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天谴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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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们说的天谴么？”傅净抬眼，语气平静。
肩胛的贯穿伤很是严重，脸上的血色也在不断倒退，他提不起半点气力，浑身上下好似只有脑子还在运转。
撑伞人哈一声，对于傅净的淡定新奇又好笑：“你倒是很上道，一猜就猜中了，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没事。”
“天谴这个东西嘛，被创造的契机就是神明为了平衡力量而创造的，用以惩戒一些不善的强大力量拥有者，包括神明自己，”撑伞人托着下巴看着姜玄，好整以暇：“没想到到了最后却因为自己设置的禁锢而束手无策。”
他冲着傅净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像是在怜悯，只是，这人性化的情绪唯存在一秒，下一个瞬息，就化为了对姜玄的冷笑：“不觉得很唏嘘么？”
姜玄揉了揉眉心，郁燥开口：“闭嘴。”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倒大霉沾染上这种东西的，但很遗憾，当初，神明认为如果要制衡强大的力量，就不能留有后悔的后路……”撑伞人扬着笑容，好似在品味世间最有趣的悲剧核心。
“当然，如果神明还有当初的力量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可惜神明他丢弃了自己的神躯。”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姜玄，言有尽而意无穷：“所以傅净，你要死了。”
“没关系。”傅净从善如流：“总是要死的。”
对于撑伞人说的话，他并不是很往心里去。
撑伞人到底觉得新奇，人之将死，痛哭流涕者有之，不甘离去者有之，祈求多些寿命者亦有之，但傅净这般年纪能如此淡然的，属实不多见。
他并不认为傅净跟其他观众一样会当做是节目效果。
他轻笑一声：“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你不怕死吗？”
“我很小就知道自己快死了，”傅净别过眼神，瞥了一眼祟，还有他歪在肩头上的那柄泛着银光的伞，他语气淡得几乎波澜不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修道？”
“可你的骨相预兆长命百岁。”撑伞人带着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姜玄眉眼中的伤怀：“真倒霉，居然沾上了这种鬼东西。”
长命百岁的骨相却看不见未来的命数。
傅净轻笑一声，牛鼻子老道算得真特么准！
身上天谴缠身，但总算是弄清楚胸口这个时不时就发作的黑印，像是被拇指深深引入心脏处的胎记——
天谴……
胸口细小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他的整个身躯。
痛苦的侵蚀并不陌生，只是埋藏在身上的秘密之芽突然长成了苍天大树，有些束手无策而已。
在拜入道门之前，这个胎记给他带来的痛苦不知道多少次让幼小的他萌生‘死了也好’的心思，不过是在天师府苟延残喘了这么二十来年。
牛鼻子老道说得对——他若是想活，便不要染凡尘。
但人……生于世间，不入凡尘哪里算得上是人？
不过，当过小明星，努力想挣钱，便沉溺在俗世里了，虽然在祟面前还能超凡脱俗，人不能怀旧，只要稍微回忆曾经的过往，眼底就会闪过一丝摇晃。
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姜玄身上。
只是，神明脸上灰败的神情，似乎是在无声佐证祟之所言为真。
姜玄低声安慰‘不会的，你会没事的’竟有几分危重病房外医生下达变相死亡通知书——‘不要有心理负担，回去吃好喝好，快乐生活’的味道。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他张开口，刚说出一句话，便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直播间弹幕里实时观看人数达到了九千多万。
【月半崽：不是撑伞大哥，看上去你更像是马上要嘎了啊？】
【阿喵要努力：这个一定是节目效果吧？是剧本吧？草，白衬衫都变成红色的了。】
【小白：现在特效血浆做得很真的，一定是特效，呜呜呜为什么这么突然啊！霉神你是不是得罪导演组了？要你强行下线啊？？？】
【秃噜皮：抗议！我们就是为了看霉神才熬夜的，苟导你没有心！】
【一点职业强迫症在：前面的朋友，那个字读荀，xun，第二声。】
【秃噜皮：啊啊啊啊啊！不要在悲伤的时候说这个啊！】
【理智一点：兄弟们，你们不如猜猜撑伞人为什么又被称之为‘祟’，他是鬼神啊，他说的话绝逼是真的！】
【霉神的墙头草：霉神！呜呜呜没有小蓝也没有关系，你一定要没事！】
……
神明大惊失色，那双曾经支撑一切的手臂，在伸手搀扶傅净瞬间忍不住颤抖。
傅净喘息着，在姜玄的搀扶下盘腿坐下，对上姜玄的神情，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容，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修神仙修神仙，我这回是真要去见神仙了……也不亏。
姜玄沉默望着傅江安然的神情，他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他低下头，看着傅净还在流淌血液的伤口，别过眼怒瞪着那趴在血泡里的魂灵，下令道：“马上救他。”
它咿呀一声，将脑袋埋得更深。
‘您分明可以自己拯救他……’它像是反应过来，笑声里带着幸灾乐祸：‘他说过的，您已经没有当初的能力了，没想到是真的……神明啊……您真是可悲……’
傅净咬紧牙，打着颤抬手点在了自己胸膛前。
现阶段也没有止血的药物；但止血的穴位，权且充当一点用处。
姜玄凝眸，火焰如注。
幽暗魂灵凄惨的呼喊，让傅净在昏沉中不自觉带着不耐低啧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
……
“劳驾，留一点私人时间给我说遗言？”傅净抬眼，看着幸灾乐祸的撑伞人，轻轻喘息间，缓缓下了逐客令。
撑伞人耸了耸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是临走前，他低俯下身，拂手将自身的力量覆盖在傅净身上，将鲜血淋漓的伤口止住，起身背过身去，晃着伞走向了远处，临走前还瞥了一眼埋在水泡里的魂灵，眼中流露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天谴难（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