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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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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从盛府离开,到了别院。
她走入了书房,宣景然站在窗边,似在欣赏着外边的竹林,他的风姿如竹,神韵独特,湛蓝色的衣裳在光影中,似闪着光芒。
“殿下。”陈嬷嬷踌躇的开了口。
宣景然听见她的话,转过身来。
陈嬷嬷不敢弄乔,只将进递给了宣景然道:“这是盛小姐给殿下的回礼。”
宣景然手指纤长,他接过了锦盒,将它打开了,一尾胖头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戳了戳那胖头鱼的脸,淡然一笑。
这一抹笑,在宣景然的面上如昙花一现,连陈嬷嬷都疑心自己看错,她这样风华绝代的殿下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小玩意哄得心情愉悦?
宣景然将锦盒关了,与陈嬷嬷悠长的说道:“这回礼不错,我很喜欢,若是她多做些便好了。”
什么?陈嬷嬷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震惊的看向了宣景然。
“怎么?”宣景然悠闲的将锦盒放入了书架的顶层,他心情正好,也不介意多问陈嬷嬷一句。
“老奴明白了。”陈嬷嬷连忙点头,“我这就与盛小姐传话。”
陈嬷嬷轻轻的退了下去,又见阿伟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的往书房赶。“
陈嬷嬷瞧了一眼他的神色,便知,他们在江南呆不久了,这些偷来的闲暇日子,总要消失在京城的刀光剑影中。
荣成公主送盛初虞的那些衣裳首饰,盛初虞并不急着看,她有些好奇的命人打开了那副画卷,才惊呼了一声,“江南千里图!”
盛夫人也好奇这画卷中是什么,听见女儿的惊呼,连忙仔细去看,作为盛大人的枕边人,她怎么不知道,居大千的手笔?现下看着,这幅画似居大千的风格。
这幅画在那屏风上的时候已经极尽风流,而临摹这幅画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人物,至少看她过不少居大千的临摹,都没有笔锋如此的大气磅礴。
“果然宫廷中出人才。”盛初虞轻轻感叹,又感激荣昌公主一眼便瞧出了她对居大千的喜爱,才将这幅临摹赠与她吧。
盛大人早就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荣成公主赠与了盛初虞一幅居大千的江南起千里图。
一下堂,他便急燎火燎的回到了府中。
因着他勤勉,所以从未有按时归家的时候,盛夫人见着他如此,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盛大人在妻子面前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他有些渴望的问道:“听说荣成公主与虞姐儿送了一幅居大千的江南千里图?”
“那是摹版。”盛夫人纠正道。
“当然是摹版!”盛大人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幅画是当年,先帝与太后去江南游玩,居大千一路随行,将帝后所见所闻藏入了画卷中。”
想到当年帝后的恩爱,又思及今帝对吕贵妃的偏宠,盛夫人心中有些凝重,“这幅画还有如此来历。”
“自然。”盛大人作为居大千的铁杆画迷,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原以为这幅画深藏宫中不会再重见光日,哪儿知道,这幅画居然在荣成公主手上,虞姐儿还有这样的机缘。”
“你瞧瞧你这激动的模样。”盛夫人指了指盛大人的头,“当年我生虞姐儿都没有见你如此激动过。”
盛大人傻笑着任凭盛夫人指责,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那幅画上。
“知父莫若女。”盛夫人喟叹,“虞姐儿早已经在书房等着你了。”
盛大人一听盛夫人的话,便扯着盛夫人的袖子央求道:“还请夫人允我去看看?”
看一幅画算什么?可盛大人有时候就喜欢对妻子做出如此做小伏低的模样,盛夫人见了他的模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只随着他到了书房。
盛大人一到书房,没来得及与盛初虞说话,便认真的看起了他书案上的“江南千里图”。
盛初虞见父亲痴迷的模样,不由得捂嘴笑了笑。
她回头见母亲,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父亲看画,微扬的唇透露出了她的心思。
盛初虞心中感叹于父母的恩爱。正是因为父母如此,所以她才觉得,那位温柔的表哥会如父亲对母亲一般,对她好一辈子。当年匆匆一别,母亲并没有告诉她,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如此。
盛大人第一眼见到那画,便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出自宫中画师之手的名作,它的笔锋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将居大千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可仔细看,盛大人却“咦”了一声。
惹得盛家母女朝他看去。
盛大人指着那画问盛初虞,“这画作出自何人之手?”
盛初虞摇了摇头,“陈嬷嬷只让我好好收藏这幅画,并说耗费了不少心血,至于作者是谁,她并没有明说。”
盛大人觉得这位画师与居大千的心境十分不同,可以说,居大千的画作是善将山水搬入画中如同仙境,但这位却是大气磅礴,似这画中山水如他独有,任他摆布。
这世上,还有谁会对人间山水有如此心境?除非皇家中人。
盛大人皱着眉,将那画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才在画的末尾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章子。
他记起自己父亲去世之前曾去京城见过太子,与他说,太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世上难得的美玉。只不过,太子身份高贵,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的画作流出?但荣成公主作为他嫡亲的妹妹,拥有他的手笔,似理所应当。
想到此,盛大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父亲,你怎么了?”盛初虞有些焦急的问盛大人道。
盛夫人也走上前,“这幅画有什么不妥?”
“你们离这幅画远些。”盛大人站起来跺了跺脚,他小心翼翼的护住了这幅画,想到这幅画的作者可能是太子,盛大人居然又哭又笑起来。
盛初虞不明白父亲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一幅居大千的临摹之作居然会让他如此激动?
盛初虞扶住了盛大人,“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盛大人看了女儿一眼,她一个女儿家,当然只会觉得这幅画精巧绝伦,可他却看出了大梁朝未来的储君的鸿鹄志向,大梁苦吕氏一系良久,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盛大人虽然一心希望归于正统,但却第一次瞧见,如日出之光的太子殿下身上的希望。
盛初虞瞧着父亲看这幅画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她猜测父亲对这幅画只怕是极为喜欢的,可她也十分爱重这幅画...她不由得硬着头皮为自己争取道:“父亲,这幅画是公主赠与我的。”
盛大人极为复杂的看了女儿一眼,他将护住这幅画的手收了回来,与盛初虞语重心长道:“这幅画你定要让人好好收着,以后说不准,还能成为传家宝呢。”
若这幅画真的是太子殿下画的,那若太子殿下登基了,这幅画便成为日照帝王很少流出的墨宝了。
父亲对这宫中画师的评价极高,盛初虞心中有了猜想,只怕这位是先帝的心爱之臣之类,她连忙点头,答应将这幅画收得好好的。
盛夫人是盛大人的枕边人,自然两人在房中得知了这幅画的真正画者,她是真的十分惊讶,谁能想到,这比居大千原作不会差的话居然是出自太子殿下的手笔?
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公主为何要将太子殿下的画赠与虞姐儿?”
“兴之所起,又赌虞姐儿看不出这幅画的画者。”盛大人理所当然的与荣成公主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盛夫人有些无语,若不是她听闻荣成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关系极好,她都有些怀疑公主是见虞姐儿貌美,有些别的想头了。
荣成公主对盛初虞的偏爱马上传遍了江南上下,将吕子成与盛初虞的那点子谣言压得烟消云散。
那是谁?那是圣上极为爱重的荣成公主,若她在圣上面前说你一句好话,只怕你明日就要鸡犬升天。
盛初虞让大家看到了无限可能,荣成公主久在病中,只怕并无什么谈得来的闺中好友,若是趁着这个时候能与公主交好,从江南一跃去到大梁中心京城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荣成公主心情到底如何,一时之间,求见荣昌公主的帖子开始多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便被一个闷棍打晕了,荣成公主已经离开了江南,去往京城。
夏日的午间刚刚下了一场大雨,盛初虞便得知了荣成公主离开江南的消息,她坐在抱夏廊间,看着外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美人蕉,心中突然的涌现出一股寂寞之情。
好奇怪,她与殿下其实并无实质对话,可莫名的,她却觉得,与她认识许久了,似殿下的一双手,便能将她拖出命运的泥泞。
盛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走到回廊之处,又见盛初虞在打着手上的络子,不由得回头与身边的嬷嬷抱怨道:“她怎么是这样实心眼的?公主都走了,难道她这些东西有地方送不成?公主的一句褒奖,倒让她悬梁刺股了。”
这话嬷嬷也不好乱接,只笑着说:“正是小姐如此赤诚,才得了公主的喜欢。”
盛夫人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收走盛初虞手上的东西,责备道:“你不要眼睛了么?”
盛初虞见盛夫人来了,只俏皮的伸了伸舌头,不再说什么。
盛夫人见她在府中天天做这些都差点入了魔,不分由说的要拉着她出去走走。
天下正热,能去哪儿?盛夫人转了转眼睛,便将她带到了韩府。
韩老夫人正在苦夏,见到外孙女儿的到来却是十分欢喜,让下人们拿来了冰碗子与她吃。
盛初虞见着韩老夫人的模样,让张嬷嬷拿出一张方子递给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是殿下赐予我的凉茶方子,对于苦夏有着奇效。”
韩老夫人早就听说了盛初虞得了荣成公主的青眼,如今听她亲口说了,心中更是满意,她握着盛初虞的手夸个不停,又将眼睛轻轻的移到了盛夫人身上。
盛夫人笑着看韩老夫人与盛初虞说话,面上似无任何芥蒂,可是韩老夫人明白,只怕这个女儿,早已经记上了柳家的仇,只不过他柳家女是韩家妇,所以她才什么都没做。
韩老夫人握着盛初虞的手,与盛夫人道:“我已经派人将靳云与颜佳琪接了回来,佳琪好歹也大了,以后要说亲的,放在外边也不好。”
盛夫人心间微微一动,这位靳云当年寄居在韩府,勾走了她哥哥的心,惹得哥哥将她养在了外边,又生了一个女儿。母亲一直压着她,不准她入府,如今首肯了她入府,只怕是真的恼了柳氏。
韩老夫人见女儿面间松动稍许,又与她闲聊一般道:“如今颜素如的名声差到了极点,没有几个人家想问询她。”
这些事,盛夫人当然知道,颜素如被吕子成如此一攀扯,一向纯孝和善的名声已经被扯得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颜氏,对这位引以为豪的侄女儿避而不见。
身败名裂。这不是她上一世的结局么?盛初虞一个人暗暗想到,可就算颜素如如此,她回头,家中要也有母兄接纳于她,而她上一世,回头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颜素如如此下场,盛家做什么都像是落井下石,盛夫人撇了撇嘴,并不想讨论这个。
如今颜氏在府中全部的劲头都拿来对付靳云,完全失了对韩霂婚事的掌控欲。
韩老夫人和颜悦色与盛初虞道:“你表哥一会儿便从学堂中回来呢。”
如今盛初虞得了荣成公主的青眼,就算大家都觉得盛家与韩家有结亲的意思,但也有止不住不少人跃跃欲试。
韩老夫人得了消息,恨不得早早的将韩霂与盛初虞绑在一起。
“表哥?”盛初虞眨了眨眼睛,若颜素如名声差了,还有谁做他的妻子?
看着韩老夫人热切的目光,盛初虞似明白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