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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他是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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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新原城,方糖住所。
电视机上的新闻更迭,短短几日已经没了关于屏山居爆.炸事故的消息。
白焰握着遥控器,频繁切换频道,他找不到方糖了,哪里都找不到了,一向爱干净整洁的他,邋里邋遢的坐在满地酒瓶里。
他哭不出声,种蛊后遗症让他既聋又哑,听力已经恢复,嗓子还没完全恢复,而今眼睛却快要哭瞎了,酒瓶堆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摸索着捡起。
看了来电显示,直接挂断,电话接着打来,他不予理会,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接着是急促不耐的拍门声。
白焰打开门,秦挽不耐烦的站在外头:“要不是为着方糖,我也不想管你!你整天要死要活,这幅死德行我看着就烦,给你治疗的钱,划的是方糖的卡,要么你就赶紧去死,别浪费她的钱!要么你就好好待在帝都治病。”
偷跑到东原砍言朔的坟已经够给她添麻烦了,三天两头往外跑,简直耗尽了她的耐心,她可不是方糖,这人死了就死了,她不心疼,奈何不好跟方糖交代。
白焰面如死灰,站在原地不动。
秦挽下了剂猛药:“我知道方糖在哪,你不听话,她不会回来。”
白焰抬起头,眸底燃起点点希望,乖顺地跟随她离开,坐在直升飞机上,他望着新原城的方向。
辗转回到帝都,来到某处私宅,直升机落在停机坪上,螺旋桨停止转动。
两个保镖率先走下,随后便是秦挽和白焰。
白焰跟在最后面,身上邋里邋遢,像个被孤立欺负过的孩子。
一路上风景无限,暖春四月,花开满园,大小花园里的花开得正盛,走过一段弯弯绕绕的路,堪堪望见那栋古香古色的建筑。
推门而入,药草香扑面而来,内里装潢俨然是另一种风格,他再次见到了那个救他苏医生。
白焰知道,他的蛊很难消解,甚至以为这隐秘的东西,鲜有人能应付,但眼前这个人可以。
苏医生执笔写字,很快写出一张药方递给他:“你可以在宅子里休养,也可以出去住。”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进此处,秦挽转过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望了望身边的白焰,匆忙跑到二人身边。
方糖看着神色怪异的秦挽,莫名其妙:“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焰本低垂着脑袋,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捏着药方的手都停滞几秒。
“苏老师,今天跟你道个别,齐言恢复的差不多,我们要回江北了。”
白焰凝眸,看向他日思夜想的人,她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抱住她,却被方糖推开,一旁的齐言也走过来,挡在方糖面前。
方糖不解地皱起眉头:“苏老师,你的病人?”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白焰伸手去扯站在齐言身后的方糖,嗓音沙哑,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眸底是惊慌和不安,方糖被他整得心烦意乱,拉住齐言的手往外走。
秦挽站在一边看着,插不上手,太难搞了,方糖意外失忆,前男友变现男友,现男友变陌生人,局外人的她该如何应对?
深思熟虑过后,她不打算管了,方糖惹得风流债,让她自己解决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秦挽把白焰交还给了方糖,郑重其事的介绍道:“方大小姐,你的另一个男朋友,请签收。”
方糖神色诧异,一旁的白焰孤零零的,牵着的齐言脸色难看,对面的秦挽“胡言乱语”。
秦挽看向齐言:“你也别怪我多嘴,我只是物归原主。”白焰这么个大活人,若是方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她总不能替方糖看一辈子。
“什么意思?”方糖问道。
秦挽把白焰推到她面前:“如你所见,现在你有两个男朋友,这个大可怜,是你失忆前的小宝贝。”
方糖无奈的笑了笑:“秦挽别闹了,我和齐言回江北,你要不要一起?”
秦挽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白焰的后背:“你也看到了,她不记得你了。”
方糖这才仔细打量白焰,以为是秦挽新交的男朋友,故意拿来跟她开玩笑的,结果越看越不对劲,她瞅瞅白焰,再看看齐言。
“你们俩,还挺像。”
秦挽失笑:“外甥随舅。”
“秦挽,你在搞什么。”方糖挽住齐言的臂弯:“再乱说话,齐言要发火了,他大病初愈,你别刺激他,我们真得走了。”
秦挽不想再多说废话,此地不宜久留,她想快点解放,真不想替闺蜜管男人,还是不听话的小白脸:“我没开玩笑,病的是你啊方糖,总而言之,白焰就交给你了,我溜了,拜。”
“喂!秦挽!”方糖喊了半天都没喊住秦挽,瞥了一眼白焰:“你女朋友都跑了,还不追?”
白焰盯着她不放,看向她戴在脖子上的糖果吊坠,张了张口,嗓音粗粝:“方……糖……我是……你的男……朋友……”
听他说话很费劲,此情此景,方糖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齐言犹豫片刻,把白焰拉到一边:“你走吧,离我们越远越好,如你所见,在屏山居我们侥幸捡回一条命,她不记得你了,而且你本来也不算她的谁。”
他的话白焰不予理会,回到方糖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瞧着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被剪断的琴弦手环。
这只手环从他的血肉里取出,它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却是方糖主动要求他制作的信物。
方糖还是很懵,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从在苏家苏醒到现在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她的记忆倒退到了五年前齐言生日会那天。
这五年来大大小小发生的事,齐言基本都告诉她了,现在的她已经二十九岁。
但是,齐言并没有提过眼前这号人物。
“你……”方糖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无法接受白焰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更难以置信五年后的她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女。
赶明儿一定得把秦挽抓回来好好盘问盘问。
“方糖,我们回家吧。”齐言拨开白焰,拉住她的手,动作亲昵的就像热恋中的情侣。
两人并肩走在前头,白焰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方糖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很是头疼。
如果是秦挽的恶作剧,那她就真的太过分了,就算玩腻了也不至于把小男朋友扔给她吧。
方糖终究还是停下来,走到白焰面前:“你家在哪?我们先送你回去。”
白焰张了张口,想说他没有家,发声实在艰难,只是摇了摇头。
方糖承受不来他热切的眼神:“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有什么证据?”
碰瓷也不带这样玩的,她男朋友就在身边呢,而且她和齐言应该订婚了,若不是家人接连意外去世,他们大概早就结婚了。
白焰思来想去,他有什么证据证明呢?他看向她脖颈上的银色细链,上面挂着糖果吊坠。
这个应该不算证据,这是他在方原墓碑前捡到的,这本来就属于方糖。再看看她空荡荡的手腕,已经没有了那只手环的痕迹。
他只好拿出手机,把他从没删过的聊天记录拿给她看,里面不乏一些露骨的变态的调情的争吵的,方糖看下来,面红耳赤脸色千变万化。
竟然还有自愿赠予的两百多万的转账记录。
完了完了,她好像,真的劈腿了。
方糖佯装镇定,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个也能造假,等我好好查查。”
是该好好查查,也得好好治治脑子,尽快恢复记忆,她总觉得这五年发生的事,没有齐言跟她说的那么简单。
关于她爸妈的死,齐言父亲的死,方原的死,齐言都说是意外,每当她想深入了解一下,齐言就说头疼,他也想不起来了,见他那么难受,她也不敢多问。
“你,等一会儿。”方糖把手机递还给白焰,小跑到齐言身边,不知该怎么开口。
“齐言,你,认识他吗?”
齐言远远瞧着白焰,摇了摇头:“不认识。”
方糖松了一口气,换成商量的语气:“要不我们先把他带回去,秦挽跑了,按她的脾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暂且收留他一下,等我把前因后果搞清楚,行吗?”
齐言蹙起眉头:“不行。”
方糖犯了难,捂了捂脑袋,继续放软态度,拉住齐言的手,好声好气的沟通:“那总不能把他扔大街上?”
“送警局,找他家人认领。”齐言态度坚决,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白焰哪有什么家人,他和言栩安不可能认他,到时候还得方糖去认领,一来二去方糖只会知道更多,怀疑更多。
“算了!带上他吧。”齐言不满道。
方糖失忆太突然,他都还没完全做好准备呢,等他好好规划规划,再找个时机把白焰赶走就是了。
方糖正在想法子说服齐言,没想到他突然就同意了,堪堪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真的有被她和白焰的聊天记录给吓到,很难想象她是怎么背着齐言跟他搞在一起的。
她越来越好奇记忆缺失的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人分明还是当年人。
次日,三人回到江北,在回哪个家这个问题上,又犯了难,最后在白焰的带领下,他们回到新原城的房子。
来到此处,方糖越来越相信她和白焰有一腿,还是金屋藏娇的那种关系,不然白焰的钢琴和吉他怎么会在她名下的房子里,她衣柜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而且齐言对这里很陌生,分明就是第一次来。
方糖的心很慌,有种在男朋友面前偷人的感觉。
“你……饿,不饿?”白焰努力地去讲话,站在方糖面前,唯唯诺诺。
方糖下意识瞟了一眼齐言的方向,不敢和白焰对视:“我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白焰低着头走向厨房,不一会儿齐言也进了厨房,方糖溜到了卧室,拿出新买手机,疯狂给秦挽打电话。
手机是新的,手机号是补的旧号,接连打了二十几个电话,秦挽这死丫头一个都没接。
方糖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我只能说,白焰是你本人认证的男朋友,至于齐言已经是过去式了,但现在你可以重新选择,失忆未尝不是件好事,你和齐言的关系一言难尽,你们经历这么多,感情如何我也不清楚,不好替你多做决定。】
方糖看着秦挽发来的消息,云里雾里,什么叫她和齐言已经是过去式?而且白焰真的是她男朋友。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脑袋空荡荡,完全记不得她和白焰的事。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齐言告诉她的,秦挽告诉她的,都像是别人的故事,她只是听着,被迫接受。
厨房里,白焰洗手作羹汤,慢条斯理的准备食材,齐言站在一边,越看越烦。
“赶紧滚回你自己的公寓里去,别再来烦扰我们。”
方糖失忆,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他不会放手,可白焰在这里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让他患得患失,隐隐不安。
白焰转头看向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张了张口,嗓音粗粝沙哑:“是你……要拆散我们……”
齐言恶狠狠道:“你本来就是替身,她爱的是我,不然怎么会只记得我,你和那几个,都是替身!”
白焰握紧菜刀,眸光闪着狠色:“你……把她,还给我!”
齐言顺手关上厨房门,担心被方糖听到,继续和他谈判:“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开个价,我给你。”
白焰拿起菜刀,抵在他的喉管上,气息燥乱,情急之下,咳出一口鲜血。
齐言纹丝不动,小声挑衅:“你砍啊,砍死我方糖只会恨你,小野种,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你,方糖怎么会在屏山居受那么多罪。”
白焰的手微微颤抖,他猜到了,猜到他走后言朔不会轻易放过方糖,猜到方糖会替他做下一个蛊容器,他想过回去,可是他回不去。
菜刀落地,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刮痕,白焰低下头,双膝微曲,扑通一下跪在齐言面前,眼神里满是哀求。
他嘴里都是血腥味,嗓音火辣辣的疼,苦苦哀求:“求你……把她,让给,我……”
他只有方糖,他只要方糖。
“我为什么要让给你,我凭什么让给你!你滚,赶紧给我滚,她是我的。”齐言快步离开厨房。
方糖从卧室里出来,来到客厅,见齐言急匆匆的从厨房里走出来,衣服上还沾着血,心惊又纳闷,喊住他:“齐言!”
齐言神情慌张,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们把他赶走吧,他在江北有房子,他有地方住。”
方糖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认识他吗?”齐言在骗她,太明显了。
齐言一时语塞:“我,我……”
方糖摸了摸他衣服上的血渍,十分黏腻:“这里怎么了?”
确定不是齐言的血,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走进厨房。
白焰脸色苍白的躺在地板上,菜刀丢在一边,手腕上的刀痕深可见骨,正在流血。
“齐言,齐言你快过来!!”方糖随手拿了块布,蹲下身子,捆住白焰的手腕。
齐言闻声赶来,见此情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帮忙,方糖打了急救电话,匆忙把白焰送去医院。
一路上,方糖惊魂难定,脑袋嗡嗡的,从白焰被救护车拉走,到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她都处于紧绷状态。
齐言站在一边不讲话,看着劳心伤神的方糖,动了想趁机把她带去国外定居的念头。
白焰阴魂不散,还用这种方式逼方糖妥协,早晚有一天会把方糖抢走的。
“方糖,我们走吧,他是个疯子。”
手术室的门自动开启,医生走出来,手里拿着单子:“患者家属,过来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