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声》睿纤

6、第五章：英雄救“美”

　　尽管于夜极度不情愿，两个月后，他还是提着书包重新上学了。
　　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这样的痛苦只有放了两年长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而且在他上学的第一天，他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这位六中的校长是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但是皮肤黝黑、皱纹深纵，看起来就象五六十岁的老农民，“你就是于夜同学吧。”
　　“是。”
　　“你在以前学校的事我听说了，你退学的时候是准备升初三吧。”
　　“是”
　　“那好，我这里有一套初一的试卷，你做一下，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那个年代的中学考试评分制除了政治，每课满分均为１５０，语数外物政五课总分为６５０，我们的于夜同学除了语文得了九十分，其他课目都只有十几分，总分加起来不到２００。
　　老校长拿着那套试卷眼睛瞪得老大，到末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一脸镇定的于夜，“你这个水平，你准备怎么读呀……”
　　我们的于夜同学面对老校长的弦外之音极其淡定地回道：“该怎么读就怎么读。”
　　老校长看着于夜沉思了片刻，收起那套试卷放进抽屉，“好，你觉得该怎么读就怎么读吧。”
　　就这样，于夜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旅程就这样开始了。

　　安顺第六中学在当地的声誉可谓是臭名昭著，但是与它仅仅一墙之隔的安顺第一中学却是当地的重点中学，每年的升学率排名第一。
　　两所学校大门正对着大门，只要穿过门前一条窄窄的马路就能到达对面，看起来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事实上也确实很容易做到，只要你能考出高分，你就能穿过这条界线到达对岸，但是没有分，你只能望洋兴叹。
　　这样的对比是赤裸裸的，这样的差距是近在咫尺的，这样的优劣区分是触目惊心的，多少学生日夜苦读只为了穿过那条马路迈进一中，一中门前金红闪亮的招牌，一中学生整洁统一的校服，都好象在炫耀着贵族般的优越。
　　于夜在上课的第一天就深深地领教了这种悬殊。
　　“请同学们看向窗外。”班主任似乎并不急着上课，而是用教鞭指向窗外，“你们看到了什么？”
　　“树”、“操场”、“还有教学楼。”同学们纷纷回答。
　　“没错，那些树是一中的树，那操场是一中的操场，那些教学楼也是一中的，你们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中的所有景观，也许和你们现在的六中没有区别，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那里，就是你们未来一年内拼命奋斗的目标，你只要能考进一中，你整个人生都会不一样了。相信我，这是我从教十多年的经验。”
　　这样的压力对于夜而言格外沉重，因为初三整个年级一共八个班，他所在的班级是三个尖子班中的一个，全班一共五十四人，于夜第一次摸底考试排名全班倒数第一，全年级倒数第五。
　　若不是因为老爸找的关系，我想那位校长是不可能把他安在这个尖子班。
　　一个三流学校的尖子生毕竟是少数，六中这个学校绝大部分学生有两种身份，在学校里他们是学生，放了学他们就是当地的小混混。
　　象于夜这样白净清秀，瘦小文静的新面孔，一般都是这种小混混的下酒菜，但是于夜一点都不担心，因为遥杰是这一片地区的老大，这个学校里大部分的小混混都是遥杰的手下，而且，关于于夜的事迹，早就从原来的学校传到了这里。
　　正所谓“哥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中早有哥的传说。”
　　那传说中，描写于夜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曾经以一对六，居然将那六个比他身强力壮的对手都打到医院里，其中最轻的伤势都是手臂骨折。还有传说，于夜退学的那两年就是被他老爸送去学散打，如今他的功夫只怕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尽管于夜的外表看起来真不象那种凶神恶煞的猛将兄，但是谣言在以讹传讹的推动下，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教条下，假的也变成了真，就是这样，于夜每天在众多小混混的偷窥下新鲜完好、处之泰然地独来独往，但也因此没有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十五岁的于夜，他的生活里除了遥杰，真的没有同龄的朋友，但是很快，他就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言超。
　　言超其实是于夜的同班同学，两人同在一个班却从来没说过话，于夜最初对他的印象只是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个子高高的，样子帅帅的，很会打篮球，而且每次打球的时候，篮球场外都会围满他的女粉丝。
　　言超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当他被那些小混混们盯上，趁他放学时堵在巷子里打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是，一场另类版英雄救“美”就此上演了……
　　“你是言超？”两个小混混拦住了言超，其中一个嘴里叨着烟。
　　“是…呀。”言超预感到事情不妙，眼前只有两人，而且年龄身形都不如自己，如果一对二，幸许还有机会。想到这里言超悄悄向后看了看，没想到其中一个小混混立刻堵在他后面，手里玩转着一把崭新的弹簧刀。
　　对方有武器，如果硬拼，有可能会受伤。
　　趁言超犹豫的时候，前面那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过来聊几句，我们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
　　“别问这么多，过来就知道了。”说着一前一后将言超逼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我们哥俩最近手头紧，问你借点钱花。”叨烟的那个小子嘻皮笑脸的说道。
　　说是借，实则就是明抢。
　　“我没钱。”
　　“没钱？你在学校这么拉风，听说你成绩还不错，你爸妈不给你零花钱？还是你不肯拿出来呀！”说着另一个小子弹出刀刃在言超脸上拍着。
　　“我确实没钱。”
　　为首那个小混混狠狠一拳揍在言超肚子上，“你他妈骗谁呀。搜他！”说着一人搜他的口袋，一人扯过他的书包开始翻找。
　　正在这里，从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人，看到这一幕大喝一声，“你们做什么？！”
　　不用怀疑，这位如天神般出现在抢劫现场的英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于夜同学，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他正义的第六感嗅到犯罪的气息，而是因为这条小巷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至于那一声中气十足、见义勇为的怒喝，也只不过是他未经大脑的冲动结果。
　　“不关你的事！滚一边去！”其中一人扬着手中的刀凶巴巴地冲着于夜嚷道。
　　而另一人似乎认出了于夜，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胳膊，小声地说道，“我认得他，他是杰哥的表弟。”
　　于夜也认出了他，遥杰第一次打对架的时候，这小子给他递过一根烟。
　　遥杰这个名字在这个地方还是很有份量的，所以当那个打头的小混混听到杰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嚣张的气焰立刻就是蔫了，装作声势地指着言超叫道：“看你是他的朋友，这次放过你，下次记得带钱！我们哥俩还会找你。”说着，灰溜溜地逃出巷子。
　　看着那两人逃走了，于夜走近言超象征性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记得你，是我们班新转校的那个学生，我叫言超。”
　　“于夜。刚才那两人为什么打劫你？”
　　“这种事常有，你刚来不知道，六中这个地方不太平。”言超拍着身上的灰土，从地上捡起书包整理了一下。
　　“但是明明他们看起来没有你个子高，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这一次，下次他们会叫更多人过来。”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抢你的钱？”
　　“我没钱，他们这一次没找到，下次也不会有兴趣来找我。”
　　“那倒是。”
　　“我回家从这边走，你呢？”
　　“我也从这边，一起吧。”
　　“嗯。”
　　两人边走边聊，“我知道你打篮球的，有时候会在操场上看到你，应该打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
　　“每次你打球的时候，操场边都会围了那么多人看你，还都是女生。”
　　言超腼腆的笑了笑，“我最喜欢的就是打篮球，你呢？喜欢什么运动？”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我打街机很厉害。”
　　“街机？是什么？”
　　“你不是吧，街机呀，就是游戏机罗，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我教你。”
　　“好啊。”
　　突然间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朋友，而且还很聊得来，于夜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你，”言超好奇地侧过头，“那两个小混混为什么见到你就跑了？”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于夜俏皮地套用了周星驰的一句台词，心里因为刚才的见义勇为而小小的有些得意。
　　言超被逗乐了，“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不过我听说你在原来学校就很厉害，上次考试你考了第几？”
　　这句问话就好象一桶凉水，把于夜所有虚荣的火苗淋得透湿，“我……考得不好，”于夜含糊过去，“你呢？你考得怎么样？”
　　“我？还行吧，没升没降，还在十名以内。”
　　“全班十名？”
　　“当然不是，全年级十名。”
　　于夜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言超心里说不出的郁塞。这个人，明明比我高、比我壮，却是我从两个小混混手中救下的，凭什么他的成绩会这么好？凭什么我就不如他？
　　嫉妒总会在不知不觉的比较中悄悄爬上你的心，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于夜很少再说话，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门前，“我到了。”于夜说道。
　　“你住这里？”言超惊讶地问。
　　“是呀。”
　　“我也住这里。”
　　“不是吧，这么巧，你家也是XXX单位的？”
　　“是呀，我爸妈都是地质勘探员。”
　　“好巧呀。”
　　“是呀，”言超阳光灿烂地开心笑了，“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
　　于夜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爸妈意外地在家，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们多半会在农场忙着生意。
　　“小夜回来了？先吃饭吧。”
　　于夜知道，老爸一旦这样开口，多半就是在饭后有话要说。
　　果然，“小夜，上次学校的摸底考试，你考得不是很理想呀。”
　　于夜沉默着，他等着父亲的下文。
　　“我替你安排了补习课，每周一三五六，四天，每天晚上七点开课，你还来得及吃晚饭，然后就去老师家补课。”
　　“嗯。”
　　“这是为你好，一节课要交老师八十块钱，一周就要三百二，你不为别的，就冲这补课的钱你也要好好学呀。”
　　“嗯。”
　　这一夜于夜有些失眠，脑海里不断浮现今天遇见言超的那一幕，也不断浮现父亲语重心长地谈话，对于补课这个决定，于夜潜意识里甚至有些开心，因为他不希望言超知道自己的排名，如果知道了，那眼神里还会不会露出一丝初见时的崇拜呢？
　　在于夜的人生里，言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或者说他和遥杰在于夜心目中都是非常重要的，唯一不同的是，言超的出现改变了于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