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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授受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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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蓝儿抬眸瞅了瞅玄昀的脸色,见他依旧挂着淡笑,只道这皇帝真是……太难琢磨了!
午后的风犹起,带着夏季难得的凉爽。
薛蓝儿掐着媚,忙扶着玄昀的手肘道:“皇上,微臣扶您回宫吧?”
玄昀颔首应允,薛蓝儿便笑得更媚了,东问问他这里痛不痛,那儿绊着没有。紫儿却是在后紧紧地跟着,生怕她家小姐再出些什么祸子来。
回到承乾宫中,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的公公戴福全瞪了下薛蓝儿这马屁精,接过皇帝取下的披风,挑起里间那层明黄烟罗斜系于两侧。
一袭白绫单衣的玄昀便倚在了锦榻之上,狭长的凤眼微眯地看着薛蓝儿。
薛蓝儿一个劲地讪笑,生怕他说上一句要她脑袋的话来,“皇上,臣这就命紫儿给您用紫苏叶煎剂汤药来。”
“薛爱卿不是说让朕捂着被子睡上一觉吗?”
“嘿嘿,那……那是玩笑话,不得当真的。”薛蓝儿满头的汗顺着两鬓滑落。
玄昀用手支着头,几屡青丝倾斜而下,看去有着说不出的妩媚。而因病略微苍白了的脸上,朱唇轻启,语调不紧不慢,“哦?薛爱卿真是好雅兴呢,竟然拿一国之君开玩笑。”
薛蓝儿周身开始冒起鸡皮疙瘩来,脑内的思维飞速地运转,想要找着解当下危机的办法。
可是……越急越是想不出啊!
“臣、臣并不是拿圣上开玩笑,臣……”
“那薛爱卿就是让朕捂着被子睡一晚上来驱风寒咯?”
冷汗顺着薛蓝儿的鼻尖垂下,后背也早已经汗湿了。明明已是夏天,她却还是仿佛置身在寒冷的冬季一般,冷得全身发抖。
惨了,惨了!不能被这皇帝给牵着鼻子走了啊,可是……她又想不出任何的法子来自圆其说。
正这时,殿外的太监上前禀报白风已经在殿外侯旨,解了薛蓝儿这一次的危机。
皇上没有说话,众人屏息着,不敢有半点含糊。正当这蔓延在宫殿里的空气快压得薛蓝儿有窒息的感觉时,皇上终于是开口,“宣白风进来。”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白风闻声而进,步履如风,上得榻前,单膝跪地,以示圣安。
“薛御医,你可以下去了。”
闻得圣音,薛蓝儿霍然跳起,以至于又是一道清冷的光线射向她。薛蓝儿一个哆嗦,立马抱拳,口呼皇上圣恩后才安心退了殿门。
薛蓝儿拍着胸脯,暗自庆幸着自己没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压抑至死。
这皇宫,不逃还真是不行了。说不定哪一天,以她的失误便会叫这让人揣摩不着的皇帝给砍了脑袋。
紫儿扶着薛蓝儿走远了一截,回头望了望那肃穆的宫殿,两人心下都不觉松了口气。
“紫儿啊,咱们可算是捡回两条命了。”
听薛蓝儿如是说,紫儿嗔道:“主子还好意思说,进宫那日,紫儿还以为你必定会谨慎行事,不想今日竟是落得如此局面。小姐啊!那可是当今皇上!您怎么能出言不逊之后又去……”
紫儿说不下去,只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薛蓝儿的心情抑郁下去,她自然知道自己今天犯错了,但是……她也没办法啊!谁叫那皇帝长得那么妖娆、妩媚,身体的行动快于脑力的行动,她也没法啊。
两人同叹,交换了下视线还是快速回到镜月轩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承乾宫中,白风立于殿中,靖元帝摒退了众人,独留他一人问话。
白风道:“陛下龙体违和,可有让薛御医诊治?”
玄昀摆了摆手,示意他说正事。
“臣查看了蓝田镇边界,虽有异样。只是……”
玄昀微眯的眸看向他,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唇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白风一怔,数十年的跟随,他自是了解了眼前圣上的脾气,忐忑地道:“臣今日得探子回报忽闻玉镜城与拜月又要再起战火,玉镜城此战似是势在必得。”
“只是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玉镜城城主有了此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白风见倚在榻上的皇上未曾作声,便又继续道:“而莫砜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一片沉默蔓延,玄昀一双凤眼是闭了又睁,唇角笑意如旧,“你可知道刚才那小妮子是来干什么的?”
“难道不是为陛下诊治是否身中蛊毒吗?”
“非也,她来求朕允她告假几日。”
白风又是一怔,由此看来,玉镜城与拜月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白风啊,你说朕是允还是不允?”
白风蹙眉,“回圣上,白风以为万不能允。”
“哦?”玄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薛蓝儿这一走,若是拜月教胜,浮生王朝便无克制蛊毒的人存在了。而这一仗若是玉镜城胜,我朝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到时放了她也不迟。再者,若是两派皆输,到时,圣上一旨令下,臣便可挥军南下,缉拿玄砷一干叛党,灭其朝中余党。”
白风一番言辞说得是抑扬顿挫,激昂有加。
无奈玄昀却依旧是浅笑盈盈,看不出其此刻的喜怒。
白风一番陈词之后,玄昀却再度提到了那位新进宫的御医,“白风啊,你觉得薛蓝儿这人如何?”
白风虽不明白靖元帝此时再度提起薛蓝儿是何用意,但他却实在不知从何说起,玄昀却抢先了一步说道:“你我兄弟一场,但说无妨。”
兄弟!
是的,他从一个正六品振威校尉到现在的从一品大将军,皆是由他一手提拔。全心效忠皆是因他自小便所散发的霸气与此时的“礼贤下士”。
“臣以为,薛蓝儿此人,为女子则毫无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甚至其已是背道而驰。而为医方面,臣未接触倒也不好妄下定语。”
玄昀笑意逐深,眉眼却是瞧着烟罗下摆道:“她可真是被你贬得一文不值呐。”
“圣上。”白风抱拳,不知他所言之意为何。
玄昀含笑,闭眸,“好了,朕也累了。记住,这几日好好地盯着那只老狐狸,万不可出了半点岔子。”
“是,圣上,微臣告退。”
白风退出了殿门,龙涎香却依旧轻烟袅袅,熏得人昏昏欲睡。倚在锦榻上,半披狐裘的皇帝便是兀自睡了去,苍白的脸上噙着一抹隐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