途清醒后那种痛苦——明明曾经他们也是那么恩爱！

　　陈冉恨恨咬了口排骨，不小心咬到下嘴唇，疼得她斯哈斯哈地吸气。秦之见妈妈嘴唇开始流血，连忙道：“妈妈你流血了。”

　　“没事，咬到一下而已，等会儿就好了。”陈冉虽然疼也不忘安慰儿子。

　　秦之替陈冉端了一碗冷开水，然后又去放药的抽屉里找云南白药，他记得上次自己膝盖摔伤用的还有，这药对外伤特别有效，只需一点点就能止血。。

　　见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儿子，陈冉心中熨帖，心中的恨意变成无尽的动力——就算自己一个人，也一样能给儿子幸福的生活！

　　“对了儿子，你回来也淋了些雨，一会儿也吃点感冒灵预防一下啊，别感冒了。”

　　“知道了，妈妈。”

　　······

　　最后秦之却还是感冒了。

　　周天早晨就发起高烧，独自一人在家的秦之一直昏睡到十二点过，烧得稀里糊涂的秦之渴得不行，强撑着起来接水喝，然后找点感冒药来吃。

　　但这次高烧实在来势汹汹，还没走两步秦之就脚下一软倒在地上，没有力气撑起来，眼前好似看见有人影晃动——打开门进来然后有关上门，好像还叫着他的名字。

　　杂乱的有些狭窄的客厅里影影绰绰，一切都看不真切，秦之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微凉的水流从自己的嘴沿着喉咙一路入胃里，微微缓解了高烧造成的燥热，然后那个人好像还说了些什么，秦之朦朦胧胧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但就是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妙诡谲，就像，就像是自己隔着一层迷雾，看着迷雾里的自己······但却什么也看不清。

　　······

　　晚上陈冉回家发现儿子烧得七荤八素嘴里还不停说着胡话，不假思索地就把秦之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好不容易打了车到医院挂急诊。

　　因为没有及时吃药治疗，秦之由普通的发烧感冒最后发展成肺炎，必须要输三天液才行。

　　医生为秦之开了药打了点滴后，秦之的烧渐渐降下来，陈冉对儿子的担心渐渐变成对自己工作的担心。

　　管他呢，儿子比工作重要！

　　陈冉决定也请两天假好好陪陪儿子。

　　谁知事与愿违，第二天早上，同是第一销售部的主管李芳就打电话进来着急地问：“哎呀，小冉你怎么才接电话？你今天怎么还没来售楼部······”

　　“李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儿子病了，想给你请假。”陈冉见秦之询问地看过来，对他摇摇头，替他拉了下被子，然后来到病房外接电话。

　　“哦，儿子生病了？你让他自己照顾一下自己，你现在必须来售楼部一趟。”李芳不容置疑地说，“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照顾自己绰绰有余了。你别老操那么多心。”

　　“不是啊，李姐，我一直忙与工作，正是因为我的疏忽儿子才病得那么严重······”陈冉还想解释。

　　李芳已经打断她的话：“哎呀，我不管你那么多，现在，我告诉你，你那个跟了一个月的大客户今天来了，但是点名要你在他才肯签合同，你就说这个客户你要不要吧，不要我就转给其他人了。”

　　闻言，陈冉全都明白了，哪还顾得上其他：“要要要，我马上来！”

　　李芳话里透露的意思太多，应该是已经让别人接待过了，但那个客户不愿意跟别的销售签合同，这才有李芳给自己的打的这个电话。

　　好在这个客人有良心，不枉自己为差不多快陪他看了一个月的房子！

　　“你赶紧点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而且这单要是签下来，那提成起码有两三万，这可顶她四五个月的工资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儿子感冒发烧也不是绝症，况且昨晚输了液吃了药今天看样子已经好多了，可，这样的客户可不常有，当然是客户重要了！

　　不过，她也替儿子考虑得周到，让儿子学习不至于落下，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在医院里无聊。

　　先打电话给班主任刘老师给秦之请假，然后又打电话给严以阳——秦之的同学她也只认识严以阳并有他的联系方式，替秦之借书来抄笔记，顺便让严以阳帮自己看着生病的儿子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会算计利用人，愧疚了一小会儿，然后回家把秦之的书包、想了想又拿了他从小到大即使搬家都舍不得丢弃的小乌龟抱枕陈带去医院，叮嘱秦之好好听医生的话后，就噔噔噔踩着高跟鞋上班去了。

　　其实陈冉不知道，就算他不叫严以阳来医院看秦之，秦之也不会孤独。

　　这住院部的护士姐姐们平时难得见到长得这么乖巧漂亮的男孩子，又斯文又腼腆，她们照顾的紧，几乎隔半小时就到病房来看秦之一次。

　　半天下来，秦之甚至觉得医院里还挺吵的。

　　想到下午严以阳要来，虽然面上并没有过多表现，但心中确实有一丝丝隐秘的期待，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情，他也有些慌乱。

　　他好像依稀记得自己发烧昏倒前看到严以阳了，一会儿正好问问他。

　　不过此刻秦之的嗓子就像是被仙人掌刺过，稍微说一两句话就刺痛难忍，非得咳嗽出来才能稍微缓解。

　　严以阳顺手递了杯水到秦之手里。

　　“昨天，我没来你家啊？”严以阳摇头否定。

　　站在严以阳旁边的刘恒，忍不住接到：“昨天严以阳一整天都和自己在篮球俱乐部里。”说完还下意识看了秦之一眼。

　　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显得愈加憔悴苍白，但是又因为时不时咳嗽让这苍白里透出病态的嫣红，嘴唇也似被使劲咬过般，还残留着牙印。

　　撇开头，他四处打量单调得过分的病房，但怎么看眼前都好像一团嫣红似的抹不掉。

　　刘恒开始思考，秦之明显是喜欢严以阳的，而严以阳明显也对秦之十分特别，自己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奇怪的情绪呢？

　　可能是他太想知道这两人的发展，所以才会潜意识里过度关注秦之，就像自己听到秦之生病就本能地跟着来医院一样。

　　“那应该就是我妈说的，我昨天烧得迷迷糊糊，出现幻觉了。”秦之讪讪、用粗哑的声音说说。

　　然后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刘恒忍不住又看过来。

　　“秦之，你真是太柔弱了，那天我和刘恒也淋了雨，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偏就你生病了。”严以阳语气随意，调侃中带着关心。

　　“也许我体质比你们差吧。”秦之老实地回答。

　　“我就说让你平时多跟着我们一起运动运动嘛，怎么样？这会相信了吧。”

　　“嗯。”

　　严以阳见秦之说话不便也再逗他说话，而是想起陈冉打电话让自己来的目的。

　　“今天刘老师没讲多少新内容，主要就是把周末的作业评讲，课后作业是写一篇小作文······”严以阳拉开自己的书包，就开始往外拿书和作业。

　　“数学讲的第三单元，定理和例题，发了一套题，让明天交。哦你请假了，回学校再交也没事儿。”“英语就是背单词······”

　　还有什么物理化学，六门功课的作业堆起来，叠在秦之的被面上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谁家孩子生病了还要做作业啊，哦，是秦之！

　　严以阳有些同情地拍拍秦之的肩膀，他要是生病了的话，一定会逮着机会狠狠玩几天。只有秦之这么乖巧听话，连生病也不忘记学习，真是太可爱了。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着急，这几天好好休息，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秦之自然抬头，就那么直直撞进严以阳温暖的眼眸里······

　　不知怎么的，秦之就这么和严以阳对视着，不想移开。

　　严以阳甚至还对他笑笑······

　　刘恒见两人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呢······

　　抄完笔记，秦之就开始做作业，到输液的点，护士好不容易才劝他放下笔，先好好休息，养好了病再写，秦之这才休息。

　　第二天，严以阳刘恒依旧来医院看秦之，后边还跟着吴墨云——就是上周五一起回家的那个女生。

　　刘恒严以阳坐在秦之旁边的病床边上，吴墨云站在秦之旁边替他看着瓶子里的液体，直到最后一滴从瓶子里留下来，赶紧拧上开关，按响床头的电铃，提醒护士来拔针······

　　秦之的脑袋随着吴墨云的一举一动而旋转，看着一切行动都显得自然从容的吴墨云，好像她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就是秦之最要好的朋友一样。

　　非要说的话，就是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他们其实也只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不是么？

　　他微微转头，看着严以阳和刘恒，严以阳与吴墨云聊得最多，算是他们之中最了解吴墨云的，歪歪头表示：“墨云就是这么热心肠。”

　　“确实热心。”刘恒看看严以阳、吴墨云，再看看秦之，总觉得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隐秘的怪异情绪将三人笼罩其中，而他就像是一个被排斥在外的旁观者。

　　·······

　　时间一晃，转眼就来到十月底，C市高校篮球联赛。

　　主办方也很贴心地将决赛的时间定在周末，这样学生的家长或者朋友便能够看到孩子们在球场上的英姿。

　　这天天气晴朗无风，许多小商贩消息倒灵通早早就来到体育馆对面的辅道边支撑起小摊，卖面卖饭的、卖零食饮料的、卖冰粉的、甚至卖水果的······

　　几乎将马路堵的水泄不通。

　　这时一中正对上六中的队伍，经历了上半场势均力敌地进攻防守，双方比分来到45 VS 46，六中领先一分。

　　不仅看台上一中这边的观众着急，赛场上的陈教练和刘恒、严以阳等人也都体会到了这场比赛与事先分析地还要难上许多。

　　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好像对严以阳的打法也很熟悉，尤其在前几次试探后发现一中是以严以阳为核心而制定的战术，便迅速调整战略，每次严以阳身边至少有两个对方球员防守，让他传球或是投球地机会大大减少，成功率也降低一半。

　　陈教练和刘恒讨论着战术：“后半场不能再这么打了。”

　　“接下来换成去核心战术，但是我们还是得假装每次必保严以阳，迷惑对手，但不管是谁，只要有投篮机会，就必须上！”

　　所有队员都一边喝水补充能量一边擦汗，仔细听着，听完教练地战术安排，刘恒又针对不同球员的优势，阐述了如何在球场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阿阳你还是主力，想要迷惑对手，你的作用不可或缺，球只有在出其不意地情况下到其他人手里才有用，所以你每次假动作都要更夸张一点。”

　　“莽子，你主要负责篮板下的区域，在这里你的进球率是最高的，我们只要一有机会都会传球给你。”

　　“王强，你注意防守他们的队长，就是5号球衣······拖住他，别上他扣球。”

　　······

　　如此这般一番，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

　　对方5号不愧是队长，在摸索出一中是一严以阳这个2号为核心的战术下，这次5号直接锁死严以阳的一举一动，但凡严以阳手中有球，又会增加一到两个球员过来抢球。

　　控制着球的严以阳左右看到一个缝隙，猛的起身，抬手做出投掷动作，往刘恒的方向而去。

　　刘恒正好在三分线外，只要这个球投中，那么一中的比分就能够扳回一些！

　　看出一中的野心，六中的队员立马行动，随着球投掷的方向而去······

　　严以阳却骤然转身，往篮板方向大跨步，随着以令人匪夷所思地角度传给在篮板下等候多时的莽子，莽子接到球，随即纵身一跃，哐当声响，球进了！

　　“好球！”

　　“一中加油，一中加油！”

　　46 VS 46。

　　六中这才醒悟被严以阳的假动作欺骗了！

　　虽然六中也迅速抓到一中的战术改变的情报，但他们一开始的策略也只是用针对对方主攻手的防御性策略，而不是像一中一样事先就指定好了场上的战术，所以在台下观众看来，虽然这场球双方势均力敌，但是比赛的节奏始终被一中的球员们牢牢掌握在手中。

　　有了上半场的经验，下半场再次上场的一种球员们，战术愈加变化多端，往往令六中球员防不慎防。

　　假动作简直多到让他们怀疑人生！

　　来到最后的关键时间点，六中终于将落后的比分追到80 VS 80平，但火气却越来越大，明显有两个队员已经控制不住脾气，在赛场上队伍之间就发生了直肢体冲撞的犯规动作。

　　一中又得到一个罚球机会！

　　刘恒轻松地就凭此得到一分。

　　“耶！”“球进了！”看台上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

　　“比赛最后剩下两分钟，只要他们不出错，稳扎稳打，不让六中有投球的机会，那么我们就赢了！”

　　看台上的秦之虽然对篮球具体细则不甚明白，但旁边的吴墨云居然是个行家，一边看球一边还充当着解说的角色，给看台上其他一中的同学和家长们讲述比赛进程。

　　这场一中和六中的对决，最终以81 VS 80的比分落下帷幕。

　　一中胜！

　　场上球员们先与观众席上的朋友家人们挥手庆祝，然后抱在一起欢呼！观众席上也爆发出胜利的狂欢，更有激动的人向场地内投掷鲜花、旗帜······

　　吴墨云兴奋地三两步往台下跑去，与严以阳他们汇合。秦之也跟在她身后。

　　“严以阳，你们太厉害了，我们赢了！”吴墨云径直来到严以阳的面前，比严以阳自己赢了球还要高兴。

　　“是啊。”严以阳也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白晃晃地晃动人眼。

　　刘恒和其他几个队员还在讨论着刚才的比赛。

　　还没说上几句话，见秦之从吴墨云身后跟上来，严以阳和刘恒都看向他。

　　“秦之，这里。”严以阳对他招手，“你有水吗？先给我喝点。”

　　主办方当然也准备了水，不过刚才在球场上消耗太大，他现在杯子里也空空如也。

　　秦之手上正好拿着一瓶矿泉水，是他早上进场前在体育馆门前的小摊上买的。不过，还好，他还没喝过。

　　严以阳这么问显然根本不在乎他喝没喝过，就像之前在学校球场上打球的时候，他的水喝完了也总是拿自己的水喝。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大家都是男生。

　　秦之把水递过去，严以阳十分自然地接过。

　　但是，他好像从没有喝过别人的水······

　　被晾在一边的吴墨云仿佛受到冷落，不由得握了握拳忍下情绪，来到两人中间，说道：“今天这场比赛实在太精彩了，我提议，我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吧。”

　　“我来请客。”吴墨云道。

　　刘恒侧目看着她，“也好，我们就去商业街，那旁边有一条街餐厅多。”

　　“我要吃烤鸭。”

　　”还是吃火锅吧，人多吃起来多有氛围。”

　　“今天好不容易打赢了六中，我们再点些酒水庆祝庆祝······”

　　严以阳和其他队员见刘恒发话，也都没有异议。

　　一路上众人都有说有笑，活泼大方地吴墨云很快就和校队成员打成一片，连刘恒也忍不住为她专业的赛事解析而赞叹。秦之则习惯性沉默着跟在众人的身后，静静听着大家的热闹，话不多，确实个合格的听众。

　　他对篮球的了解很少，就连吴墨云也及不上，严以阳其实会更喜欢在志趣上都合拍的女孩子吧······

　　“唰！”急刹车的刺鸣声几乎在耳畔响起。

　　秦之尚未做出任何反应和判断，直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拉去，刚踏上人行道的脚连退几大步身躯不由自主向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