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缘》穿行四季

17、无瓜葛

　　醒过神来的灵玉飞扑去了广寒宫里的琉璃井，跑得太快，都没来得及和迎接她的嫦娥说句话。灵玉手脚并用扇散井口的雾气，波光如镜的井水里人间的景象随着荡漾的水波渐渐清晰。她寻找着刚才那条黑静的小巷，可巷子里已是空无一人，灵玉诧异了：那些被她吓抽的人都哪儿去了？
　　跟过来的嫦娥看到灵玉的样子，不禁叹气摇头：“灵玉，你闯祸了，几年的天条你白抄了，忘记不能在人间使用灵力了？太阴主已经帮你善后了，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清扫删除，今晚这事就跟没发生一样，你那个大脑袋算是白现了。”
　　灵玉“噌”的转身：“删了？今晚的事闻武也忘了？那怎么行？”
　　“你可知道为什么收你回天庭？”身后忽然响起威严的话语声，正是熟悉久违的太阴星君。
　　灵玉一惊，转身见太阴在不远处的会仙亭里，正冷眉冷眼严厉的看着她。星君身旁是矮他一节健壮的吴刚，正偷偷的冲她使眼色：星主今天心情不好……
　　灵玉慌忙过去拜倒在台阶下，毕恭毕敬的叩首后不敢起身，说道：“灵玉知错。”
　　太阴却是少见的冷漠，不看脚下的灵玉，口气更冷硬：“哦？你也肯知错？错在哪里？”
　　灵玉嗫嚅着：“犯了天规第三十二条，对凡人使用了灵力。”
　　太阴哼一声：“难为你抄了五十万遍还能记得。知错了还和嫦娥争什么？可见你心里根本认为自己毫无错处，是不是？”
　　太阴从来都没对灵玉如此严厉过，还是在她“出差”多日刚刚进门的时候。灵玉想抬眼偷看他，却忽被太阴更大声的追问一遍：“是不是？”
　　灵玉吓得一哆嗦，不敢争辩了。可心里就觉得委屈了，她声音轻颤：“灵玉错了……”
　　谁都没料到太阴会生这么大的气：灵玉闯的祸多了，比这严重的更多，都没见他动过气，这次是怎么了？
　　太阴寒着脸，遥望着远处苍茫的云山之巅，一字一句的说：“严小可已经被送回人间，从此后，你只是广寒宫里的玉兔，与人间再无任何瓜葛。灵玉你记住：天界生灵不得干扰人间秩序，不仅是仙灵之力的使用，这条天规的根本之意在于：众生平等、得失自定。
　　“做人者，注定要历苦经劫，受尽坎坷冤屈和不公，至死方休。这是亘古不变的天道，就是要大浪淘沙、冲刷出每个人的强弱和本性。你虽然有幸身在上届，也不过是个修行者，怎么就能信誓旦旦说出保他人一生平安的话来？你口口声声说的主持正义公平，不过只是偏袒某些人、某个人，却正是对其他人最大的不公，天理又何在?”
　　太阴终于低头看眼伏倒在台阶下的灵玉，言语也缓和了些，问：“灵玉，我所说的，你可听进去了，明白了？”
　　灵玉依旧不敢抬头。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广寒宫里得宠的霸王，偷懒、撒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砸了月老的定缘阁星主都没说过她一个“错”字，只是温和的一笑了之。今天却因为她在人间说的几句话，就被这么毫不留情的呵斥，灵玉此时此刻才感到太阴星君的威严和自己的卑微。
　　问题还是要回答的，灵玉哽咽了一下，说：“明白了。我若是去管个别人受的委屈，就是偏袒他，反而是在制造更多的不平等。人间的事情由他去才对，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走。所以天规第一条就是天界不得干预人间的人和事。”
　　太阴叹息摇头：灵玉的悟性禀赋当属上乘，他不过只言片语的点拨几句、她就明白了，比一些当了几千年的神仙都通透。其实天界众神多数也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遵规守道而已。如此好的一块璞玉，是将她引上清修之路还是继续任由她逍遥自在下去……
　　犹豫间，太阴无意的看到一旁的琉璃井，灵玉对闻武信誓旦旦的话就又在耳畔回荡起来：“只要我在，一定保你此生平安，粉身碎骨也是我替你去。”
　　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不让一个凡人受微不足道的伤害，竟不惜违背天规现出原形；
　　还有，他收灵玉上来时，西山脚下忽然闪现了一束诡异的绿色妖光，如果灵玉没有及时离开人间，又会发生什么?
　　灵玉命里的妖光难道就是这道绿光？还是她会走上妖异之路？

　　太阴狭长的双目微阖，瞥过灵玉：人间，你是不能再去了。
　　转身离去，太阴边走边说：“灵玉，从今后你跟着我修行，回归正途，再不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月老家那对姻缘的事再你无关。”
　　灵玉再次恭顺的磕个头，额头轻抵在会仙亭冰凉坚硬的白玉台阶上久久不抬，泪水开闸般淌了出来，点点滴滴落在玉石上。
　　嫦娥忙去搀她起来，见她双眼赤红，嫦娥吃了一惊：“你怎么哭了？星主不过说你几句而已，也是你有错在先，何况星主还答应带你修行，这可是因祸得福、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就是就是，”吴刚急匆匆的过来安慰她，满眼艳羡：“你遍数天界，哪个星宿领主还在带修行弟子？这广寒宫里几千人，得星主一句指点的又有几个？灵玉你就要成仙了！天大的美事啊！要是我有你这好运气，别说被骂、就是天天被打都行！”
　　灵玉看看替她高兴的嫦娥，再看看憧憬羡慕的吴刚，她双眼艳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声音越来越低：“你们都不理解我！我不要成仙，我不要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