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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妄念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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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姬的疑问落了空。
在拿到须弥界之后,花灵便沉默下来,只看着天上快到了尾声的雷劫怔怔出神。
另一方,被花灵送出远远观战的桑希为在见着天上雷劫渐疏之际,也明了这一次所谓的“血牲祭器之劫”即将结束。
然而天上那三名金丹妖修虽被雷劫劈得凄惨,但却仍旧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大能。
花灵纵有千万般手段,又该如何跨阶对战这三名金丹妖修呢?
“阿弗,你说花灵会活下来吗?”
桑希为讷讷问了一句。
花灵只因其为天生灵物,又有些卜筮的能耐,就被这妖修囚禁数百年,且还被其在身上下了这么多严苛的手段。
如今花灵想要报仇,却只能入魔道,断仙途,而那对花灵动手的熊奕却能在这阴山主脉里作威作福数百年……
天道不公!
“我希望花灵活下来。”
不待李之弗回答,桑希为又小声道。
“但是,活下来的花灵也会被人打为邪魔外道之流……”她深深皱起眉头,“阿弗,入了魔道的人真的没办法回头吗?”
“夺舍,转世重修,还有某些宗门秘术……”李之弗淡淡解释道,“重修的手段有很多,但谁会为这只花灵引路呢?”
“偏居于阴山一隅,连真正的修仙界都不曾接触到,手段功法皆粗糙无比……除却在这阴山山脉算个人物,进了修仙界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阿希,没有师门传承,又怀璧其罪……这样的存在在修仙界太多了。”李之弗道。
“和花灵比,我何其幸运……”桑希为喃喃道,“阿弗,我刚来就遇着了你,之后无论是那邪修,还是阴山里这些妖修,都有你帮我撑腰。”
思及脑海中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书册,再想到自己屡屡惫懒的举动,桑希为面皮发烫。
明明有着天底下绝巅的强者随身教导,她却还总想着赖过一日是一日,也一直未下定修仙的决心。
若非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逼着她前行,恐怕她如今要更加不堪。
她重重叹了口气:“阿弗,看来这修仙界我是不入也得入了。我既不想被人囚禁几百年,也不想碰到强敌之时只能无力到与其拼命……”
李之弗在脑海中轻笑一声,也只当桑希为暂时提起了对修仙的热忱:“阿希,那你还继续赖在郦县不走吗?”
入了一趟阴山,见了一场算计,他寄身的这位惫懒拖延的小朋友也该收拾行囊上路了。
“不了。”桑希为尴尬得直将手边的草叶揉出了青汁,“我这次来阴山本就是想利用狼血草锻体,而后增长些对修仙界的见识,学会如何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生存的。现在我锻了体,也见识一番阴山里的妖修,更知道了一个人如何在外生存……”
“也该走了。”桑希为不舍地摸了又摸怀中的小狐狸,“只可惜我难得交到一个朋友,也不知道等这个小家伙醒来,知道自家老祖已经成了花灵的傀儡该如何是好?”
“阿希,莫忘了这狐四十一是被那狐姬生生从腹中剖出来塞入山野狐狸肚子里的弃婴。”李之弗凉凉道,“莫要以己度人。”
李之弗不觉得这小狐狸崽子对那狐姬能有多深厚的情感。
而且,这小狐狸先被狐姬派来跟这女娃打交道,后又经花灵默许蹭了一回锻体的药池……便足以说明这小狐狸在这两位的眼中是他们交好自己的手段。
劈碎须弥界的那一剑的威势摆在那里,不论是狐姬,还是花灵,都不敢也不可能对这小狐狸怎么样。
他只觉得这女娃没头没脑的担忧实在没有道理。
“好吧好吧,阿弗我知道了。”桑希为哀叹一声,“我只是想到了我娘亲,便下意识认定狐四十一和狐姬的关系一定就像我和我娘亲那样好,却忘了……”
桑希为没再说下去,只挠了挠头,便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那雷劫结束,已然被劈成废墟一堆的花灵洞府处。
那三名金丹在半空中应对雷劫之事她还看得真切,但当雷劫结束,熊奕急不可耐地冲进花灵洞内,另外两名金丹也落地调息之际,她便再看不到了。
“阿弗,可有办法让我——”
桑希为话未说完,山野间飘散的迷蒙雾气就缓缓朝她面前汇集,最后隐约幻化出花灵洞内的情形。
受花灵操控的狐姬和蛇族头领奄奄一息地倒在干涸的血池底部,空中悬浮的宝器则不见踪影。
顾不得调息便急匆匆冲入花灵洞中收宝的熊奕见着宝器不翼而飞,在霎时间便勃然大怒,金丹妖修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碾向血池底部的狐姬和蛇族头领。
他们还未出言,熊奕便主动跳下血池,将这两个幸存者揪了起来:“宝器在何处?!”
狐姬用力锤了锤卡着脖颈的手,嘴唇蠕动,声如蚊呐:“我……我不知道……”
“什么?!”熊奕五指发力,当场就要拧断狐姬的脖颈。
此时,被倒提着尾巴的蛇族头领嘶嘶道:“熊奕,你将我和狐姬逼进血池,我们侥幸活下来就已经用尽了灵力。如今我们气血灵力两空,哪来的本事偷偷收走你的宝器?”
“再者,我和狐姬不过筑基之境,又有何能耐能让献祭了这么多血牲才出世的宝器认主?退一万步说,若我们真有能耐收走宝器,我们又何必奄奄一息地倒在这血池中等你找我们的麻烦?”
“所以,宝器呢?!快说!”
熊奕略松了松手劲,勉强让狐姬活了下来。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见着洞内血光大作,血池干涸,所有的血气都尽数流向了花灵死去的躯干。”狐姬扣着熊奕的手艰声道,“许是……许是那宝器觉得这些血牲仍旧不够,主动找上了花灵的残骸吧……”
“此话当真?”
熊奕手下发力,迫得狐姬哀鸣一声便变作狐狸本相,又被重重砸到山壁之上。
眼看着那狐狸挣动几下,却再也爬不起来,却是脊椎已被撞断,只余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份。
蛇族头领浑身一缩,下意识将身体缠上熊奕的手臂:“熊奕,我和狐姬骗你做什么?那花灵死去的树干上都爬满了血线,且其散发的气息和先前的宝器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宝器和花灵的残骸融为一体的结果吗?”
熊奕自鼻腔中重重地哼出一声:“量你们两个筑基也不敢骗我!”
他到底留了个心眼,没将蛇族头领也远远甩开,反而只手钳制着蛇族头领往花灵的树干处行去。
待到他行至花灵的树干面前,无需再盘问蛇族头领,他便见到攀附在花灵的树干之上,有如生命一般蠕动的道道血线。
待到他试探性地将手放上去时,那血线便如发现血食一般沿着他的手攀附上下。若非他金丹期的灵力护体,恐怕连他也要成为被吸食灵力气血的对象了。
但他心中仍旧狐疑。
那血牲祭器之劫已被他们三名金丹妖修联手挡了过去,但这宝器却仍旧一副未吸宝血食的模样。
这实在古怪!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炼器雷劫度过之后,渡劫的宝器仍旧未炼制好的情况。
熊奕一抖手,便将右手中团成一团的蛇族头领丢到了花灵的树干之上。
果不其然,树干表面攀附的血线便如闻到荤腥的野兽一般迅速缠住蛇族头领。
只过了几息,蛇族头领便被无数血线埋得严严实实,熊奕眼见着那爬满血线的蛇球干瘪了下来。
待到血线复又四散开来之后,原地就连蛇皮都未剩一张。
所以,花灵炼器究竟练了个什么鬼玩意出来?!
难道失败了?
他心中猜测不断,脸上神情也阴晴不定。
洞外两名金丹妖修久久不见花灵洞内有动静传来,对视一眼后,猿猴率先出言:“熊大,怎的不出来了?莫非被那新鲜出炉的宝器迷了眼?莫忘了你答应给我们的东西!”
鹰隼随后高啼道:“熊兄弟,莫非事有变故?”
熊奕定了定神,心中悔意一簇一簇地冒了出来。
他最初只打算舍出两件密宝请这两个滑头的家伙出手,结果变故一重接着一重。
到了如今,他手底下会卜筮的花灵身死,阴山的妖兽头领死了个七七八八,他还被迫多舍出十数件密宝和数瓶补灵丹,结果就得到这么一个似乎炼制失败或者炼制不完全的宝器。
更甚者,这宝器还和花灵的残躯融在了一块!
熊奕的心里滴血,连带在雷劫之下说好的要舍给那一鹰一猿的密宝和补零单都想昧下了。
若那两妖身死……
熊目中杀意一闪而逝。
若这熊奕还在全盛之时,自然会察觉花灵洞中的不对劲。但如今,情绪激荡之下,又兼体内灵力紊乱根本未曾梳理,便叫这熊奕悄然吸了掩藏在浓重血气之下的异香。
这香无甚大用,只不过能略微勾动人心底的魔念罢了。
放在平日里,金丹妖修在察觉到心绪起伏的瞬间便会早早警醒。然而在此时,熊奕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从这一鹰一猿故意出手灭杀花灵洞中的一众小妖,令花灵重伤开始失控的。
他心底的杀意一层又一层地累积起来,但面上却憨厚地笑了笑:“鹰兄,袁兄,非是我不愿意出来,实则那宝器出了岔子。如今我根本找不到它!不若两位兄弟再帮我一个忙,助我找到那宝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