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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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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虽说府中无事,可你这来听竹轩来的也太勤了吧。”宋伊抱着一捆书,跟在宋知声后面不停地小声嘀咕,她对着宋知声的背影做着怪表情,对于一大早就被拽过来干活,敢怒不敢言,“自打二公子开笔礼过后,没人缠着你,你天天都往唐姑娘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夫人在府中藏了个面首呢。”
什么叫她藏了面首,宋知声听她说话只觉头上青筋直跳,连翻开书页的动作都停下来,“宋伊,你要是学不会说话,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开口了。”
感受到后背一阵阵凉意,宋伊赶忙噤了声,什么嘛,自打唐姑娘进了府,主子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
唐幼清隔得远些,并没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今日是她与宋知声约好晒书的日子。听竹轩地方小,没什么放书的地方,她带来的书大多都堆在了箱子里,有些泛潮了。前几日和宋知声提过一嘴,宋知声欣然表示可以在书房加一个小书架给她,昨天刚架好,她便想着今日晒一晒,就能把书放进去了,宋知声问过时间后表示愿意帮忙,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为了晒书,唐幼清今日穿的很简洁,她用束带把自己的衣服系了起来,露出纤纤玉臂,宋知声送她的臂钏就这么箍在上面,衬得肌肤胜雪。
她身边跟着春香,晒书晒得专注,却不知早有人看她看的入了迷。宋知声的眼神一错不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女子,她就这么喜欢盯着唐幼清看,而且她就是觉得唐幼清与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其实宋伊的话也不是全错,倘若唐幼清是个男子,也当得个惑乱人心的面首。
宋伊半天等不到宋知声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不禁发自内心感叹道:“唐姑娘可真好看啊!”眼前蓦然一黑,眼睛被宋知声捂住了,她不解其意,习武之人重五感,短暂失明给她一种失重感,她忍不住挣了两下,竟没有挣开。
“主子?主子?”宋伊试探地唤了两声,宋知声才好像回魂一样把手放了下来。
“天冷,去拿件斗篷……”正说着,骤听唐幼清一声惊呼,她晒书入迷,没注意脚下,被书箱绊倒了。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她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春香急忙把手中的一摞书放下要去扶她,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抢了先,她只觉面前一阵风闪过,再看时唐幼清已经被宋知声抱了起来。
“我带你去休息会儿,剩下的,让春香和宋伊晒就好。”宋知声柔声安抚着,带她进了屋。
宋伊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主子,不是说好了不喜人亲近的嘛?想当初年幼的她不过是认错了人,搂了一下宋知声的脖子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怎么如今换成了唐幼清就是紧紧抱住加柔声安抚啊,就连岳茂行和岳泓峰都没这待遇,主子,差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唐幼清突然被抱起,下意识抱住了宋知声的脖子,待意识到二人动作的亲密后,脸瞬间红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快要滴血一样,连脖颈都泛着粉红色。可她又舍不得松开,她就这么靠在宋知声身上,耳边是她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想要的,在这一瞬间,仿佛唾手可得。
直到宋知声把她放到床上,她才想起来,凭几上的画还没收,若是让宋知声看到,不知又要作何想法。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宋知声拦住,看她疑问的目光,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盼着宋知声不要看到那幅画才好。
谁知刚想到这,就被宋知声看到了。“这是你画的吗?”宋知声细细打量着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廖廖几笔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画中人的气度不凡,神韵天成,可见画得极其用心,画的右下方还有一行题词: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宋知声看了半天,始终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只得作罢,她把画卷了起来,放进了画缸,“是幅好画,可得收好了。”
看她如此作为,唐幼清始终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她没有看出端倪。
“主子,书都晒上了。”宋伊在院子里喊着,边喊边捶打着酸痛的胳膊,她觉得晒书比传信累多了,又是分门别类,又是小心翼翼的,麻烦死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搅你了。”宋知声不徐不缓的起身,跟唐幼清告了辞,“下午天冷,你就别出门了,我再吩咐宋伊过来帮你收书。”
“好。”浅笑点头,她目送着宋知声走出去,言谈举止之间,二人已很是熟稔了。
宋伊听力好,早就听到了那番“天冷,让宋伊收书”的言论,撇了撇嘴,却敢怒不敢言。唉,当下属的命苦啊,主子讨人欢欣,属下前后奔波。
唐幼清望着门的方向出神,半晌见得门又开了,她刚打起精神,抬眼一看,却是春香进来了。
她那一瞬间的失落太过明显,春香看了后抿紧了唇,默然不语,她面上满是严肃,走到唐幼清面前跪下,唤道:“郡主。”
她豁然变了脸色,沉声道:“
我告诉过你,在府中要装作不认识我,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你塞进来的吗!”
“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喊我郡主!”她算什么郡主呢,大乾都亡了,她又算得上是哪里的郡主。
春香却听不进她的斥骂,她固执地继续说着,面上全是癫狂之色,“郡主,您动心了是不是?您对侯夫人动心了是不是?您忘了公主的遗愿了吗?这么多年您忍辱负重到底是为了什么,您忘了吗?”
“啪”的一声,唐幼清终于忍无可忍,掴了她。如果宋知声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小兔子也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打过春香的手细微的颤抖着,她突然想到什么,犀利的目光射向春香,她质问,“那日二公子走丢一事,我原本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你是不是在里面掺了一脚!”
被她眼中的凶狠惊到,春香连忙解释:“侯夫人待属下不薄,属下纵有心算计,也绝不会伤害她的家人。”
“你最好没有!”宋知声依然瞪视着春香,直盯得她冷汗落了下来,此时的春香已经无比后悔今天把这件事揭开来说了,“我会继续完成我娘的遗愿,但你给我记住,她是我的底线,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碰。”
唐幼清没有让春香起来,她要给她一个教训,否则她永远不知道僭越二字怎么写。
她下床避开了春香要跪着服侍的手,独自批了外衣,向门外走去。
呼一口气,却在眼前起了雾,冬日暖阳,照不进她心底的寒霜。
是啊,她动心了,那是她从小就仰慕的人啊,怎么能不心动。可动心了又能怎么样,如今的她,怎么能,又怎么配和宋知声谈感情。不过是清醒着靠近那一点光,犹如飞蛾扑火,还贪恋着那份温暖罢了。
唐幼清啊唐幼清,你自诩聪明,却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啊,不能再这么沉溺下去了……
连着几日,唐幼清都未再约宋知声,每每她来听竹轩,都会被春香拦住,次数多了,她便知道是唐幼清在躲着她了。
自认没有开罪过唐幼清,忍了两日便忍不下去了,命宋伊抓了春香,她自己走了进去。一路进了唐幼清的屋子,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待进了屋,宋知声一眼便看到书案旁的唐幼清,几日不见,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看着她嘴唇泛白眼下乌青一片的样子,质问的话全都忘了,话到嘴边,脱口就是一句:“你不开心?”
唐幼清呆呆的看着她,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宋知声便转身出去了。
她不会再来了吧,无缘无故遭拒,她一定觉得她莫名其妙,不解风情极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波澜四起,挽留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里像破了一个大洞,一阵阵的揪疼,唐幼清只能不停的劝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心里却难受的要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什么挖走了,她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抽噎出声。好像她一旦哭出声来,就输了。
“来,你不是不高兴嘛。”本以为离开的人却去而复返,手中还提了两个小坛子,看着很是眼熟,她把小坛子放到桌子上,“那我们喝酒吧,我陪你喝。”
宋知声不知道如何哄人,可看着唐幼清难过她也不好受,想来想去,只有把人灌醉了,也许才能消停些。
唐幼清忍的恍惚,抬眼朦朦胧胧间看清她手中的事物,原来是青梅醉,到这时候才回了神。原来,她不是走了,而是去院中挖这青梅醉了。
她阻止了宋知声要拿杯子的东西,兀自拆了一坛,抱着喝了起来。豪横的样子看的宋知声一阵阵心惊,这么喝不会醉吗?
只听“砰”一声,唐幼清把酒坛扔在了桌子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
巨大的响声引起了宋伊的注意,担心宋知声安危,她不再和春香对峙,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结果看到站都站不稳的唐幼清突然卸了力,向宋知声栽去。
嘴唇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挨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柔软的触感温柔而甜蜜,感觉实在不算差。奇怪的是,她明明一口青梅醉都没喝,却感觉唇齿间都是酒的清香。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唐幼清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其实她的酒量很好。就当她自私吧,如果她们注定没有结果,那就让她留下一些回忆吧。
“阿声。”细微的再不能细微的呢喃,仿佛是宋知声的错觉,唐幼清紧接着她,预料中的被推开却没有发生。
她和她,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