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电台》宇宙未眠

6、暗恋 Day6

　　昨天一整天都是艳阳天，晚上的时候还没有下雨的迹象。

　　结果从后半夜开始，窗外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场雨倒是不大，只是附近有不少地方在施工，最近家属院里也蒙了许多的灰，雨水落地就成了泥水。

　　唐瓷站在门前看了看眼前的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尘不染的小白鞋，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今天不是很想出门了。

　　她朝着隔壁的那栋房子望了望，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底纠结了一阵，还是回去换了一双已经不那么合脚的橡胶雨鞋。

　　等她换好鞋出门的时候，闻津翊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等她了。

　　闻津翊在看到唐瓷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脚上穿着的那双雨鞋。

　　“怎么穿这个？”

　　唐瓷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路上有泥巴。”

　　闻津翊想说有泥巴也没关系，他们一会儿不摇公交过去，话还没等说出口，大院的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车辆鸣笛声。

　　不远处的红色出租车已经开进了家属院，正缓缓地停在了他们对面。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陆栩，他摇下车窗：“快上车，就差你了。”

　　“小妹妹你也出门啊，要去哪里，陆栩哥哥捎上你一段。”

　　闻津翊很自然地接过了唐瓷手上的雨伞：“上车吧，先送你去文化宫。”

　　原来不是坐公交过去。

　　她还想说那能不能等她一小会儿，她想回去把鞋子再换过来，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出租车的后窗也降了下来。

　　她刚刚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闻津翊的身上，没有留意到车上还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生。

　　而且这个女生看上去还有些熟悉。

　　唐瓷有些疑惑：“这是？”

　　闻津翊没有回答，倒是陆栩语气欠嗖嗖地在插话：“小妹妹，不认识了吧，这是我们明月大美女。”

　　闻津翊又顺手接过来唐瓷的书包：“先上车，不是约了小桃老师吗？”

　　“好。”

　　唐瓷就这么挤在了这个女生和闻津翊中间。

　　女生的性格看起来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陆栩的刻意调侃而不悦，而是忽略了陆栩刚刚对唐瓷的称呼，十分正式地和唐瓷进行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秦时月，他们两个人的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

　　唐瓷的脑子里像是‘哄’地炸开一样，连带着肢体动作都有些僵硬，她手不知所措地交叠在一起，说话间带着不自觉的磕巴：“我……我是唐瓷，你好。”

　　“慈悲的慈？”

　　这次是闻津翊替她回答的：“陶瓷的瓷。”

　　唐瓷此刻身体的僵直，无论是落在秦时月的眼中，还是在闻津翊的眼里，都是刚认识陌生人不自然的表现。

　　所以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没有再继续彼此介绍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别的。

　　秦时月：“要先去少年宫吗？我上高中以后很少过去了，一会儿我能一起进去看看吗？”

　　陆栩：“少年宫有什么好看的，我当初被迫被送去学了一年的围棋，导致我现在连棋盘都不想看见；要我说我们也别等晚上了，一会儿就去订吃饭的地方吧，你们上次说的那个建德菜很火爆的，还是提前预定比较稳妥。”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狠狠地宰闻津翊一顿，他一定要吃到那家建德菜。

　　闻津翊确实有一会儿顺路过去订位的打算。

　　所以此刻陆栩的行为，比较像是自告奋勇。

　　闻津翊：“我们先去少年宫，你去订餐馆，就那家建德菜吧。”

　　陆栩还想问闻津翊口中的‘我们’是谁，一回头看向坐在出租车后座的三个人，就发现这件事好像也没有什么悬念。

　　算了。

　　为了吃，自己去就自己去。

　　反正他也不怎么想去少年宫。

　　看这雨势，没准一会儿雨就停了。

　　陆栩：“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先送你们去少年宫，我去订完桌再过来接你们俩。”

　　出租车一路从大院开到了少年宫，雨势不仅没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好在少年宫前铺的都是水泥地板，除了有积水，并没有很脏。

　　下了车，秦时月撑着伞走在最前面。

　　闻津翊和唐瓷走在后面。

　　唐瓷一路上都没说话，现在只剩下她和闻津翊两个人，她才问：“今天周末，你们怎么还要去学校？是有什么事吗？”

　　闻津翊：“嗯，广播站刚搬到北山校区，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调试，你捏泥人需要一整天？我要几点过来接你？”

　　唐瓷心底默默盘算着时间：“大概要晚上六点。”

　　闻津翊：“晚上六点我来接你去买手机，然后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唐瓷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秦时月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明显对唐瓷会捏泥人这件事觉得很新奇，在没有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在闪着光。

　　她当初来少年宫的时候，还没有这种课，不然她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去学声乐，她当初虽然在唱歌上有点小天分，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唱歌。

　　秦时月放慢了脚步，等和唐瓷走到了一排才有些犹豫地问。

　　“唐瓷，你能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陶艺教室吗？我很久都没过来了，还没见过。”

　　伸手不打笑脸人。

　　唐瓷对这种比较真诚的主动示好没有什么抵抗力。

　　“可以，不过教室里的东西不能乱动，那些是其他同学的。”

　　唐瓷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可以碰。”

　　秦时月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显然是被唐瓷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那我要先谢谢唐瓷同学了。”

　　这次换唐瓷走在最前面带路，闻津翊和秦时月走在后面。

　　唐瓷想着哥哥的这个女朋友性格还挺好的，好像没有论坛里说的那么高冷。

　　明明挺爱笑的，而且笑起来好像还很好看。

　　唐瓷在少年宫一楼一处不起眼的房间前停住了脚步，房间门上卡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陶艺教室’。

　　“就是这里了，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先和小桃老师打声招呼。”

　　“不着急，我和你哥在门口等你。”

　　唐瓷进教室就看到小桃老师忙碌的身影。

　　她应该很早就过来了，捏泥人需要用到的一些器材也都摆好了。

　　小桃老师是少年宫这两年新从外地聘请来的老师，唐瓷从开始学陶艺就一直跟着这位年轻的老师，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唐瓷说想带他们进来参观的时候，小桃老师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可以啊，让你哥哥姐姐进来吧。”

　　小桃老师刚刚就顺着教师的玻璃窗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哥哥指的是闻津翊，小桃老师认得。

　　姐姐说的自然就是秦时月。

　　唐瓷家里没有姐姐，表亲什么的也都没有一个，大院里除了秋棠阿姨家那个已经读研的大姐姐，也再没有其他年龄接近的姐姐了。

　　所以小桃老师无意间的一个称呼，让唐瓷对秦时月的感情又莫名拉进了些。

　　哎。

　　漂亮温柔的姐姐很难不喜欢。

　　真是纠结。

　　唐瓷磨磨蹭蹭地走去外面叫人。

　　门外的两个人站在对面不挡住过道的位置在闲聊，乍一看还有些登对。

　　以前刘典在学校里遇到谁比较般配，经常会指给她看，她那时候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闻津翊始终留意着陶瓷教室里的动静，唐瓷刚一推开门他就朝这边走过来。

　　“可以了吗？”

　　唐瓷给闻津翊让了个位置，让他进来：“可以。”

　　秦时月也紧随其后。

　　闻津翊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唐瓷第一次来少年宫报名的时候，就是他陪着过来的，后面也来过很多次。

　　所以他只是熟练地走到展示柜前，视线扫过眼前的那些成品，最后定格在标有唐瓷名字的那一区域。

　　秦时月对这间教室里就比较好奇了。

　　看到哪里都想凑过去看看。

　　唐瓷指了指展览柜那边和半成品区：“那边的展览柜都是我们上课时候做的，半成品区是还没完成的，你可以随意看看。”

　　比起展示区，半成品区的泥巴显然更吸引秦时月的注意力。

　　她指着那些捏到一半的碗状泥巴，有些期待地问唐瓷：“这边有没有体验课什么的？就那种一个周末过来捏泥巴的课。”

　　唐瓷看向小桃老师。

　　小桃老师：“你是唐瓷的姐姐，要是什么时候想来玩，可以和唐瓷一起过来。”

　　秦时月把期待的眼神投到了唐瓷的身上。

　　唐瓷觉得这件事并不难，她到时候匀出一块泥巴就够初学者玩很久了，只是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闻津翊打断了。

　　闻津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不是刚进来吗？怎么就要走了。

　　唐瓷朝窗外张望了一眼，没看到陆栩的身影。

　　唐瓷有些不确定：“现在就要走吗？”

　　闻津翊：“嗯。”

　　唐瓷语气中不可查觉地带着一些失落：“那好吧。”

　　唐瓷绕过桌子送两个人走到了陶艺室的门口。

　　闻津翊右侧的手臂轻轻地抬起了一下，唐瓷已经做好被他揉头发的准备，却见他没有继续手中的动作，那个刚刚已经抬起的手臂也回落到身侧的位置，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曲了曲。

　　闻津翊：“那我晚点过来接你。”

　　唐瓷看着闻津翊，又看了看站在边上的秦时月。

　　般配两个字就这么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其实她不去一起吃饭也可以的，她不是很想当电灯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哦，对，眼不见为净。

　　只是转念一想，陆栩哥哥这颗电灯泡肯定比自己瓦数高。

　　唐瓷：“好的，晚点你来接我。”

　　——

　　秦时月其实还没怎么看够，她想说反正陶艺教室就在一楼，一会儿陆栩要是还没回来，那她再去陶艺室玩一会儿。

　　结果等他们走到一楼大厅，就见早上的那辆红色出租车已经停在少年宫的门口。

　　陆栩顶着雨刚走下来，见两个人已经出来了，直接坐去了车后座。

　　秦时月也很自觉地坐进了副驾驶。

　　秦时月：“这么快就订好了，人不多吗？”

　　陆栩：“去的太早了，那家店还没开门。”

　　“不过……”陆栩举起了手上有些小巧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老板把电话号贴在门上了，我来的路上打电话订过了，下次不用担心过来吃饭还要提前排队。”

　　闻津翊拉上了车门：“师傅，去青桥中学。”

　　陆栩本来还想再炫耀一下，听了闻津翊的话才想起来都快九点了，他们正经事还没办呢。

　　“对了，表弟，你是和唐瓷约好了一起出门的吗？你不是很久不送她去少年宫了吗？怎么又开始了。”

　　秦时月：“不是吧，我看唐瓷还穿着雨鞋呢。”

　　闻津翊不是知道他们今天要打车出门吗？

　　闻津翊视线还停留在打在车窗上的雨滴，声音清冷却很肯定。

　　“是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