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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茶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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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弟妹虽然遭了不测,但你也当看开点,别整日闷在府里闷坏了身子才是”说话的是景彻王爷,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五,几个月前六弟景宏去了,这上月七弟景鹤也险遭不幸,幸而是让王妃挡了去。他虽身在皇家,但兄弟也只七人,一时间两个弟弟都出了事,心下不免担心。
“谢五哥关心,景鹤很好,只是不喜欢喧闹,故而没太出去”这段时间,五哥景彻不时会来陪陪他,开解他,他心下感激,但面上也只是淡淡,景彻自小对两个弟弟就爱护得紧。想来同是兄弟,有的对你关怀备至,有的却处处想要你的命,怎的不让人觉得滑稽。
两兄弟不紧不慢地下着棋,不时聊两句。
古依云知道来了客人,放下画笔,画了一半的雪景收了起来。从茶罐里挑出合适的茶叶,选了两只山水写意的杯子,泡了茶便送了进去。
“王爷喝茶,五王爷喝茶”古依云一次将茶杯放在景鹤和景彻身边,俯身便欲退了出去。
“多谢”景彻礼貌地答谢。古依云猜着他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哪房女主人了,当下也不接话,顿了顿便退了出去。
“她只是个丫头,无需道谢”身在帝王家,没有哪个会好修养到向一个婢女道谢,这不是他们需要做到的。景鹤也猜景彻想错了,见古依云下去了,便淡淡开口。
景彻半口茶含在喉咙里,吃惊地抬了头。
“若是没记错,七弟身边鲜有婢女”他这个习惯人人皆知,当初先皇还怕他有断袖之癖,直至他府里传出喜讯,虽然并非王妃所出,但先皇好歹也放了心。
“府里缺人,姑且把丫头当小子用吧”景鹤无视景彻的惊讶,一边说,一边提醒他看棋“不仔细,这局你可又要输了”
“我又何时赢过你”说得好像我好好下就能赢似的。景彻不禁觉得好笑。输给他也不是一两回了,面子上也没什么过不去,不过去他府上他可是从不让下棋的,怎么说也会有损威信。
景彻索性将棋盘弃置一旁,专心品茶“这茶倒是好茶,火候刚好;不仅茶好,这泡茶人也极细心,水温适度,刚好能激出茶香”
“我倒是吃不出这许多名堂,我惯于饮酒”只是——若我不开口,这丫头便只上茶。当然这后半句话景鹤没有说出口,这等不光彩的事,不提也罢。
“可惜,没了”景彻看着空杯,有点惋惜。
景鹤笑着拨弄了一番窗边的风铃。不多时,古依云便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茶水进来了,这次的杯子仍是水墨写意的,只是换了个花样。
“你把茶壶和炉子一起提过来便是,一会儿去厨房吩咐下多准备几个菜,五王爷要留下用餐”
“这样怕不合适,这茶水水温不当,味道就变了”古依云犯难。
景鹤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难道看不出我们要谈政事?
“不过,两位王爷正事要紧。王爷你喝茶向来喝不出味道,这奴婢倒不担心,只是五王爷素来好品茶,这味道一沾唇便知好不好,到时可不能怪奴婢手法不当”跟了景鹤一段时日,古依云发现自己胆子一点没变小,最近还敢拐着弯儿来笑话他,以前身为王妃时还只是打个腹稿就算了,王妃要有王妃的样子。若是让那群丫头知道王妃编派王爷,那还不得闹笑话。现在她只是个丫头,最多一条命奉上。
古依云说完便将先前那两个杯子一同带了下去。
景彻好修养的一直忍到估计古依云已经走远时才哈哈大笑起来,景鹤的脸黑了好几层,见景彻憋笑的样子,那黑就到了极致。
好一个丫头,居然敢笑话本王“牛饮”,真不知道谁借她的胆子。景鹤黑着脸将整杯茶水灌了下去。
景彻再次没忍住“七弟,你还真是牛饮”
不过笑归笑,景彻倒有点好奇这丫头什么来头,这等犯上的话也敢说,说完还镇定自若、面不改色。七弟虽然气黑了脸,却也不见他真的动怒。没准有猫腻也说不准,不然借一个丫头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调侃自己主子。
“七弟既然好酒不喜茶,这丫头留着也无甚用处,不如,赠与王兄如何?”景彻这话是一半当真,一半戏谑。如果景鹤大大方方地送了他,那他自然乐得消受;如果景鹤犯难,那兴许确有猫腻。
“王兄说笑。听说紫竹国的公主和紫竹国王已经在来京朝拜的路上?”景鹤也不多说,只一句话荡开。景彻也不好再提及此事。
“确有此事,听说,那公主是要留在京都的,不知谁有那福气能得到那美人垂怜”景彻忽而想起“七弟,那公主可不就是你表妹,当初你母亲也是紫竹国公主,如今紫竹国国王的妹妹。七弟,你可得好好准备接待才是”
“恩,理该如此”景鹤的唇角也溢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母妃去得早,父皇也去世了,除却几位同父异母的皇兄,世上的亲人也仅剩紫竹一支。
饭后,五王爷景彻又品了回饭后茶,问古依云要去了泡制此茶的方子,才离了景鹤王府。末了古依云交待饮此茶最好用素净点的杯子,过于华丽的杯子会影响茶色。景彻方才想起那套她端出来的杯子,原来都是有讲究的,一时间倒有点自愧弗如。
“就那么点子本事,也好意思拿到本王面前卖弄”景鹤送走景彻,有点嘲笑的意思。
“奴婢不敢”古依云此话一出,景鹤没听出半分诚意来,拉了脸“去研墨”
古依云答了声是,便快手快脚地准备去了。奴才当久了,手脚也就快了。能离他这么近,做奴婢她真的很满足。
她在一旁研墨,虽然按规矩她只能盯着那墨看,但兴许景鹤在写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重要的事情他都会避开下人,所以不经意间抬头,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只瞧见紫竹二字,古依云心中便是一惊。
景鹤察觉到她的目光,停了停,不置一词,接着写了下去。
古依云思前想后,有点心绪不宁,以至于晚饭筷子拿反了都不自知。
是夜,古依云前前后后想了一番,还是下了床泡了杯茶水端了进去。
见景鹤定定地看着自己,古依云稳了稳脚步“这天太冷,王爷喝杯茶暖暖身子”
“我不记得我有唤你”景鹤的语气带着点冰冷,双眸锐利。这让原本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的古依云又踌躇了几分。
“王爷,可是紫竹国公主要来京都了?”古依云索性开门见山,他若要怪罪,她也没有办法,但是他的举止确实不妥。
景鹤不语。
“王爷那封信可是寄给紫竹国公主的?”古依云抬眸正视景鹤的探究。
“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我想你已经看到了,何必多次一问”景鹤眼底锐色不减。他知道她扫过一眼,没想到她眼力如此之好。看到便也罢了,他倒要看看她会借此来做些什么,只是她此番进来求证又是为何?她这不是明的告诉他,她看到了那书信的内容。她可知如此行为的下场?
“王爷息怒,奴婢确实大胆看了一眼,王爷若要责罚,奴婢也无怨言,只希望能待奴婢把话说完”。
景鹤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先帝不在,当今圣上与王爷虽然是一父同胞,王爷又是圣上的得力重臣,但同时王爷也应该避讳,紫竹国王虽然是王爷的母舅,但也是外戚,拥有一方势力,来往过密轻则惹人非议,重则遭人猜忌”古依云讲完,准备对他提出的任何类似于“你如何知道紫竹国王是本王的母舅”的问题都缄口不语,却不想景鹤只是两个字“继续”。
“奴婢觉得王爷此番举止不妥,王爷为人行事洒脱不拘,却可能忽略了一封简单的慰问信能引人多少猜想。”她自小生在官宦家,姨娘之间若是落下一丝一毫把柄在对方手里,那都是可能会被沉塘处死,何况是帝王家的权势。
景鹤看了着古依云,眸中惊异之色、猜疑之色翻滚,但看她一副坦然自若甚至有点英勇就义的样子,他终是没有开口。
“下去吧”景鹤却只挥了挥手。他本是一时兴起写了那封信,但写完之后便觉得不妥,随即便销毁了。只是想起那丫头看过,猜想如果她的任务便是对付他,那她定会拿此做文章,不曾想,结果会是这样。景鹤突然有点茫然、没了头绪,一切还是待老九老十回来再做定夺。突然想起刚刚她紧张地讲那番话时,冻得发紫的唇,她的衣服似乎单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