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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许久之后,那棵大树下。

      半梦半醒间想起之前的事,殷时宁骤然惊醒,猛地坐直了——
      却见阿理刚从远处走回来,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困惑。

      “你!”殷时宁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问。
      他这是去还是没去?

      “我什么?”阿理终于走到他面前。
      “你……你这是没去,还是已经回来了?”
      “去哪里?”
      “?”

      殷时宁听懵了:“……什么?”

      阿理回头看了一眼他走来的方向,轻轻地蹙起眉。

      看清他的动作,殷时宁心都凉了半截:“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阿理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殷时宁,你不是告诉过我了吗?”

      殷时宁第一反应是去看赵三和王四,见两人还晕着,才松口气,说:“那你记不记得自己刚刚去哪里了?”
      “我印象里,只是去那头转了一圈,但……”阿理的语气带着犹疑。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仔细想,又想不起什么来。

      按照殷时宁的理解,所谓“秘境出世前会引发天地异象”,其实就是一个巨大能量核心引发周围能量场变动的过程,可以理解成台风生成。从这个角度来说,秘境附近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次两次的,总是阿理在失忆?
      羊毛总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人不能倒霉成这样吧?
      或者说,他其实是什么秘境中实体化的剑灵一类的东西,不小心逃了出来,所以每次秘境变动他都会被更新重置?

      后面这个猜测离谱到有些搞笑了,殷时宁也就是随便想想。
      不过既然阿理不记得了,自然也不需要再纠结他要不要去探秘境的事。殷时宁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一进这林子,他就觉得毛骨悚然的。
      希望只是因为穿太少了。

      “忘了也没事,反正你人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不就说明没有危险吗?比起那个,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殷时宁说着说着还真难受起来,本能地按住了肚子,“我有点饿,还有点冷。”
      “嗯……”阿理最后回头看了一次,随后再不留恋,迈步走向赵三和王四,大力拍了拍他们的脸。

      那力道,看得殷时宁胆战心惊:“你轻点啊,这可是普通人……”
      “都是练气期武者,没那么容易打坏。”
      “不能扛着他们走吗?干嘛一定要弄醒?”
      “……”阿理瞥他一眼,“我扛着他们,还怎么带你?”

      殷时宁:“……”
      总觉得他是被人鄙视了。

      他弱弱辩解:“倒也不一定要带我的……”
      “就你那腿力,是准备走到天黑再出山?”阿理说着,还轻轻笑了一下,仿佛能从这斗嘴中尝到无穷的乐子似的。

      殷时宁无语了一会儿,决定不跟他争。
      反正这是阿理主动要带着他,他……乐得不走山路。

      在阿理的大力拍打之下,昏迷中的赵三王四终于醒了过来。两人不认识阿理,但好歹见过殷时宁,看见熟悉的人,总算不再那么慌张了:“……阿宁?你怎么在这——”
      “赵三叔、王四叔。”殷时宁笑着蹲下去,尽量清楚明白地交代着现在的情况,“我是路过此处,恰好遇见你们。这两天村里都在找你们呢,你们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有没有受伤?若是还能走动的话,我们就尽快回去。”

      “我们、我们……”赵三同王四面面相觑。环顾四周后,赵三主动问道:“阿宁,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他问的应当是殷叶染他们,殷时宁装傻功夫一流,摇头不说,还特别茫然地问了一句:“别的人,是说咱们村的人吗?”
      “没,不是……”赵三和王四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打算把这事咽进肚子里,“叔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自撞到那一行不讲理的武者起,就没再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腿都有些发软,但尽快离开此处的心还是占据了上风,两人扶持着站了起来。
      殷时宁看到阿理趁起身的工夫顺手往树干上抹掉了什么。

      似乎……是个符号?
      殷时宁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不过此时没空细究,见两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殷时宁作为年轻小辈,下意识地就要去扶。

      王四忙拒绝了:“不用不用,我跟你赵三叔还有力气。阿宁啊,你那身板就别扶我们了吧,小心自己。”
      “……”

      能确定,他就是被鄙视了,还被不止一个人。
      殷时宁应了声好,往边上退了一步,很快眼角余光就看到阿理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有外人在的时候,阿理总是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乖巧样子,连笑都是这样蔫着坏的。
      可真有意思哈!殷时宁白了他一眼,皱皱鼻子,快走几步赶到前面去。

      赵三叔拉着他问东问西。

      “阿宁,这位是……”
      “这就是我在山上救的那个人,这两天已经能走动了,本该是送他哪来回哪去的,但许是撞坏了脑子,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便暂且在老头那里住着。”
      “哦!那你给我们讲讲村里的事吧,秦二他们都回去了吗?”

      殷时宁把从那天早上撞见秦二叔起,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说了。
      听说还有几位同伴没找到,赵三明显忧心忡忡。

      王四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道:“阿宁,村长既不让人轻易进山,又为何会将你加入搜寻的队伍?”
      “……是啊?”赵三一听,也反应了过来,“阿宁,这里不在我们平时常走的路线上,应当离村子很远了,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

      殷时宁从进村第一天起,村民就都知道梁老头捡了个身体特别差的年轻人回来。
      倒不是把他当外人,只是上山找人这种需要熟悉路线的体力活,无论是熟悉还是体力殷时宁都不占优,一般不会考虑他。

      殷时宁在心里飞快地编了几套说辞,都觉得圆不过去,最后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我是看大家没找到你们,想着能不能帮点忙,就悄悄进了山……结果,哈哈,我自己也迷路了,遇到您俩纯属运气。”

      这时,始终走在他身后的阿理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殷时宁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也去抓了离他最近的赵三一把,赵三又正和王四相互倚靠着,于是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四个人都在山路当中停了那么一停。

      就一瞬,一阵微凉的山风拂着面吹了过去。

      殷时宁只觉得那阵风里有什么东西晃了过去,细看却又没发现什么,还没来得及回神,耳中已传进赵三的大呼小叫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偷进山呢?如果没遇到我们,岂不是村里又丢一个人?”

      “……”
      不是,您俩现在还是失踪状态呢,怎么好意思骂的。

      心中腹诽,殷时宁脸上却是赔着笑:“三叔,我知道错了,回去您俩可千万别跟村长告状。”
      “你就先祈祷老天保佑咱们回得去吧!”王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和你赵三叔在山里转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回去的路,这附近像是有古怪。”
      “肯定有古怪!”赵三急忙道,“我早说了,凭咱兄弟俩打猎几十年的经验,还能在西山里迷路?我现在就怕,村里的人出来找我们,中途还有人要失踪,唉!”

      “……”殷时宁下意识地朝阿理看,又装模作样地去安慰二人,“乐观点啊,三叔、四叔,你们想啊,既然我都能稀里糊涂地遇到你们,说不定之后稀里糊涂地就将咱们带回去了呢?”
      “你说得倒是轻松!”赵三白他一眼,倒是先绷不住笑了,“希望能成真吧!”

      殷时宁就不出声了。
      心里却是半点不慌,毕竟阿理还在旁边。

      西山中物产丰富,行至中途,赵三他们在树头看见了一种能吃的果子,打算去摘。
      不过两人都是又累又饿,殷时宁本打算自己去摘,被阿理按住了。他走到树前,轻轻松松地爬了上去,摘下七八个果子回来给三人分。

      他刻意没展露境界,爬树的速度控制在一个“刚刚开始修炼武学”的水平,还被赵三王四称赞了一句“好身手”。
      不过阿理并不答他们的话,默默点头之后,将果子交给他们,最后两个塞进殷时宁手里。

      殷时宁拿了一个给他:“你不吃吗?”
      阿理垂眸看了眼,摇头:“凉。”

      殷时宁:“?”
      这是什么娇气的理由?

      赵三听笑了:“小伙子,这是水果,总不能煮热了再吃啊。”
      阿理只摇头。
      殷时宁有点疑惑,拿着果子自己啃了一口。这种果子他前世肯定没见过,苹果大小,表皮黄中带青,果肉生脆,清凉带点着甜,回味却又是微涩的,倒是挺适合这个时节。

      平时阿理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所以这个“凉”字是……“性凉”的意思?
      他突然想起那碗鸡血。
      鸡血是燥热之物,他却说“于他练功有用”。

      这些,现在都不大方便问,殷时宁吃完果子,休息了片刻,招呼赵三叔和王四叔再次出发。

      他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昨夜又没休息好,此时额头已有薄汗。阿理大概是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按了下他的肩,弯腰将他抱起,随后终于开口同赵三王四说了第一句话:“两位,咱们加快点速度吧。”
      两人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一愣一愣的:“哦、哦……”

      阿理脚步飞快,转瞬已走出去三丈远,赵三王四这时才回过神来:“喂!小伙子,你认得路吗???”

      殷时宁心说反正您俩不认识。

      不过,所幸有了这个契机,四人赶路的速度终于提了上来。
      殷时宁很快发现,其实是自己拖累了这支队伍。

      赵三王四身上毕竟有一些武学底子,追上阿理之后,两人便在前方开路。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加速,阿理总能缀在他们旁边落后半步的距离,一路不发一言。但殷时宁在他怀中,能看见他时不时就会偷偷给那两人制造些小麻烦,适时拖慢他们的速度。
      每当这时,殷时宁总能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山风。
      大约是切换了空间的缘故。

      就这样,两个时辰之后,四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路,和树影掩映中熟悉的身影。
      是村里出来寻人的队伍。

      “赵三——王四——”

      赵三王四对视一眼,脸上的疲惫都被惊喜替代,忙出声招呼:“诶!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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