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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暧昧(1) ...

  •   拒绝苏然为我介绍对象的好意,我穿上外套离开办公室,刚走出行政大楼,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冷得抖擞了一下,然后拉紧大衣,继续走。临近新春,街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而我,始终保持工作时的冷静心情,朝着自己的方向迈步。

      这样的新春佳节,我有想过回家,看望我风流无度的爸爸,或者哭哭啼啼的母亲,但一想到家里那些永远花枝招展的女人,便再没心情。

      父亲李航年轻时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被外公所赏识,既而娶了身为名门千金的母亲安文,几年风雨下来,父亲早取得外公的信任,并说服外公将安氏交由父亲接手,改名李氏年华。

      父亲因为权势娶了母亲,一场利益的婚姻,母亲却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一个爱她的丈夫,一对可爱的儿女,当然,一切只是母亲美好的愿望而已。丈夫不爱她,只爱她背后的安氏,所谓的儿女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且并不可爱。

      我想,母亲很失望。

      确实,她失望极了,所以对我不闻不问,几十年下来,一门心思都用在讨好父亲。外公中风后,大权落在父亲身上,一切就都改变了,父亲再不用曲意迎逢母亲以讨好外公,从此,这个家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父亲的红颜知已接二连三找上门,深闺中的母亲在这时终于露出无力神色,更在父亲的余威中,接受了那些女人。

      父亲会因为母亲的大度,爱上她。我想母亲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接受那些女人的。

      不过,现实总是残忍的。在母亲接受父亲的风流无度之后,父亲更加猖獗,甚至带回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这个家从那一刻起不再是我们三个人的家,而是拥有一个男主人,三个女主人,还有三个小主人的大家庭。

      儿女中,父亲最爱老幺李晨,因为是儿子,所以爱。这是我唯一想到平衡自己的理由。老二李桑雪因为一张落雨梨花的小脸蛋,讨得父亲欢喜。而我,因为拥有安氏的所有股权,所以父亲对我总是抱以三分谦让。

      我想,我是从心底厌恶这种谦让。

      这时,电话响起,铃声是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我喜欢这首歌,有历经岁月的风蚀感觉,三年前和未婚夫分手后就一直用它,直到现在。

      从大衣袋里拿出电话,看来电显示,然后慢条不稳接起。

      是妹妹桑雪。

      “姐,大妈让你回家吃晚饭。”桑雪的声音很温柔,朗朗清明,让人不忍拒绝。

      “好。”

      然后我挂了电话,应该又是相亲,这是回家永远不变的事情。再有几个月我就满三十岁,是大家口中标准的剩女。虽然没有一个固定的男伴,但并不代表我没有男伴。但那些事终究只能在夜晚被谈及,白天的应付便是在所难免。所以家里为我安排的相亲宴,我从来不会拒绝,但至于结果,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上大学那会我也像所有青春少女那样幻想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结果还未开始便被父亲扼杀在摇篮状态,我从不怪他,只是更加勇敢的继续自己的游戏。大学四年,与我交往的男生无数,却没有一人能撑过一周。外国留学的那几年,也像在国内一样,男友无数,好在最后一年时终于定下来,准备回国结婚,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那以后,我和父亲翻脸,以安氏在李氏年华所占的大半股权威胁父亲让位。

      谋权窜位。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我的。当年,事情闹得很大,父亲更是很好的利用娱论压力,我落得孤军奋战的下场。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放弃,让自己休了一个短暂的假期,我开始全权接手李氏年华。

      回想起那些,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的父亲乐得清闲,每日一品,每周一游。品茶,旅游已经成了他的生平乐事,更何况家里还有三大贤妻时时伺候着。

      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站在约定的地点等。大概十分钟,老张便将车停在我身前,然后他下车为我打开后车座的门,我躬身进去,才发现,车里还有人,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道貌岸然。

      “好久不见,桑洁。”男人开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久不见。”我微笑回他。

      车子起步上路,回家的途中,我们都不再说话,保持沉默。大概半个小时,车子停在别墅的停车场,老张先下车,我等着他为我打开车门,结果一分钟过去都不见动静,按下车窗,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有事?”我问身边的男人,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不然他不会这般冒然出现在我家别墅。

      “桑洁,我们谈谈。”

      拨开大衣袖,手腕表上的十针正指向六,八点三十,然后我抬头,微笑着问连成杰:“十分钟,够吗?”

      “桑洁,别用这种口吻和我讲话,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这般生疏。”

      连成杰的脸上出现少有的尴尬神色,这一面的他,是我所陌生的。几年前,我和连成杰在一次旅途中认识,浅交而已,几个月后的一天,再一次偶遇在课堂,那时才知道我们上同一所大学,耶鲁大学。

      我不理他的无助,依然微笑着问:“谈话的主题是什么?”

      “李桑洁!”连成杰突然提高嗓音,吼出来,但见我依然笑脸盈盈,他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关系早不像三年前那般亲密,我的一举一动,再不必受他管束。

      “杰少,你还有八分钟二十五秒。”

      连成杰怔了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良久,他才道:“桑洁,分开的这三年,你有想过我吗?”

      “有。”我答,很干脆,因为是事实,根本不必思考太多。

      听见我如此回答,连成杰在下一秒将我搂进怀里,嘴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我的名字:“桑洁,桑洁……”

      其实,我从不是恋旧的人,就算是感情亦是如此。所以,两秒不到,我推开了他。他有些错愕,似乎不敢相信前一秒还说想他的人,居然下一秒就无情的推开他。

      “桑洁,别这样。”说着,他又伸开双臂准备抱我,我不动声色的躲开。

      连成杰有些无奈,又道:“桑洁,我们去旅行,好不好?”

      “我以为你是来给我发喜贴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然后将大衣扣重新扣好,我才又抬头对上连成杰无比深情,却又深沉的眼睛:“既然是旅行,那么对不起,杰少,我没时间。”

      说完,我打开车门,准备离开,连成杰却先一步又将车门重重关上,“桑洁,原谅我。”

      “原谅?是的,我已经原谅你了,在三年前。”

      连成杰再不说话,只眼中一种莫名的神情看着我,良久,他开口:“回去吧,家里没人,是我让桑雪打电话给你。”

      说完,他下车,起步去旁边的车位取车。然后一个黑色炫影在眼前闪过,眼前便再没有连成杰的身影。

      如果是三年前连成杰对我说去旅行,我会不顾一切欣然前往。无奈,现在是三年后,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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