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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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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望白眼睁睁看着神剑被毁,红了眼。
上古神剑皆有剑灵,裂缺断后,一道紫色的剑灵从断剑之中痛苦挣扎而出,试图逃离,却被竺宴轻而易举捏在手心。
剑灵挣扎,如困兽一般嘶吼:“竺宴,我本是创世神尊命剑,随神尊劈山开海,你还未出生我便已累下创世功德!后诸神混战,神尊将我赐予雷神!如今你竟敢断剑毁灵,你当真不怕天道吗!”
令黎听到剑灵的话,一个激灵。
不能毁灵!
她自己就曾死在天罚之下,她知道天罚有多可怕,她立刻拉住竺宴的手:“不要……”
然而竺宴根本不为所动:“天道?本君此生最恨天道!”
声落,掌下神力运转,剑灵就这么被他生生捏成碎片。
细碎的紫色流萤消散,转眼湮灭在天地之间。
随着裂缺剑毁灵灭,天上厚重的雷云刹那间消散,滚滚雷声消失,白日的天光重新照入下界,忽然而来的光明显得清和平静。
若是不考虑竺宴做了什么,以及章峩的山崩地裂哀鸿遍野,那确实可以说得上清和平静。
令黎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毁天灭地的戾气和力量,哪里是獾疏一只未成年小兽能拥有的?
这哪里是什么獾疏?这分明就是真正的魔君!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闭关吗?
她扭头看向竺宴,只见一向覆着寒霜一般的琉璃色凤眸中,冰冷淡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簇赤色光芒涌动,而他眉间那道殷红的火焰却逐渐淡去,直至若隐若现。
令黎惊怔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竺宴低眸对上她的视线,眸底的赤色散了些,眉心的火焰印记又重新明显了起来。
他将她按在自己怀中:“别怕,从今往后再无裂缺,天雷再不会追着你跑了。”
令黎脑子里一片茫然,心口处却仿佛有什么轻轻撞了撞。
痛苦的挣扎声从下界传来,如灭世一般,满目疮痍。章峩山垮了,山上的殿宇楼阁轰然倒塌,将不少弟子压在下面。灵力高深的试图逃生,竺宴一手抱着令黎,只用单手,便将他们隔空捏碎,就像捏死蚂蚁那般,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很快就捏住了望白。嗓音比往日更加低沉,让人背脊窜起寒意:“本君已放过你一次,便算是替她还了仙界的救命之恩。你且记住,今日是本君要灭你满门,与旁人无关,你只管让你的天道来找本君!”
“不……”望白失了神剑便如失了唯一的依怙,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动,却还有着求生的本能,痛苦地喊道,“无漾,无漾!”
无漾自顾不暇,他不是令黎,也不奢望竺宴能像爱护令黎一样爱护他了,但他怀疑,竺宴可能压根就没发现他……这就离谱,明明他就被绑在令黎旁边。
在魔君救下令黎,断剑灭灵的时候,他还一直被铁链绑在柱子上。而后地动山摇,冲天的石柱倒塌,他跟着被摔了半死,眼见章峩山塌,就要将他原地活埋,他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震断铁链,刚飞出来,就听见望白喊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无漾当日入镜,本是担心竺宴受伤无暇自保,来保护他的,结果一入镜就见他和令黎两个倒在野地里。周遭荒无人烟,只有杏花簌簌落下,杏花树下的两人像鸳鸯一样,画面十分缠绵。令黎一点点凑过去亲他,他躺在她身下,痴情地看着她,一副随她怎么弄的模样。
无漾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君子,但他怕死。非礼勿视,赶在被发现之前,他转身就跑了。嫌人形跑得不够快,他甚至变出原身,九尾狐“咻”的一声,眨眼消失。
他本想在外面等着,等那两人完事之后他再出现,不想却发现望白带着众人追来。
九尾狐一族最通幻术,无漾当即施展幻术,让所有人走散。望白落单后,无漾降服了望白,将他囚禁起来,自己变成望白的样子,带领仙界众人退回章峩。原打算就这么带着仙界苟活章峩山,等竺宴恢复了神力,大家跟着捡个便宜,一起活着出燃犀镜。
结果这些人真是生怕活得太长,天天给他找事。先是昆吾的那个祝衍之,天天嚷着要追杀魔君,给明瑟报仇。他好不容易给摁住了,又忽然飞来一只比翼鸟告诉他,竺宴和令黎去了神域。
无漾:“……”要你来告诉我,我能猜不到他们去了神域?
竺宴这辈子最快乐的时间都在扶光殿中了,如今得了机会,他还能不把人带回去重温旧梦?
偏偏坏就坏在,这话被祝衍之那个愣头青给听见了,那祝衍之当即就红了眼,要冲回昆吾去拿停云瑟,破开神域结界,找竺宴报仇。
无漾一听停云瑟,眼皮一跳。没有办法,只得连忙故弄玄虚一番,说出几个似是而非的疑点,最后自问自答抛出一句关键:这里是燃犀幻境。
诶,对了,燃犀幻境里面,你们不能杀魔君幻象,否则大家都得死。
祝衍之被掣肘,眼见着消停了,没想这个时候,那坏事的比翼鸟又说出了坤灵是令黎的命剑。
无漾:“……”他要说不是,他们会信吗?
祝衍之立刻就热血沸腾了,他杀不了魔君报仇,也要先杀令黎泄愤。
无漾可算是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骑虎难下,他本意只想带着众人苟活下去,等着出燃犀镜。这下可好,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去神域捉令黎。
原想着有竺宴在,他们去了也是白去,哪想到竺宴不知道去哪里了,还真让令黎落在了他们手上,这让他抓了人又不得不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给她送回去。最后灵机一动,一番冠冕堂皇表示要将令黎嫁入扶光殿,让她代表仙门与魔域联姻,顺势便可将她送回竺宴身边。
虽然大费周章捉了人又立刻将人送回去,看起来脑子像是进水,但没关系,他们走兽皮厚,脸皮也厚,不怕丢脸。
可惜他这个算盘打得响亮,万万没想到横生枝节。被他囚禁在结界中的望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出来了,还将他反杀。
然后他就和令黎一起被挂在了石柱上,当众处死。
此时无漾看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竺宴,再看看被夷为平地的章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要找死起来,真是怎么拉都拉不住。
但凡望白没有出来找死,此刻场面不知道多和谐,说不定竺宴娶到令黎一个高兴,连明瑟都替他们救活了。
“你自寻死路,如今再来喊我有什么用?”无漾叹息一声。
话虽如此,他仍旧飞至竺宴身边。
“君上。”
竺宴徐徐往他看来。
无漾对上他眼底的赤色,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出声求情,竺宴已毫不留手将他打了出去。
四周断壁残垣,无漾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断了一半的石柱之上,狠狠吐出一大口鲜血。
“君上……”他捂住胸口,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令黎困惑地看着这一幕,方才听望白所言,这个无漾不是随着他一起堕魔的吗?竺宴为何却要打他?
此时狂风愈发呼啸,风吹过之处,一地呜呜之声,竟分不清是风啸还是章峩弟子的哀鸣。原本乌云散去之后照下来的天光也如昙花一现,飞快地消失,转眼,周遭漆黑如夜。
方才虽也不甚明亮,可那是因为裂缺引来了天雷,雷云滚滚铺陈在空中,遮天蔽日。可是眼下天上并无乌云,也无雷电,天地间却漆黑一片,四下还有狂风大作,下界呜咽悲鸣不止。这场面真让人背脊发寒,毛骨悚然。
“怎,怎么回事?”令黎哆哆嗦嗦地问。
竺宴抱着她,他浑身上下一点温度都没有,凉得仿佛一块冰。
想想身边妖风肆掠,入眼一片漆黑,唯一能触碰到的人一身冷硬。令黎觉得自己没被雷劈死,先要被吓死了。
竺宴一手将她抱得更紧,一手袖袍拂动,他掌下狂风更加肆掠,哀鸣之声几乎冲破天际。如此诡异阴森的背景之下,他的嗓音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像是生怕将她吓到了似的:“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们伤你。”
竺宴冰冷的气息拂过耳根,令黎觉得更害怕了。
天地间没有一丝光明,入眼全是漆黑,狂风肆掠,耳边哀鸿遍野,这一幕宛如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