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半边天》延陵居士

37、第三十七回

　　安庆县匠营。

　　这些军匠们住的地方皆是茅屋，一副快倒塌的样子，四处漏着风，裂开口子。

　　匠营里，炉火热度扑面而来，军匠们赤着上身，露出黑黑的胸膛，面黄肌瘦的样子。手中的铁锤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仿佛没吃饱饭，有气无力，叮当作响。

　　月国的军匠地位很低，甚至低于农汉，军匠的待遇也十分低下，在匠营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也不因娶妻生子，人口增添而增加，发入的饷银军粮，也常被军官克扣，或拖欠几年不发，所以军匠常常衣不敝体，添不饱腹，虽说可以免除一些徭役，其生活水平还不及农汉。

　　军匠除上述不公平待遇外，月国还规定，军匠必须有家室，不得独身，以防军匠逃离当地，军匠还受到严酷的军法管制和约束，长官常常辱骂、欧打、折磨军匠，触犯军法的军匠将受到严惩，酷刑，甚至发配充军。

　　以上种种，导致大批军匠冒死逃亡，或者消极待工。

　　这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男子，慌张的跑了出来，他奔到王彩霞面前，跪下磕头，面上全是惶恐，“不知大人前来，小人没能前去迎接，请大人述罪。”

　　这男子便是军匠首领朱总旗，和卫所编制一样，军匠也是按百户、总旗、小旗的编制，虽说朱总旗身为总旗，饷银军粮也比旁的军匠高出一大节，可一样是面有菜色，衣着破烂，身后的茅屋也不比其他茅屋强上多少。

　　王彩霞手虚抬，让他起身，扬声道：“朱总旗，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只是随意看看。”

　　朱总旗恭敬道：“大人请，大人有何要求，只管派人吩咐一声，不敢让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王彩霞点了点，正要抬步，这时，匠营里的军匠们闻声全跑了出来，跪下给王彩霞磕头。她面前一下子聚集了一群军匠，众人眼中流露出惶恐和期望。心中暗道：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县，开垦农田是把好手，又雇工开厂，招收家丁。安庆县是个小地方，一点小道消息，立时全城皆知。

　　安庆县众人惊讶的议论纷纷，对于王家田庄采取的新的雇佣方法，军匠们听了也是眼红不已。心里盘算着这等好事啥时也能轮到自已就好了，可惜他们是军匠，不能去田里务农。

　　朱总旗忙上前，“大人里面前，里面前！”

　　“朱总旗请！”王彩霞让道。

　　众人分向两边，中间让出道来，一干人等进了匠营。

　　后面的军匠低声议论，嗡嗡声传来，“这就是王知县了吗？”

　　“还不到二十吧，长的真水灵！”

　　“你们听说了王家田庄的事吗？听说还有肉吃！”

　　“老子也想吃肉，好久没闻过肉香了！”

　　。。。。。。

　　匠营里放着几件未完工的器械，王彩霞扫了几眼，又跟随朱总旗看了几个军匠住的茅屋，最后，进了匠营旁，最大的茅屋，朱总旗的茅屋，入目就是一个穷字。

　　茅屋内几张歪腿桌椅，炕上几床棉絮外露的棉破，一家十口，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几个看不出性别的黑脸小孩，睁着惊恐的大眼，个个衣着破烂，瞧着衣着光鲜的王彩霞进屋，都缩到屋角，不敢说话，不出偷眼打量。

　　王彩霞进屋时，留意床前的破米缸里，只有浅浅的一层，朱总旗家米缸如此，想必其他军匠更是凄惨。

　　朱总旗陪笑着请王彩霞等人坐在屋中仅有的几张破凳上，面有尴尬：“大人请坐，小人屋中简陋，让大人笑话了。”

　　又招呼自家女人李氏去厨房烧水，给大人倒茶。李氏这才急忙奔了出去。

　　王彩霞扫了屋中一眼，与二爹爹对视了一眼，对带来的王家家丁道：“你回家，背两石白面来，再取些酒肉来，要快，去吧！”

　　家丁大声的应了，出匠营，骑马去了。

　　朱总旗一怔，站了起来，手抹眼角的眼花，声音微颤道：“多谢大人体恤，小的。。。”

　　王彩霞等他激动完了，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感激我，这两石面，也不是白送你的，我打算雇用你们匠营里的工匠，这两石白面，算要定金。”

　　“真的，大人要雇用我们！”朱总旗听了，更加兴奋，叫道。方觉自已失态了，忙道：“大人如有吩咐，小人一定为大人极尽全力。”

　　“好！”王彩霞拍了一下桌子，“我需要打造一批器械，装配我王家的家丁，不知你们在完成卫所的任务后，还有没有余力帮我打造。我需要的数量有些大。”

　　二爹爹摸着胡须点头，张仓使坐在一旁听着，小眼睛乌溜溜的转着，也不出声，心道：这少女知县可真是大手笔啊，刚上任一年，就打开这么大局面，啧啧。。。

　　二人正说着话，家丁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些酒肉，上前侍礼：“大人，酒肉取来了，还有白面，就在屋外，要不要背进来？”

　　王彩霞点头：“酒肉先放下，朱总旗，屋外的白面，你先分给军匠们吧。”

　　朱总旗大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侍礼后，跑了出去，朱总旗家的几个大人听得明白，也是裂着嘴大喜，上前给王彩霞磕头道谢。

　　很快，屋外传来一片欢呼大叫声，王彩霞微笑着点，一会儿，朱总旗跑了进来，“大人，军匠们都跪在外头，要给大人磕头称谢呢，大人，你看。。。。。。”

　　王彩霞抬步出了茅屋，就见屋前跪了一片，有男有女，老少皆有，衣衫破旧，想来这些就是军匠们的家属了，见王彩霞出来，众人连连磕头，口中称谢，有几个还痛哭出声：“大人大恩，小人终生不忘。”

　　“大人真是好人啊！”

　　“大人是小人的再身父母！”

　　。。。。。。

　　王彩霞瞧着跪在地上的一双双感激的眼睛，心中一阵发酸，扬声道：“大伙都起来吧，只要为我王彩霞尽心办事，我王彩霞决对不会亏待各位，以后我会雇佣大伙，我保证，跟着我王彩霞，决对吃得饱，穿着暖。”

　　低下又是一阵嗡嗡声传来，早就眼红王家的雇工，今日王知县开口也要雇佣他们，意味着他们也可以有馍吃，有肉吃了。脸上激动之色，在军匠面上传递。

　　分过白面后，这些匠户每家每户都领到了一些，很快，匠营四周低矮的茅屋的烟囱里便冒出了炊烟，想必勤劳的匠户们已把白面捞成了白馍，茅屋里传出孩童欢喜的呼喊声，给这块原本冷清的地方，新增了少许活力。

　　朱总旗茅屋内，酒肉已经摆在桌上，那香油欲滴的菜肉，惹得朱总旗家几个大人孩子缩在门边，直吞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瞅关肉，迫不及待的样子。

　　王彩霞冲朱总旗点头，“朱总旗，你们吃饭吧，具体事宜，你找王管家，他会依着我的意思，吩咐你做事的。”

　　这样一来，军匠们也成了王家的雇工，侍遇和雇农相同，天天管饭，有月粮红包。

　　朱总旗将军匠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军匠打造卫所的器械，一部分打造王彩霞订购的武器装备。不过，给王彩霞打造器械，可马虎不得，她要求，每个军匠都有编号，并将编号刻在器械上，如发生质量问题，有编号军匠负责赔偿。此措施一出，再也不人敢偷工减料，生怕得罪了王彩霞，丢了肥差，再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