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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回来也是无碍的。”宫漪安抚说,“北国将军从未来过国师府,大人您冬日又不爱外出,多半是碰不见的。”

      话是如此,叶洛尤觉不安。

      她想了想,打定主意闭门不出。

      再问那祭典和法事,也是在十日后,到时不管北国将军回没回来,都不会改变法事时间。

      “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叶洛嘟囔一声,转头又仔细交代宫漪,“既然要准备祭典,那之后一段时间就不见客了吧。”

      “若是小侯爷太子他们又来,辛苦你帮我回绝了。”

      宫漪笑:“谨尊大人指令。”

      叶洛有过祭典的经验,但法事又是另一回事了,旁的不说,光是祭文就又拧又长。

      她和宫漪都没想着能用十来天功夫,认全一篇足有千余字的祭文。

      便还是跟上回那样,宫漪说一遍,叶洛复述一遍,不求理解其内涵,能记住音调就好。

      至于哪个音对应哪个字,更是之后的事了。

      这样一来,叶洛大多时间都在为祭典法事做着准备,又是背祭文,又是学祭舞。

      除此之外礼仪仪态上也要更规矩一些,大至身姿身形,小至步伐长短,都要依着规范。

      叶洛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约束,即便用心学着,可也少不了出错。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数十日过去,叶洛的改变甚是大。

      无论行走还是坐立,都添了精神气,远远看着没有畏缩了,眸光闪动间,也少了许多怯懦。

      这全是因为宫漪不厌其烦地跟她讲:“只要大人在府上一日,便没有谁能奈您如何。”

      “大人,您当是最不该害怕的人呀。”

      可不是,叶洛假国师的身份一日不被揭穿,她就一直是外人敬仰的国师大人。

      祭典和法事要用到的祭台和到场都由皇室操办,周围治安亦是由皇帝派遣铁甲卫。

      国师府要做的,无非也就是请国师出席。

      这日大早,外头的天还暗沉沉的,街上已有了人声,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

      国师府也不例外。

      叶洛被服侍着换了祭袍,又将满头青丝收拢到乌黑兜帽中,面带黑纱,耳佩银饰,最后在手脚双腕上系好红绳。

      “大人请——”宫漪一身银白女侍服,躬身立在叶洛右手册。

      只待叶洛微微颔首,守在门口的女侍当即传声——

      “国师大人出府,左右退避!”

      从卧房到国师府大门,叶洛步调稳重,白皙秀气的脚趾踩在薄薄一层积雪上,落下一行笔直脚印,

      伴着国师府大门大开,府外观礼百行皆是无声跪拜。

      这一次,无论轿上轿下,叶洛始终端着仪态,未曾有半分懈怠。

      便是到了祭台之上,台下以太子为首,文武百官注目,叶洛也只紧了紧掌心,再未出现腿软眼黑的情况。

      吉时到,擂鼓起。

      国师高举双臂,向天祈拜。

      祭台下万千百姓齐齐屈膝,嘴唇微动,无声念诵着什么。

      整场祈福祭典,从开始到结束足有一个时辰。

      有些衣衫单薄的百姓耐不住寒,只能一边抹泪,一边悄无声息地从祭台周围离开。

      就算是衣着厚实的,像那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受不住长时间的跪拜,无奈被家中小辈搀扶着离开。

      反观高大祭台上,那单薄瘦削的身影,仍是赤着足尖,裸露在外的腕足被冰雪浸透,极冷后很快冒了红,殷红殷红的。

      而这丝毫不会影响那人的身姿。

      只见国师大人伴着鼓点,脚尖快速略动在祭台上,俯腰祈拜,动作轻盈如常。

      一鼓毕,台上少女跪坐祭台正中,微微低垂着头颅,呼吸平缓,少见颤动。

      台下太子上前半步:“今请国师开坛,一为我紫澜大国祈福,愿天神保佑,佑我大国免受寒灾,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二为我边陲将士渡灵,魂归故里!”

      就在太子话音刚落,号角声乍响。

      那是西北大营最熟悉的军号,是冲锋的前奏,亦是思乡的哀鸣。

      祭台上,叶洛双目紧阖,双手交叉抚肩。

      她启了薄唇,低沉厚重的祭文缓缓流出,声音不大,却一点点向着周围蔓延。

      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

      就在无数人注意力全放在祭台的时候,不远处的高楼上,一身寒甲的男人负手而立。

      他面上有青须,两鬓亦是杂乱,不知是不是赶路的缘故,浑身皆是尘土。

      饶是如此,这点落魄也掩不住男人姣好的容貌,那一身肃杀气,更为他添几分威严。

      比起虔诚百姓,男人面上少了敬畏。

      早在叶洛祈福之时,这男人就守在高楼上了,看着她舞姿轻盈,男人嗤笑一二,一转头,喝酒吃肉,样样不耽误。

      直到军号响起,才见他收了懒散,起身遥望祭台,眼中不断闪现着沉痛哀思。

      就连守在他左右的亲兵,也不约而同垂了头。

      若是有朝中官员在此,定是能认出,这躲在高楼上偷吃偷喝的男人,可不正是北国将军!

      北国将军从西北回京,沿途耗时将有一月,皇帝几次下令催促,全被将军以路途遥远为由挡了回去。

      就连皇帝说要为边关战士做法超度,北国将军也以赶不回来做借口,拒绝出席法事。

      哪知昨儿还在“匆匆赶路”的北国将军,今晨大早就到了高楼,临窗远眺,正好能将前方祭台看得一清二楚。

      军号声止,这场法事也结束了。

      纪斯年扔了掌心的酒壶,虚空点了点远处的祭台:“看,国师府惯会做些表面功夫。”

      “还什么祈福做法事……怎么,就叫国师在祭台上念念跳跳,老天就不下雪了?我边关死去的将士们,就能还魂复生了?都是放狗屁!”

      左右亲为不敢应和,只把脑袋低得更深了。

      将军与国师不和,这不仅是大都百姓的共识,西北大营也都知道。

      ——自家将军看不上国师府做派,始终把国师的祭典视作糊弄人的玩意儿。

      有人追随纪斯年,自然也有信奉国师的。

      也就是西北大营军规森严,有纪斯年在上面压着,两派掀不起什么浪花。

      亲兵就等着将军骂完了解气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知纪斯年骂完尤不解气,轻哼两声:“罢了,且让本将军去会会那小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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