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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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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雪泽?这名字突然出现,林静含眼睛忍不住就看了下斜边。“是他杀了?”她试探着问道。
明修况摇摇头:“看起来似乎不是,凶手已经抓住了。”
林静含微微放下了心,上前问道:“是何情况?”
“刺史公子蒋丘明昨日会邀友人在别院宴瘾,招了织云楼的乐人陪同,晚间将楚雪泽带回了房内,第二日他便杀死在了房中,别院中也死了几个人,楚雪泽身上有伤,倒在房内昏迷不醒。”
“凶手是谁?”
“越女剑派的一名叫柳霜月的弟子,她已经招供了,是为着追回被药痴弟子偷走的《千魇毒经》,杀到了别院之中,误杀了刺史公子。”
林静含问:“那……楚雪泽如今怎样了?”
明修况道:“尚在昏迷,还未问话,就在衙门的偏房之中躺着。”
“我去看看他。”
“去吧,顺便也看看这些卷宗。”明修况将别院众人的口供递给她,林静含接过了便往偏房那边走。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楚雪泽是今天中午抬进来的,大夫粗略看过后,就没有人来过了。林静含点亮的灯盏,看向在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楚雪泽的额头被包上了纱布,仍有几缕血迹渗出纱面,脖子上有瘀紫的掐痕,一直蔓延到了衣服下面,手也擦破了。昏黄的灯映在他脸上,也暖不了那憔悴的苍白。
林静含又多点了一盏灯,她又去找了明修况要上次明挽珠给过的伤药,回到房内,拉起楚雪泽的手搁在被子上,把药细细地抹在伤口处。
他的手轻轻地动了下,“含娘……含娘……”有虚弱的声音从上方穿来。
林静含抬头看去,人并没有醒,他紧闭着眼睛,嘴唇翳动,能听出声音的沙哑,原来只是起了几句梦呓。
“含娘……”声音里满是委屈,有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林静含看着不对,抬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竟然是发烧了。
“含娘。”楚雪泽仍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她低低应了一声。
应完又将楚雪泽的衣领微微掀开,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青紫的瘀痕更显得狰狞,直蔓延到了锁骨的下面。
林静含皱紧了眉头,她想到明修况说楚雪泽是倒在了蒋丘明的房中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受了些什么罪。
上完了药她就谴人去抓了退烧药,接着林静含就着灯火,翻开了那卷卷宗,上面详细的记述了别院凶案的状况和几个蒋丘明友人的口供。
昨日蒋丘明请了几个朋友,在城郊的别院中饮酒作乐,宴席之后将楚雪泽带回了房中,之后众人各自在别院的客房之中休息。
织云楼妓子红嫣疑似撞见了闯入的药痴弟子,被他杀了,之后药痴弟子东跑西窜进了刺史的卧房之中。
柳霜月自陈是追着药痴弟子进了别院之中,在漆黑的房中,药痴弟子随手扯过蒋丘明替自己挡了到,在那之前,蒋丘明已经被药痴弟子砍成了重伤,楚雪泽她未看到,可能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验尸的结果也和她的陈词符合。
如此看来,刺史公子当真是被误杀的,如今两个凶手,一个已经被杀死了,一个关在了大牢里,看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看完了卷宗,她坐在床边,眼睛看向屋内的暗处,陷入了思考,她原是想明天就走了,若是这别庄的案子明天还没有结果,她怕是放心不下一走了之。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穿来了细微的响动,她看去,楚雪泽一睁开了眼睛看她,只是眼睫低垂着,看上去委屈又迷蒙,像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醒了,要喝水吗?”
他有些懵懂地点点头,林静含就上前将人扶起来,躺在靠枕上,当他茶杯握在手里,他才真的回过神来,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林静含被盯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上次告别得并不太愉快,犹豫了半晌,说了一句:“没事了。”
这话好像刺到了什么,楚雪泽紧抿着唇,低头将茶盏举到嘴边小口地喝。
林静含却听到了小声的哽咽,她掐起楚雪泽的下巴,将他藏在的脸抬起来,就看见了眼角的泪痕。
“发生什么事?”
楚雪泽却摇摇头,闭紧了唇不愿说话,林静含误以为他还在因为自己拒绝了他而生气,不肯把真相告诉她。
没办法,她起身出门让捕快跟明修况传话,只说楚雪泽醒了。
回来“威胁”道:“再哭,待会就有人来看了。”
他听了这话,赶紧那袖子抹了抹眼睛,搓得眼睛直泛红。
很快明修况就进了房间,虽然外头穿他与织云楼雪泽公子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交情,但这也只是二人第二次见面。
“行了,我这便问供吧。”明修况在方桌上摊开了一张纸。
楚雪泽想起身,却被林静含按着,他只好朝躺着明修况说道:“是,大人只管问便是。”原本清悠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可见喉咙伤得厉害。
明修况问:“刺史公子死的那一晚,你也在房中,这是为何?”
才问第一句,楚雪泽就沉默了许久,明修况也不催他,只是双目中透着威严,似乎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会带着怀疑,审视他话中可能出现的漏洞。
他抬眼看林静含一眼,说道:“是蒋公子将我拉到房中的。”这像是在重复明修况的话,只是眼睫毛如蝶翅般颤动着,泄露了他那不安的情绪。
“为何?”明修况想知道得更详细。
“红嫣说……说以后郡王世子早不来捧我的场了,蒋公子实在不必再拘着自己,于是蒋公子就……强拉了我……”楚雪泽在林静含面前说这话时,原本苍白的脸泛起了羞耻的红,整个人头也低垂着。
他似想起了什么,忙抬头看向林静含,解释道:“不不不关你的事,不是因为你,我没道理总赖着你的,是刺史公子……太蛮横……你别放在心上。”
林静含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更觉歉疚,但也只好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原本就是打着世子的名头才能护住他,如今但凡她离开一会,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刺史大人是织云楼的靠山,他的公子无视楼中的规矩,实在是不足挂齿,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位高权重的人强迫他呢,林静含不愿去想,将他赎出来的念头又上来了。
看这个问题问明白了,明修况又接着下一个:“在屋中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问得让楚雪泽更加难以启齿,但他硬逼着自己,将昨晚房中的情况慢慢地回忆着,说了出来:“蒋公子将我拉着,我拉着出门,被他踢到了地上,擦破了手,接着就被拖到了房中……
他正掐着我的脖子要往……榻上拉,忽然有人破窗而入,看黑影像是个男人,身上有极其浓重的药味,那男人见屋中有人,就砍了过来,当时我被拖在地上,蒋公子被砍到了,他松开了我,刀好像卡住了还是被蒋公子抓住了,没有拔出来,那男人手上没了凶器,就抓了我的头往地上磕……
之后我就被磕晕了过去,其余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他缓慢地说着,单薄的身子比灯盏中的蜡烛颤动得还要剧烈些。
林静含伸手,避开了楚雪泽的伤口,将他的手紧紧抓住。
原本低着头的楚雪泽,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默默看向她,眸子里都是水汽,这次却没有落下了,但他又极快地扭头转向的床的里面。
林静含没有说话,只将他手拉得更紧。明修况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这和当时房中的情况确实对着上,当时楚雪泽趴在地上,后脑的头发确实有拉扯过的痕迹。
林静含问向明修况:“那柳霜月是如何抓住的呢?”
“她中了临死药痴弟子撒出的药粉,晕倒在了地上,别院中的人来报案,我们赶去的时候,她还晕着,之后也是供认不讳。只说自己是为了追回《千魇毒经》,蒋丘明被拉去挡刀,她并不想杀他。”
“《千魇毒经》是何物?”
“据凶手招供,那是药痴十年前送给越女剑派掌门的一卷秘籍,记载了天下的毒药蛊术,在药痴死后,其弟子不满他的传授,认为他藏了私,就去越女剑派偷回了这本号称药痴此生毒蛊大成的《千魇毒经》。”
“可找到了那毒经?”
“药痴弟子的身上并没有找到《千魇毒经》,房中没有……”明修况说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补了一句:“楚雪泽的身上也没有。”
楚雪泽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他的情绪已然平复,只是眼尾带着不正常的红,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连胸膛呼吸时起伏的弧度都很细微。
林静含说道:“会不会是早被他藏在了别处,没有带在身上。”
“确实有这个可能。”明修况点了点头,他抖了抖墨迹已干的口供,现在看来楚雪泽和那柳霜月,及现场的痕迹都对得上,他没有嫌疑了。
这般想着,明修况就干脆地走了,刺史大人痛失爱子,如今还在府中等着结果,他要早点把消息传过去了。
房中只剩楚雪泽和林静含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