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药膏 ...
-
# 007
医生让穆从白把衣服撩起来,穆从白怕司越珩走了,一只手捉着他不放,另一只手把衣服撩了一半,露出了他光滑的小肚皮。
医生双手抱在胸前看戏一样地说:“过来一点,我看不见。”
向来沉默的穆从白回了句,“你不会戴眼镜?”
医生对一点不懂什么叫礼貌的小孩也不客气,“我又不是近视,你要是不过来,你叔叔要走了。”
穆从白果然还小孩,一听立即紧张地回头去看司越珩。
司越珩没想走,而是打量着医生,看起来30来岁,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眼神还没睡醒一样似乎马上就要躺平。
一般人见到他和穆从白只会说他是哥哥,这个医生也认识他们?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看着也像在镇上爱八卦的人。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打量过来,主动地说:“我叫周嘉盛,你可以叫我周医生。你们准备好了没?”
司越珩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耳熟,再仔细一看惊呼出口,“嘉盛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我离开之前周嘉盛都还是土头土脸的模样,现在“洋气”完全变了一个人。
周嘉盛笑了一声,“呵,终于认出我了。”
莲塘镇这样的小地方,方圆十里的人都能相互认识,而像周嘉盛这种从小别人家的孩子更是家喻户晓。
司越珩小学时成绩不好,周嘉盛家就在他家隔壁不远,他爷爷就天天逮着周嘉盛教他学习,是他小时候最讨厌的人。
他上初中时周嘉盛就去大学了,听说考上了医学院,整个镇上的人天天都在夸周嘉盛有出息。
那是他最初对于医生的印象,当医生就等于有出息。
虽然小时候不懂,但现在他知道周嘉盛当年考上的学校很好,奇怪为什么周嘉盛会回来小镇上当医生。
周嘉盛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瞥着他打石膏的右手问:“你不会跟我一样吧?”
司越珩一惊,周嘉盛接着说:“我之前在医院跟患者家属打架,弄伤了手,然后就废了,所以回老家当个躺平的废物。”
平淡得像是随口说的闲话,司越珩却仿佛心里炸起了雷,他下意识捏手,右手却困在石膏里不能动弹。
周嘉盛没什么在意般地又说:“早知道我就不一时冲动打架了,你呢?怎么回事?我当初听说你考了医学院,还以为我们会在哪家医院重逢呢。”
司越珩还无法做到像周嘉盛这样平淡地谈这件事,只简单地回了句,“车祸。”
周嘉盛大概听说了司越珩家里的事,但司越珩不愿多提,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司越珩会突然跑回来,肯定不可能仅仅是车祸那么简单。
穆从白作为病人被晾在了一边,不爽地盯了盯周嘉盛,然后拽了拽司越珩的衣袖,“叔叔,是我来看病的。”
司越珩低沉的思绪浮上来,发现穆从白叔叔喊得顺口了,接着感受到了穆从白眼中对周嘉盛的敌意。
这两人是在他回来前就有了什么过节?可是曾传平明明跟他说,他回来前穆从白都在房子里,连门都不肯开。
“嘉盛哥。”
司越珩直接问周嘉盛,“你是不是之前去过我家,和他见过?”
“谁?这小孩?我第一次见。”
周嘉盛疑惑,不明白司越珩突然怎么问这个,等司越珩把穆从白推到他面前,他看着穆从白睨起了双眼,像下一刻就要露出獠牙咬上来的幼兽,终于知道司越珩为什么问他了。
他见过不少不愿意看医生的小孩,可是穆从白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小孩不愿看病的仇视,好像非常地讨厌他。
周嘉盛觉得很有意思地一笑,故意地盯着穆从白说:“把衣服撩起来。”
穆从白眼神没有变化,但乖乖掀了半截衣服,他凑近看了看,穆从白马上又把衣服放下去。
他被这仿佛多看一眼会少块的肉动作逗笑了,然后他不理穆从白,直接向司越珩问:“他这是过敏引起的?”
“是,但是我怕我看错了。”
司越珩解释完,周嘉盛语气轻松地说:“你没有看错,就是接触性皮炎,一会儿自己就消了,你不放心擦点药,不要去挠。不过他可能是过敏性皮肤,平时要多注意。”
司越珩认真点头,周嘉盛写完处方突然盯向他,“你准备养他?”
司越珩下意识看向了穆从白,小孩紧紧地拽衣服低着头,他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周嘉盛不再追问把单子递给了他,“去药房拿药。”
司越珩终于说:“不都是你,非要把单子过一次?”
周嘉盛坚持,“这是程序,去拿药。”
司越珩接过了药单先看了下开药,与他想的一样,他要往外走却见穆从白还是刚才的姿势坐着,于是在后面拍了小孩的后脑勺,“走了,你舍不得?”
穆从白立即跳下凳子,双手抓住他的手。
病人出了诊室周嘉盛才慢悠悠起身,每一步都表示着他要躺平的态度。
他回到了药房的柜台后,司越珩把药单递过来,他还是十分遵守程序地把自己开的药单又仔细看了一遍,去拿了药给司越珩说:“一共76。”
司越珩这回付款前迟疑了一瞬,然后接过药周嘉盛问他,“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明天来我家吃饭,我妈一定很高兴。”
司越珩狼狈地回来,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前认识的人,犹豫了片刻,他客气地拒绝,“再说,我还挺忙的。”
周嘉盛不信,“忙啥?”
司越珩使劲地想了想,指着穆从白说:“养孩子。”
周嘉盛在柜台里,穆从白太矮,他只能看到穆从白的眼睛以上。
还没等他再说话,穆从白忽然催司越珩,“叔叔,回家擦药,我痒。”
刚说了忙着养孩子的司越珩不好说不行,于是对周嘉盛挥了挥手,“嘉盛哥,我走了。”
周嘉盛着着两人走出去,穆从白又撑起了那把蕾丝边的太阳伞,他趴到柜台继续睡觉。
司越珩一天出了两趟门觉得有些累人,回到家就催穆从白去擦药。
穆从白在茶室里掀着衣服往身上抹,司越珩站在门口看着他,抹到背后够不到了,转身向他看来求助。
“叔叔,我抹不到。”
司越珩发现穆从白的话似乎变多了一点,想着他花了钱,小孩多叫他几声叔叔是应该的。
他进去,脱了鞋坐上席垫,接过药用专业的手法往穆从白背上涂,还检查了其他地方穆从白自己涂的,最后补了没涂到的地方,把药还过去说:“好好休息。”
穆从白把药收好在柜子里,然后拿出司越珩给的被子睡到席垫上。
席垫占了房间的一半,在靠着窗那边,这会儿太阳没有那么炽烈,穿透轻薄的窗帘照进来显得温暖又舒适,外面的荷风吹来扬起窗帘,屋里的光影不断变换。
这个房间是最合适赏荷花的,司越珩闻到荷花的清香,窗帘飘起来从他身边扫过,他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穆从白裹在被子里,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到了他腿边朝他看了一眼,试探地问:“叔叔,我可以挨着你睡吗?”
司越珩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看着穆从白小心翼翼的模样,下意识点了点头。
穆从白就伸起了枕脑,把头枕到了他腿上。
“喂!”
司越珩脱口喊了一声,但穆从白已经闭起眼睛,假装睡着了。
他像被这颗不请自来的脑袋定住了身,穆从白的脑袋毛绒绒的,发丝顺滑地垂下,又一阵风吹进来,他终于轻轻碰了碰穆从白蹭在他衣服上的发丝,再次打起了哈欠。
穆从白过敏也是他的原因,就这一次当作是他的“赔偿”,于是他也躺下去,可能是阳光正好,荷风清香,他闭起眼睛就睡着了。
穆从白却悄悄睁开眼,翻过身朝向司越珩的脸那边。
司越珩脸上的皮肤被阳光反射过后显得红润透亮,他试探地伸手碰了碰,温暖的触感吓得他立即收回了手。
他往上蹭去睡到了司越珩肚子上,扯起被子往上一掀,将自己和司越珩的肚子一起埋在了被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