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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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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开、小!”
“好你个王老三,再来!”
两人刚走到街头就能听到里面沸反盈天的喊叫声,整条街都是下九流的生意,山嘉木随意找了家人多的场子,推着顾世安就要往里进。
顾世安勉力抵抗着,又不及山嘉木力气大,无奈道:“真要去啊?”
“哥哥,进,要去。”山嘉木又成了他的痴傻弟弟,抵着顾世安的后背,低声催促,“别磨叽了,快点。”
顾世安回过头,看着他那天真懵懂的小表情配着威胁满满的眼神,说不出的无奈,尽最后一点力气劝道:“这个不是好孩子该来的地方,是谁教你来这儿的?他是想教坏你。”
山嘉木磨着牙,眯起了眼睛,用只有顾世安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少找理由磨蹭,我不信你没来过,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傻。”
这时,赌坊的门帘子就被个壮汉一把掀开,一个灰噗噗的人影被扔了出来。
“滚,没钱还敢来赌,快滚,要不然老子剁了你的手!”
“别介,我有钱,有钱,你们再借我一点,我下一把一定能翻本的,一定能……”
“赶紧滚,别搁这儿影响老子的生意,小心老子把你的狗腿也给撅了!”
山嘉木看着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瘦小男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人跟画本子上说的一样,都输成乞丐裤子都保不住了,还想着翻本,走,咱们快点进去,我感觉我今儿手气肯定特别好!”
地上那人哀求无果,被打手踹出了老远,一抬头就看见了跟在顾世安身后的山嘉木。
竹竿似的身材挂着空荡荡的旧衣,看他的眼神轻蔑又鄙夷,立即怒从心起,什么东西也敢这么看他?
只见那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朝着山嘉木走了一步,就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背上寒毛直竖。
他这种小混混对危险最是敏感,僵立在原地瑟瑟发抖。
等两人从他身边过去,才敢连滚带爬的逃离。
顾世安牵着山嘉木进了赌场,就像是两只羔羊进了狼群,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他无视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低声问道:“要玩哪个?”
山嘉木状似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把头埋进了顾世安肩膀里,使劲嗅着他身上味道,顾世安饮食偏清淡,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但是就算这样,也能勉勉强强的抵挡住赌场的怪味。
汗臭混合着脚臭,熏的山嘉木两眼发花,哼声道:“你没闻到吗?这冲人灵魂的味道?”
顾世安在他贴近的时候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了下来,嘴角轻勾,“那不玩了,我们走吧。”
山嘉木一顿,又往他脖颈里拱了拱,深深吸了口气,“不,我还能坚持!”
垂在袖子的手轻轻施了一个法决,两人周围空气瞬间一清。
顾世安闻着清新的茶香,又是一笑,瞥他道:“要玩什么?去吧。”
山嘉木环顾一周,指着堵大小的台子一挑眉,痴痴道:“哥哥,那个。”
“好。”
“大、大、开大”
“小、小、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顾世安护着人挤了进去,台面上堆满了铜板,偶有几块碎银子,他先是站在桌边观望,听着骰盅里的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
几轮之后,从袖口里取了一把铜板,押在了‘大’上。
庄家哗啦哗啦地一阵猛摇。
“开,四五六、大”
“发了,哈哈,老子发了,再来!”
“他娘的,就差一点,再来!”
“开,四五六、大”
“开,三二一、小”
“开,六六六、豹子!”
顾世安一连赢了五六把,看的山嘉木两眼直放光,赞道:“哥哥,厉害。”
“你来吗?”
“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世安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不太理解山嘉木的想法,想来玩的是他,不上手的也是他。
既然山嘉木不想上手,又不想走,他只得转过去继续下注。
他没看到,在他侧过身说话时,掷骰子的庄家与桌上的其中一个赌徒相互递了一个眼神。
顾世安听声辨数继续下注,这一局在骰盅敲定时,传来了细微的碰撞声,他眉头一动,抬眼看向了庄家。
山嘉木也听见了,他不玩主要是不清楚规则,在顾世安玩的过程中,他摸清了个大概,骰盅里本是‘三四五大’,庄家落定时,又使了股暗劲,现在里面是‘三四一小’。
他没做声,看着顾世安继续下注,果然接下来几局顾世安不再把把皆中。
顾世安输多赢少,庄家暗藏得意,都被山嘉木看在了眼里,气的他牙痒痒。
骰盅再一次摇响时,他伸手拽上了顾世安的衣袖,提示道:“哥哥,大。”
顾世安眼中泛起了笑意,将铜板换成了碎银压在了‘大’上。
庄家的手法粗浅,他没放在眼里,这几局看似他输的多,但都在他的把控之下,看似输多赢少,实则输小赢大。
既然山嘉木想玩,那他就陪着。
片刻间,骰盅落定,大。
“哥哥,小”
“大”
“大”
如此几轮后,骰盅摇的越来越乱,开盅的时间越来越长,庄家额头上汗流如瀑。
顾世安眼里的笑意更甚,点了点身前堆积的银钱,偏身问道:“还玩吗?”
“走吧,哥哥,一直赢真没意思。”
少年天真的话语让赌桌安静了片刻。
顾世安轻笑出声,拉着人走出了赌坊。
两人默契的向偏僻的小巷里走,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位,这就想走了?”
一群打手提着木棍堵住了巷子的出口,为首的那人,掂量着手里的棍子,一步步向他俩靠近。
顾世安转身,把山嘉木护在了身后,冷着脸看向了来人。
“哥哥,我怕。”山嘉木贴着顾世安,黏上了他的后背,只露出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手指轻轻的捅咕着他的腰,嬉笑道:“打劫啰~”
对面的打手一愣,“嘿,小傻子胆子挺大嘛。”遂即嗤笑一声,脸色一变,恶狠狠道:“把钱都交出来,不然……”
“话多。”
顾世安身形一闪手腕一翻,就夺走了他手里的木棍,木棍一头顺势击在他膝盖上,还不待人吃痛倒地,又向他身后的打手攻去。
不过几息的功夫,巷子里只剩下两人还能站着。
山嘉木笑嘻嘻的蹲到第一个倒地的打手前,呲出了一口小白牙,“把钱都交出来,不然……”
话里威胁满满。
地上的打手满眼恐惧,半撑起身子往后退,他当然不是怕眼前这个傻子,而是怕这个傻子身后站着的那个人,那人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到让他止不住的颤栗。
他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把钱掏了出来,抖着手交给了山嘉木。
山嘉木又蹦跳的挨个找其他打手要钱,“给我,我要买糖吃。”
见这群打手从恶狼变成了绵羊,哈哈大笑了起来,“哥哥,走咯,买糖葫芦去了~”
出了巷口不远,就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顾世安见他一根一根对比着挑选,问道:“你刚刚不是嫌酸吗?”
山嘉木抽出了一根最红的,听见这话哪能干?本来只买一根的,现在必须得全部带走!
“哥哥,你说的对喔,那就都要了吧。”
顾世安……
“这么多,你吃不完。”
“哇哇哇……爹爹嫌弃我是个傻子,后娘把我赶出了家门,现在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我要糖葫芦,哇……”
山嘉木捏着拳头揉着眼睛,张着大嘴瞎嚎,实属干打雷不下雨,还时不时得偷瞄他一眼。
伴随着这嘹亮得嚎叫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围观了过来,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也不知是在议论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恶毒后娘,还是在看大傻子当街哭闹。
顾世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拽他,嗯,没拽起来,后槽牙咬的脸上都能看清是哪根筋用的力,低声道:“别嚎了。”
“哥哥,糖葫芦!”山嘉木停止了抽噎,又挡住了嘴,低声问:“好玩不?”
这话让顾世安呼吸加重了几分,额头青筋都在跳,“这有什么好玩的?”
“可是别人不都这么要糖葫芦的吗?”
顾世安咬牙道:“……你见谁这么干了?”
“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少看些话本子,傻子才那么干呢!大街上哭闹成何体统。”
“我就是个傻子呀?”
顾世安……
居然觉得他这句话有那么点道理?!
最终,拳头硬的说了算,顾世安扛着一整树的糖葫芦,顶着无数路人微妙的目光,走进了客栈。
“掌柜的,打尖。”
“好嘞,一间上房。”掌柜的南来北往的人见的多了,见怪不怪的热情招呼。
“我的糖葫芦。”山嘉木得意洋洋了一路,见顾世安要扛着糖葫芦上楼,赶紧叫住他,“给我吧,我要出去玩。”
他今上午已经被闹的没了脾气,不想再惹这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打滚的人。
识趣道:“去哪儿玩?我陪你一起。”
但山嘉木并不领情,“我自己去就行。”
伸手接过那树糖葫芦,美滋滋的扛着,“别担心,我就在门口玩。”然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顾世安长出了口气,也不知是心累还是心累,山嘉木装傻装上了瘾,他也被逼无奈的扛着那么多糖葫芦,让人围观了一路。
估计整个乌城都知道,来了一对被后娘赶出家门的兄弟,弟弟是个傻子,哥哥也不太聪明。
转身跟着小二上了楼,吩咐不要过来打扰,便坐了桌边。
不一会儿,‘咚咚咚’三声轻响,一人闪身进屋。
月色高悬,山嘉木加快了速度往回赶,赌场去了,怎能不去青楼?
谁知青楼白天不营业,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半夜,谁知,就这?
姿势之匮乏,花样之粗糙,还没宗门功法放的开。
亏他守了大半天,简直浪费时间!
循着顾世安的气息,推开了房门,蓦地一顿。
顾一找来了,这么快?
见顾世安一人坐着桌边,慢慢走了进去,“哥哥,你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儿了?回来地这么晚。”顾世安皱眉,怎么还要继续装?
“就是去玩了~”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你睡床,我在椅子上休息便可。”
“嗯?休息了吗?”顾一来了你不和我说说?
“嗯。”
“哥哥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早点睡。”
“我害怕,你陪我睡嘛。”怎么?顾一来了就嫌弃我了?
“……自己睡,我就在屋里。”顾世安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
“不。”顾一就蹲在房梁上,压低声音他就听不见了吗?哼,自欺欺人!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持,谁也不肯服软。
“骗子。”
山嘉木低喃一声,抬手一挥熄灭了蜡烛,在烛光熄灭地一瞬间,拉着顾世安上了床,床帏应风而落,挡住了一切被窥视的可能。
顾世安眼前一黑,还不及适应,一股大力袭来,后背撞上了床板,他闷哼了一声,又被压住了喉咙。
床帏挡住了月光,床里漆黑一片,他手脚都被枝条缠住,喉咙也发不出声音,皱眉紧盯着山嘉木的方向,隐约可以看见他眼里的两点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