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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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海浪一般涤荡沈籍被酒精浸泡的思绪。
　　他冷静道：“合同到期后，客户可以自由选择续约与否。”

　　徐未闻无奈，他是这个意思吗？这人明显在装傻。
　　但他没有逼问下去：“还在考虑。”

　　这么快就被放过，沈籍略感惊讶，悄悄松了口气。
　　但徐未闻紧跟着说：“从上海回来，我们谈一谈。”

　　我先做个预告，你好好想想。
　　从上海回来，给我答复。

　　沈籍：“不……”
　　他忽然意识到，徐未闻说的是“谈续约”，不是其他。
　　一个生意人，怎会拒绝商谈合作事宜？
　　他若真说了，反而显得醉翁之意。

　　徐未闻从侧面观察他，眼角漾开笑意：“回去吧。”

　　确实应该回去，他现在亟需一场睡眠来清理浑噩的脑子。
　　明天醒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然而并没有。
　　沈籍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迷迷糊糊恢复意识，只有一点，不多。
　　喝太多了吗？那他酒量好像也不行。
　　朝被窝里钻了钻，合上酸胀的眼皮，安静片刻，意识开始慢慢回笼。

　　昨天朋友多，他开心，一时没注意喝多了。
　　周岩要跟着周亮亮“实习”，大概会高兴并痛苦着。
　　方燕妈妈做了个阑尾炎手术，她请假几天回家照顾。
　　姚戈要去上海开会，约他一起吃饭，他答应了。
　　徐未闻来了，说带他走，还说从上海回来要跟他谈谈。

　　！！

　　咚咚咚。
　　沈籍弹坐起来：“谁？”
　　“你醒了？”徐未闻在外面问，“出来吃饭。”
　　沈籍盯着门，顺手拽了一把往下滑的被子：“马上。”

　　洗漱完出去，徐未闻正坐在餐桌旁看一份文件，阳光照在餐桌周围，徐未闻穿着一件黑色长袖T恤和黑色运动裤，头发松软地堆在脑袋上，有一点天然的弧度，显得非常浓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放松。
　　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时眼神柔和了几分，浅浅皱着的眉头也松弛开来。

　　沈籍拉开椅子坐下，问道：“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徐未闻道：“刚走不久，你怎么样？”
　　沈籍：“喝多了，没事。”
　　徐未闻：“你很少喝成这样。”

　　我们一共也没认识多久……
　　但这话显然不适合说，沈籍只能解释道：“昨天喝了好几种酒，其他时候一般不会这样。”

　　徐未闻也不说了，两人开始吃饭。
　　吃完后收拾了碗筷，徐未闻拿起刚才没看完的文件，说：“我回公司，晚上可能不回来，明天我让司机接你去高铁站。”
　　沈籍：“不用，我自己可以。”
　　徐未闻也不坚持，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沈籍回工作室拿充电宝，不久，周亮亮和周岩来了，说周岩想看一些工作室的案例，周亮亮就带他来了。
　　“昨天我哥跟我说了许多你们的案子。”周岩一脸向往，“简直跟演戏一样，好有意思啊。”
　　沈籍笑呵呵的：“是跟演戏差不多。”
　　周岩：“太有意思了！老板，你是怎么发掘这个行业的呢？”
　　沈籍绷不住：“什么发掘，就是为了赚钱。”
　　周岩眨眼，似乎不太相信，他还在读书，对自己的事业有许多美好预想：“我以为这是你的理想。”
　　沈籍：“也可以这样说。”赚钱就是他的理想，能帮他赚钱的，是理想的一部分。

　　周亮亮过来，问及沈籍去上海的事。
　　沈籍说：“燕燕请假，这边的事你负责，有什么需要做的给我打电话，我来。”
　　周岩插话：“我也可以，我会做许多东西。”
　　“好的，你也来。”沈籍笑眯眯地拍了拍他，“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亮亮：“好，我知道了。”

　　办公桌上座机响，周亮亮过去接。
　　周岩凑到沈籍旁边，小声说：“老板，昨天去接你的人是谁？”
　　沈籍：“是一个朋友，怎么了？”
　　周岩：“他好帅啊！”
　　沈籍：“……”
　　“不仅长得帅，还很霸气！”周岩捂住半边嘴，八卦状态，“老板，他真的是你‘朋友’吗？”
　　连周岩也看不出他们其实不算是朋友了吗，沈籍心想，嘴里说：“算是吧，我们……”
　　周岩又一句：“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啊！”
　　沈籍：“……”

　　窗户移着一条缝透气，这会儿风有点大，吹得沈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朝后仰靠，贴上椅背后才慢慢开口，道：“不会，就是普通朋友。”
　　周岩：“可他昨天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啊。”
　　沈籍：“什么生气？”
　　周岩：“就是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后来走的时候，他还看姚大哥了，他肯定吃醋了。”
　　沈籍：“……你怎么知道？”
　　周岩：“小说和电视里都这样演。”
　　沈籍：“少看点小说吧。”
　　周岩抓耳朵：“真的，我眼光很准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沈籍和徐未闻在高铁站会合，乘车赶往上海。
　　这次住在静安寺附近的酒店，上楼放下行李，徐未闻说：“我约了人谈事情。”
　　沈籍点头：“我有安排。”
　　徐未闻微皱眉：“和那个医生？”
　　沈籍不想回答他，只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徐未闻端详着他，忽然说：“我等不到回去了。”
　　沈籍：“？”
　　“晚上回来，我们谈谈。”徐未闻说，“就今天。”

　　徐未闻离开后，沈籍想到自己还没吃饭，掏出手机搜了下，决定坐车去吃一笼蟹黄汤包。
　　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有他妈妈发来的语音提醒在外注意安全，高中同学邀请他参加婚礼，大学同学说要弄个聚会，还有姚戈发来的，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有空，但沈籍不知道要不要去。
　　徐未闻已经说了晚上回来跟他“谈谈”，就这么放鸽子，似乎不合适。
　　现在打电话给徐未闻说，又显得他心虚，好像怕了徐未闻。
　　怕什么？
　　他什么都不怕。

　　【不好意思晚上有安排，明天或者改天都可以】

　　换乘三趟地铁，吃到了传说中的老字号小笼汤包，沿着附近人行道转了几圈，看看时间，开始往酒店去。
　　一个多小时后，他在静安寺下地铁。
　　已过五点半，人流车流都茂密起来，热闹非凡。
　　在家乡时，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他骑车步行居多，很少会碰上真正意义的晚高峰。
　　现在，在陌生的异乡，拎着凉掉的蟹黄汤包，穿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种别样的感觉。

　　走过两个路口，酒店好看的logo近在眼前。
　　回去请酒店热一下汤包再上楼吧，不知道徐未闻喜不喜欢蟹黄的，沈籍这样想着，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拿出来看。
　　是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以为是谈工作，忙接通：“你好。”

　　那边笑了一声：“你是沈籍吗？”
　　沈籍：“是的，我是。”
　　对方：“你在上海？”
　　沈籍：“？是，请问你是……”
　　对方：“你的右前方有家便利店，你看一下。”
　　尽管疑惑，沈籍还是下意识根据指引看过去。

　　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沈籍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倒也没什么。”
　　沈籍：“……”这个作风，莫名有点眼熟。
　　对方：“好了，出来了，你继续看。”说完挂了电话。

　　有病。
　　沈籍无语地将这个号码放进黑名单，收好手机走了几步，离那家便利店又近了一些。
　　好奇驱使，他再次看向那边。
　　旋即愣住。

　　天色渐暗，暮色一团团散开，围出灯红酒绿的天地。

　　徐未闻正要打电话，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立即走出门，看到沈籍，就问：“你去哪了？”
　　沈籍：“出去了一下，打车回来，路上堵车。”
　　徐未闻：“一起吃饭。”
　　沈籍：“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
　　徐未闻不太理解，他们说好晚上一起吃饭谈谈，不过也算了：“我叫个餐。”
　　沈籍：“你先去，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沈籍过来，他手里拿着一瓶冰可乐，边喝边问：“想谈什么？”
　　徐未闻：“我以为你知道。”
　　沈籍：“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对客户想法进行擅自猜测，所以，你先说吧。”
　　徐未闻看他，因“客户”一词而不满：“还是昨天那个问题，如果不续约的话，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他用的是“生活”，而不是“合作”。
　　前者是私人，后者是工作。
　　但对沈籍而言，其实是一样的。
　　而且反过来想，如果不续约，他们也不用再“合作”。

　　他说：“如果你真的不想续约的话……”
　　徐未闻两手扣住膝盖，盯着他看。
　　“那截止合同到期还有半个月时间，看目前情况，很大概率我们无法达成合同里承诺的东西。”沈籍平静地说，“是我们的失误，没有提前安排好一切，不好意思。”
　　他仿佛没有看到徐未闻震惊的神情，径直说着，“工作室会按照合同给你……”

　　徐未闻粗暴地打断他：“我在问你自己的意思。”
　　沈籍：“我现在说的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徐未闻：“你什么意思？”
　　沈籍：“我的意思是，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