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一点似伤心》一点江心是伤心

30、第 30 章

　　第二日，南宫燚接到了卿星送来的单子，他扫了单子上的东西一眼，问那送来的人：“她有没有说要用这些做什么？”
　　那送来的人摇头：“卿姑娘没说，卿姑娘只说，若能尽快送到，日后必加倍报还。”
　　南宫燚冷笑：“加倍报还？”
　　不过卿星要的东西还是很快送过来了。
　　颜惑偎依在卿星身边，见她将那些药材炼化为几枚药丸，一股异香飘荡开来。
　　“这是什么？”颜惑动了动鼻子。
　　“没什么。”卿星将几颗药丸收入袖中，另一只手幻出了黑龙之气，在卿星的手上，那股黑龙之气逐渐转化，变形，在屋子中间形成一个旋风，伴随着隐隐的龙的躯体轮廓和咆哮。
　　颜惑躲到一边屋角：“卿星，你真的要将这东西放出去么，一旦放出去的话。。。。。。”
　　“我知道。”卿星将那团黑龙之气重新收拢，握回掌中，“可是我没有退路了。”
　　颜惑看向她，见她垂着眸。
　　她说：“我会将这个交给夜魔，让它伺机行动，接下来，就是等了。”
　　颜惑知道，她所说的等，是在等什么。
　　温河归来时卿星正去全泸沽城最大的花楼会珍楼开眼界。
　　会珍楼中的名伶戏子正唱道：“肆华庭，尽倒琼壶酒。露沾茱萸锦，夜涎葡萄杯。”
　　奏乐师傅指尖一顿，拨弦一转。
　　戏子端起姿势，蜿蜒出声：“清丽芊眠，炳若褥绣，凄若繁弦。”
　　经验老道的卿星继续唱：“雾绾青绦，风牵紫蔓。风含翠筱娟娟静，雨浥红蕖冉冉香。”
　　在戏楼高处的包厢当中，卿星斜倚在一张长椅上，一身锦罗的粉色织缎出奇地合身，衬得她整个人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沾露芙蓉。
　　而南宫燚坐在她身畔的一张椅子上，远远看去，会让人误以为她斜靠在南宫燚身上。
　　温河回府听说南宫将军带她来看戏，到了戏楼，便看到了这番情状。
　　远远地，他瞧见南宫燚剥了一颗荔枝，非常自然地递给卿星，卿星也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就那么好似斜倚在他身上，目光缓缓扫下来，看到了人群中的温河，她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不过片刻就来到了温河身边。
　　“师父。”她轻声喊了一声。
　　温河淡淡道：“边走边说。”
　　说罢，便出了这戏楼的门，卿星自然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卿星啊。”温河叹了口气。
　　“啊，师傅？”卿星亦步亦趋跟在温河身后答应道。
　　“听说这几日泸沽城五人离奇暴毙，伤口惨烈，皮开肉绽而亡。”温河道，“墨脱的事还未弄清，又出了这样的事，你听曲儿还听得十分惬意，真不错。”
　　卿星连忙辩解：“师父，这件事徒儿查了的，但横竖查不出个结果，他们那五人死状又太过恐怖，徒儿不敢以身试险。”
　　“是谁这么残忍？”温河冷不丁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唔。。。。。” 卿星思考中，“可能是。。。。。。夜魔？”
　　温河：“你说是不是夜魔抓了墨脱。”
　　卿星垂眸：“徒儿不知。”
　　此时日头已近黄昏，他们走在泸沽城集市上，四周仍然是一片喧闹景象，正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凄厉尖叫，伴随的还有水声。
　　卿星向那尖叫来源看去，只见旁边的泸沽河掀起了两人高的浪头，一个人被从浪头中抛出，就这么划过空中，直直摔在了他们面前。
　　四周人群传来惊恐叫声，白日里突然摔出一具恐怖的尸首，正常人见了都是这个反应，在四周哄散逃离的人群中，温河脚步顿住，看向前方地面那具惨不忍睹的尸首。
　　看他的样子是被抓伤至死。看那爪印，也的确是黑龙能干出来的事。
　　温河忽然问：“卿星，为师待你好么？”
　　卿星点头。
　　温河说：“那你怎么报答为师？”
　　话音刚落，泸沽河水面忽然抛出一丈多高的浪花，在那浪花中，一头散发着源源不断黑气的恶龙也缓缓现身。
　　温河立即做了个结界，将恶龙和自己封在结界之内，顺便也将卿星抛出了结界之外。
　　温河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上次他分明已经将那踏出桃花山的黑龙恶气赶尽杀绝，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恶龙朝温河冷冷一笑：“你太小看我了！”
　　只见水面上结界之外又陆续浮出五只妖怪，人们被吓得四散奔逃。
　　看来这恶龙这次有备而来，召集了周边小妖。
　　温河扩大结界，将那五只妖怪圈了进来，同时也不慎将卿星和奔跑的一些人圈了进来。
　　“一个也别想离开。”温河淡声说。
　　卿星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隐隐散发的威慑。冷如冰霜。
　　妖怪们怒吼着一拥而上。
　　温河身影如孤竹轻影。流星飒踏。
　　卿星负责对付一两个小妖，保护瑟瑟发抖的人群，这对她来说还是容易的。
　　温河祭出了戟雪涅云枪，这时，一个小孩儿忽然从卿星臂下跑了出去，一只河怪立时扑了上去。
　　卿星挡住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决定牺牲一个保住大家。
　　那只河怪张口就咬，“叮——”地一声脆响，牙碎了一地。
　　一杆长枪横在河怪血盆大口中间。
　　“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把她抱回来。”卿星深吸口气，冲了过去。
　　卿星一把拎起那个小孩儿。只见一个黑色的龙爪子伸了过来。爪子伸得极快，卿星东躲西藏还跌了一跤。
　　眼见着就逃不过龙爪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身至卿星跟前，长枪一握，护住他们。
　　温河冷声：“还不快走。”
　　卿星正想答应，忽见温河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凝聚成形，而眼前黑龙慢慢消散。
　　黑影抄着利爪刺向温河后背，卿星扑了过去，不管不顾一把退开温河。
　　温河回头，见利爪正好洞穿卿星胸口，龙爪上一颗火热的心，正扑通扑通。
　　卿星胸口发冷，哑声：“师父我不想死啊——”喊到最后一句啊的时候，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只觉得胸膛中冷飕飕的，极致痛苦窒息，两眼一黑，魂向黄泉而去。
　　温河身前的防护罩自动打开，面前原本鲜活的人却已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戟雪涅云枪荡开黑龙，温河接住卿星尸首，看向黑龙，双眼一眯，他咬出指尖自己的血，涂在戟雪涅云枪上：“是我的错，叫你漏网了。”
　　只一瞬，带着血气的戟雪涅云枪穿透黑龙，龙身一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黑龙消失，泸沽湖湖妖作鸟兽散。
　　温河只冷冷扫了眼便转回目光，捡回那颗心放在仙罩里护着，抱着卿星尚温热的尸首回了紫竹苑。
　　他将卿星平放在床上，点上了一株燃魂香。
　　燃魂香，通黄泉路。
　　卿星再度睁开眼时，温河正伏在她床边，难得地在睡觉。
　　她梦见自己走在开满了曼珠沙华的路上，有人端给她一碗汤，正要喝却被人叫住，原路返回。
　　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她自己的房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什么伤口也没有，胸膛下一颗心正在温热地跳动。
　　悄悄跳下床，拿出抽屉里的锦盒，将其中三颗药丸放到燃着的香炉子里。
　　卿星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