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不凶》紫藤枝

4、忘不了他的十八岁

　　004 忘不了他的十八岁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小陶也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中渐渐恢复如初。
　　他私扣电脑钱款的事情并没有被他母亲发现，幼儿园那里也是风平浪静，新闻报纸以及网络上也没有曝出来什么小孩子受伤的事情。
　　秘密基地他也去了几趟，没有再遇见过那天雨夜里被他的花盆砸伤脑袋的男人，看来医院的钱也不用还了，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挺好。
　　以后他要多做善事，这样下辈子才会继续有好福气。
　　今年五一他们全家人要去云贵川自驾游，一个月前小陶就听着她们天天在家里规划出行路线。
　　他不在计划里，也并无期盼，只想着她们赶紧走，走了他也能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今天早餐只有李兰芝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钟程在。
　　小陶将荷包蛋端上来后便默默坐在一旁埋头吃饭。
　　他冷眼旁观着他亲妈对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钟程嘘寒问暖，又给夹菜又给盛饭的。
　　恶心得小陶觉得是不是在这个家里只有他自己才与他们一大家子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钟程从不管李兰芝叫妈甚至连个称呼也没有，而他却必须要管他继父钟振诚叫爸，他妈真是可笑又双标。
　　其实在这个家里，要说对小陶比较友善的还属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钟程，因为就像他当年自己说的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小陶都属于这个后组家庭里多余的那一个。
　　最开始，小陶也的确是跟钟程统一过战线的，并以钟程马首是瞻。
　　后来，他瞧清楚了钟程的真实面孔，不在被他利用当枪使，也在没了反骨开始认命，只想安安稳稳的长大然后离开这个家，永远的离开他们！！！
　　十八岁那年，小陶离家出走过一回，被他妈抓回来，并且收缴了他所有的证件，唯一的一张银行卡还是他妈为了他收售电脑方便给他办理的。
　　所以他从来不敢往那张银行卡里存钱，他全都偷偷转到一个没有绑定银行卡的支付宝账户里，如果是现金的话他就全都藏在了秘密基地。
　　一开始他也搞不懂他妈这么讨厌他为什么又不放他走，后来他才知道他妈到底有多残忍。
　　伺候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雇佣保姆也是不小的一笔开销。
　　这费用钟振诚给了他妈，他妈却直接把这笔钱给了他同母异父的弟弟钟意当零花钱。
　　后来他给李兰芝跑腿收售二手电脑，他妈也从来不给他一分钱，只偶尔心血来潮会给他几百块钱，反正从来没有超过一千块的时候。
　　最开始，他也歇斯底里过，反抗过，砸了他继父喜爱的花瓶，指着鼻子问他亲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也是她的亲生孩子啊，为什么李兰芝爱她们甚至疼爱钟程，独独不爱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她这般偏心她们？？？
　　他激动得差点死去，他妈却可以平静的冷眼旁观，最后从凉薄的唇齿中慢慢吐出一句话，“因为你是个怪物丧门星！”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企图能从那双精致的眉眼中看出一丝丝对他的怜爱之情。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满心满眼的憎恨与厌恶！！
　　不但为了继父钟振诚的事业把他卖了甚至还差一点将他的不堪公之于众，他看出了她的企图，害怕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脚，祈求她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那一天，小陶笑着哭、哭着笑，抱着双膝在冰冷的夜里一字一句慢慢咀嚼他妈的话语到天亮。
　　原来，从小到大，他最快乐的时光竟然还是在那个不爱戴他的姥爷家里。
　　姥姥虽然怕姥爷，但姥姥却是真心实意唯一对他好过的人……
　　可惜啊，后来姥姥也走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十八岁！！
　　他恨她，就像她恨他一样！！！
　　“我吃饱了。”说完这句话，小陶也不等李兰芝再说什么，直接拉开椅子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们以为他没有看见她们在餐桌底下勾搭在一块的腿脚么？
　　无论是钟程跟钟倩还是跟李兰芝，这一切都让小陶觉得作呕。
　　他并不想知道钟程是怎么想的，是厌恶？是报复？无论如何，钟程这样左右逢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李兰芝说他是怪物，他看她们一家子才是最让人作呕的怪物才对！
　　钟振诚当了厂长后，他们一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从原来的小房子换成了百平大豪宅，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一刻钟后，李兰芝驱车离开，家里便只剩下了钟程跟小陶。
　　“你还在怨恨我是吗？”钟程的声音自小陶的身后传来。
　　他今天在家休息，穿着休闲随意，见小陶没有理睬他，钟程也未急，而是徐徐上前一块帮着小陶收拾碗筷。
　　既然他愿意屈尊纡贵的过来伸手，小陶自然不会嫌弃这个临时帮手，只是依旧懒得答话，随钟程在一旁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全都看到了。”钟程像是在八卦着他人的密事一般竟丝毫没有羞愧之色，“李兰芝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闻言，小陶的眉头跳动了俩下，钟程的污言秽语糟蹋了他的耳朵。
　　“你没有告诉她们或者拆穿我的嘴脸，”钟程跟着小陶一块进了厨房，“我就知道我们俩个还是一个战线的盟友小陶。”
　　小陶往一旁错开一步，像是不想被什么传染源沾上一般，钟程望进他的眼底，还像以往那样，清清冷冷的并没有厌恶之色。
　　他放下心来，并且自信于自己猜测，小陶并不排斥他，他们还是一伙的。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包括小陶自己。
　　很多时候，他真想跟她们一同下地狱永远腐烂在深渊里。
　　冷静下来后是不甘，还想再拼一拼挣扎挣扎，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让他从此脱离苦海一清二白。
　　将最后一个餐盘滤水擦干，小陶甩掉了手上的水珠儿，他转过身对上钟程那双兴奋的眼睛，冷冷的反问:“你这么做不会是因为我吧？”
　　“是为了你。那你高兴吗？”钟程的眼睛死死盯着儿时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尾巴，恨不得把小陶看出俩个窟窿来。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小陶顺手摘下身上的围裙将其挂好。
　　“当然是真话。”钟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恨钟振诚，更恨破坏他父母感情的李兰芝。
　　对于钟振诚跟李兰芝的爱情结晶，那对儿龙凤胎姐弟，钟程没有任何亲情，喜爱她们的程度甚至还不及他喜爱小陶。
　　“没有什么感觉。”小陶说的是真话。
　　他曾经以为钟程是他的救赎，却在看到笑面虎一样的钟程人前人后对他判若俩人的表现后，不在奢求所谓的亲情跟哥哥的疼爱了。
　　他会跟着她们一块孤立他、漠视他，只为融入这个家。
　　然后回过头来，再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对他施舍可怜他，他根本不需要！
　　“小陶，我们不是敌人。”言外之意不是敌人便是朋友。
　　钟程以为小陶会反驳或者是拒绝他的理解，没想到小陶只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你说是就是吧。”
　　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整理好厨房的小陶直接出了门。
　　这一次，钟程没有阻拦他，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渐渐走出庭院。
　　小陶在旧货市场又买了一个土花盆，他没舍得抛弃那日被风吹雨打的小兰花。
　　花朵跟叶片虽然都没了，好在根茎还是完好无损的。
　　小陶重新把小兰花栽种在盆土里，还给花盆上面覆盖了一层保鲜膜，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一眼，期盼着它重新发芽破土。
　　来来回回半个月有余，小兰花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本今天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当小陶掀开花盆上面的保鲜膜时，一眼就看见了破土而出的嫩芽芽，顿时欣喜若狂。
　　他的小兰花回来了！
　　小陶抱着花盆放到太阳底下晒太阳，然后又去规整了一翻他存放瓶子的小仓库，准备再多攒一些瓶子后一块拿去卖钱。
　　秘密基地里的水电小陶平时是不怎么使用的，客厅里的奢华大吊灯半个多月前还是小陶第一次打开。
　　虽然这里暂时有水有电，可如果小陶过度使用的话，早晚有一天别墅的水电都会停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可就再也用不上水电了。
　　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小陶又鬼使神差的进了盥洗室，一条早已干透的男士内裤还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小陶不是很理解这条内裤主人的做法。
　　为什么衣服裤子都穿了，偏偏留下这条内裤在这里呢？
　　无法想象，根本也想不出来符合逻辑的理由，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有这条内裤在，小陶都恍惚的觉着半个月之前这里根本就没有来过一个陌生人。
　　其实他也担心过，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会有个男人来这里，该不会是这里的男主人吧？
　　所以他后面过来的几次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探查。
　　发现是他多虑以后，直到今天他才彻彻底底的又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