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4 挺身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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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淡星稀，房中亦没有掌灯，男人低沉含糊的声音漂浮在静谧的黑夜之中，缥缈得好似自云中发出一般。
“你，可无碍？”
荆桃飞快地道：“无碍、无碍，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姑娘言重了。”
“你也许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但既然是救命恩人，我很想知道你的姓名。”
对方明显顿了下，“在下之名，不足挂齿。”
尽管在意料之内，但荆桃还是有些失落，“好吧。”
“得知姑娘无碍，在下也安心了，在下……”
“大侠先别走！”荆桃忙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大侠——当然不是关于你的私事啦。”
又是一息的沉默。
“姑娘请讲。”
“那一篓的毒蛇，是大侠您提前准备好的吗？”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个问题，若对方给予肯定的回答，那说明他早已想好了应对大猩猩的办法，也就是说，他的出现绝非偶然；若否定的话，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到那么多的毒蛇，那他的出身与门派，也能有个大致的轮廓。
可，对方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下出现在现场，的确并非偶然。在下是受朋友所托，打算生擒那只巨兽，毒蛇也是朋友准备的，不料你们也在那里。”
这次轮到荆桃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诚实”，忍不住轻笑出声。
“大侠，同您聊天，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
“哦？是吗？”
“那个人也非常耿直，耿直到让人后悔不该对他‘使坏’。”
“原来……如此……那，你那位朋友……”
一阵秋风拂过，飘起的碎发在荆桃的眼前蹁跹，她回过神，笑意一下敛住了。
“他死了！”
屋顶上的某人汗毛登时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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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猩猩事件”在小小的牟定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连续十日都是街头巷闻的“热门话题”。
对于百姓来说，知县的存在与否无关紧要，他们主要依仗的是都尉大人。但可能是由于傅倾筹在时，依赖感转移，因而对这位齐大人也产生了期待，没成想却发生了这档子事，好不容易积累的信任瞬间瓦解。
大家也晓得大猩猩的出现不是齐知县所愿，但人的愤怒总归要撒在什么地方上，于是把火力都集中在了“修建奢华的山庄”上。
再加上齐顺为了保命、把杜琬琰推到大猩猩脚下的事情，让齐家在风口浪尖陷得更深了。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杜琬琰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找到了真正珍惜疼爱自己的对象，那就是舒少英。
杜琬琰的祖母与舒少英的外祖母是姐妹，两人没有兄弟，是以父亲把家业一分为二，交给了两位女婿。杜家经营绸缎生意，舒家则是香料，两家互相扶持、彼此合作，关系非常亲密。
虽然近十几年来，由于各种缘由，两家稍微有点疏远，但为了合力击败苑家，杜舒两家的话事人曾订下了口头婚约。
只是杜琬琰是被娇纵长大的，对婚约一事嗤之以鼻，是以她的爹娘也没有拿此事当真。
但经过这次波折，杜琬琰也想通了很多，与其放低身段、追求不适合自己的镜花水月，倒不如与最熟悉可亲的人过一辈子。
此刻，荆桃合上适才接到的婚礼请柬，嬉笑道：“我可不是普通宾客哦，我应该坐媒人的位置才对！”
“你这么说的话，那只猩猩岂不是得和你坐在一块吗？”
蒙绵推门而入，伸出手在她两颊上轻轻一覆。
“啊！好凉！”荆桃惊呼，“好你个蛮女，居然报复我！”
说着，便要去掐蒙绵的脸。
苑茗见她们又要打闹起来，赶紧道：“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都好好坐下饮茶！”
两人互作了个鬼脸坐下，荆桃漫不经心地道：“干娘，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猩猩。而且，我发现大猩猩居然会对一种香料特别敏感！”
蒙绵悠闲地剥着栗子，接口：“笨丫头，我们中原怎么可能有那种大猩猩呢？依你描述的品种，大抵是来自殷邱。”
“你什么时候对大猩猩这么有研究了？而且还是殷邱。”荆桃露出恶作剧般狡黠的笑，“难道你以前去过殷邱，还在那里见到过这种大猩猩？”
蒙绵手上的动作无意识地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苑茗见状，一下接过话头，“都是猜测的嘛，毕竟咱们谁也没去过啊。”
荆桃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仍是先前那般，不甚在意的样子。
“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了也无任何意义。瞧我们丰乐楼多好，这才是家嘛。”
蒙绵突然鼻子一酸，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把刚剥好的栗仁往荆桃那里一推。
“你最爱吃的，算我适才报复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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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猩猩”的舆论刚刚消沉下去，牟定却迎来了更大的“危机”。
此地本就多雨，但像如今这般，一连下了十日，每天的降雨量都不算小的天气，还真是三十年难逢一次。
“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历过一次这么大的雨，那时真的很凶险，我和娘差点就被冲跑了！”苑茗喝着热茶感慨，“对了，阿晚，你最近气色蛮好，头痛症也缓解了很多吧？”
云晚音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是啊，阿茗，你回来后我心里踏实多了，即便瑞锦给我撤掉了香薰，我也能睡个小整觉了。只是偶尔会做些梦。”
“梦到了什么？”
“非常气派的大房子，里面的下人也都穿着华丽的衣服。还有一个男人，每次他对我笑时，我都觉得莫名地难过。”
荆桃一下来了精神，“男人？会不会是我爹？”
云晚音摇摇头，“不晓得，梦中男人的脸是模糊的，声音也听不大清。”
“大房子，很多下人……我爹爹难不成是大财主？”
荆桃推测着，双眼放光。
云晚音疼惜地摸摸女儿的头，“你爹不是财主呀，瑞锦不是讲过，你爹只是个队正，而且我不过是他的外室罢了。”
荆桃抿了下唇，握住她的手，“娘，幸好您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这样我们才能与干娘相遇。”
“女儿……”
“莫说我爹在十几年前便被处决了，就算他是什么皇亲国戚，过来接我，我也不会跟他走的！娘，您也不走，是不是？”
云晚音与苑茗对视了一眼，温婉笑道：“那是自然，这里才是我的家嘛。”
正在此时，瑞锦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
“夫人，按摩的时间到了，我们回房吧。”
云晚音披上披风，朝女儿和好友挥挥手，欣然随着她离开了大堂。
荆桃满脸宠溺地喃喃：“我娘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正说着，只见孔遥山从雨帘中冲了进来。
“掌柜的，不好了，山洪爆发了！”
荆桃和苑茗皆是一惊。
“这么严重？”
孔遥山摸了把脸上的水，“水势变大，我们县的疏水设备又不完善，积水一时排不出去。连以前能作为小型屏障的丘陵也都没顶了，街上的低洼地区已经出现了危险的苗头。”
苑茗当机立断，“孔师傅，你即刻带银钩、停灯他们去低洼的地方看看，我们这里地势较高，可让他们在咱们家暂住几日。”
孔遥山点点头。
荆桃突然插话：“干娘，我也要去救人！”
孔遥山当即拒绝：“小掌柜你好好在家吧，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好。”
荆桃依然坚持，神色肃然，“不，我要去帮大家！”
“好吧。”苑茗了解她的个性，“你可以去，但是别去太危险的地方，一定要听孔师傅的话！”
“我晓得了，干娘！”
荆桃立刻回房披上了斗笠，随孔遥山出去救援。
孔遥山负责把低洼处的人捞出来，银钩和停灯他们则护送他们回丰乐楼。
荆桃在其中做到了极好的辅助工作。
可就在返回的途中，她看到一位妇人正站在十分危险的位置，满脸焦急。
“大嫂，那里不安全，你跟我回丰乐楼吧！”
妇人见到荆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着道：“小掌柜，阿孜、我的阿孜，还没从学堂回来！其他孩子都到家了，偏偏只有他……他爹又在店里忙着转移货品，我也没办法过去找他……”
荆桃的心狠狠一颤，“大嫂放心，我去找阿孜。你回丰乐楼等我们！”
逆水而行，难度可想而知，但她毫无畏惧，顶着暴风和水流往学堂赶去。
终于，学堂门口的一棵大树上看到了小小的阿孜！
她抱着阿孜，温柔地安抚他。
“阿孜乖，娘正在丰乐楼等着你呢，你们很快就能重逢了！”
雨势似乎更大了，每一步都好似漂浮在水中，踩不到底。
可能是体力消耗过大，荆桃一时不查，脚下一滑，她和阿孜都仰面落入了水中。
她奋力抓住阿孜的手，把他推到了较高的门槛上，而她自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手摸空，再次落入水中。
一个强风刮过，她一时失去了支撑之力，顺水漂流而下。耳边阿孜的哭喊声则变得越来越稀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