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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秋山葵从超市出来,被玻璃幕墙反射的金光晃到眼睛,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夜幕逐渐降临,涩谷街头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还时不时能看见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一辆改装过的摩托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带起她的校服裙摆。葵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视了那个朝她吹口哨的不良少年,径直走进一栋老旧的写字楼,摁下电梯楼层。

      “小葵,放学啦?”
      浓烈的脂粉味忽然飘入她的鼻腔,衣着暴露的卷发女人笑眯眯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绘美姐好。”
      葵乖巧地同女人打了个招呼。

      她家楼下是家泡泡浴店,绘美在那儿打工。她们上班时间和自己的放学时间重叠,两人时不时会在电梯口碰到,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做这行来钱快,绘美一晚上就有好几万进账。
      楼下的老板还半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来挣点零花,差点被她哥砸了店。

      但葵并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只觉得她们可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出卖尊严和身体。

      她们有的是单亲妈妈,有的家人病重,还欠了高.-利贷。她爸妈走得早,要是她哥狠下心抛弃她这个拖油瓶,她没准会比她们还要惨。

      同绘美道了别,电梯很快就到了她的楼层。

      “哥,我回来了。”

      店里亮着灯,还能听见纹身机的嗡嗡声。秋山莲没吭声,估计是有客人,所以葵没打扰他,将食材拎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他们搬到涩谷已经有八个年头,她哥的纹身工作室也开了快六年,从一开始的门可罗雀到现在还算有几个客人,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葵将处理好的食材连着咖喱块一股脑丢进锅里,忽地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响动。

      她从厨房探出头,一个金色的脑袋映入眼帘。莫西干头的少年、哦不,应该说是男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纹身图案。

      男孩一脸桀骜,脸上的婴儿肥正慢慢褪去,逐渐显露出分明的轮廓。

      他穿着白色的圆领卫衣,袖口卷起,露出的手臂肌肉紧实,左耳还戴着钛钢的耳圈,要不是两人认识,她肯定会以为他是高中生。
      “Draken?”

      男孩回过神,尴尬地挠了挠头:“小葵姐。”

      他叫龙宫寺坚,因为名字里有个龙字,就给自己起了这个英文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龙坚。

      他跟她一样无父无母,被楼下的风俗店店长和姐姐们好心收留,靠吃百家饭长大。葵自然以为他是来蹭晚饭的,大方地把他迎了进来:“咖喱还没煮好,你得多等会。”

      龙坚红着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五年级的男生早就有了性别意识,自然也分辩得出美丑。

      在厨房里忙碌的少女无疑是好看的。
      短发齐肩,发尾微翘,皮肤宛如初雪般纯白,眼睛清澈灵动,瞳孔是很浅的琥珀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森林里新生的小鹿。

      她的鼻子、嘴巴、脸,甚至手,没一处不小巧玲珑,即便她大他三岁,还是比他矮上半个头。

      很快,厨房里飘出咖喱的香味。
      男孩忍不住咽了口水。虽然他吃过两个饭团,但十一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东西完全不够他塞牙缝。

      葵知道他的饭量,给他盛了一大盘米饭,还给他放了个温泉蛋,自己则拿了个小碗,里面的内容还不到一个拳头。

      龙坚眉头一皱。
      “你怎么吃那么少?”

      他担心自己来得突然,她没做太多,把自己的份匀给了他。

      “我和同学在外面吃过。”葵往哥哥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回答。

      龙坚这才放下心,狼吞虎咽起来。

      葵同样吃的很快。她飞速消灭完食物,拎着速写本,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

      秋山莲在出来开店之前,给别人当过很多年学徒。他不是正经的美术专业出身,只擅长点刺、图腾和老派的美式,做不了复杂的写实风格。

      葵从小耳濡目染,一直想给哥哥帮忙,还专门去学了素描和色彩。

      她天赋不错,店里的很多颇受好评的图案都是她设计的,但客人实在没法放心让一个初中生拿针扎自己的皮肤,所以她现在还在拿假皮练习。

      龙宫寺坚吃完饭,非常自觉地洗了两人份的餐具,看到葵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前,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练习皮上是一个精巧复杂的机械摆钟。
      少女握着割线笔,一笔一划地描绘着齿轮的轮廓,她的手又快又稳,光是他盯着看的几分钟,她就已经完成了一小片。

      “好帅!你画的吗?”
      男孩两眼泛光。

      他一直想给自己弄一个纹身,却因为价格太贵望而却步。

      葵一脸炫耀:“那当然,我设计了好久。”

      “额,那这个能纹吗?”
      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涂鸦的照片,耳根微红。

      他知道秋山两兄妹靠纹身吃饭,设计图案也耗心费神。可纹一个图案就得上万块钱,他现在实在拿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葵。

      葵眨了眨眼,诧异地望向他。
      “你要纹?”

      男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葵眼睛瞬间就亮了:“纹在哪儿?”

      龙坚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脑门。

      “你等等啊。”
      葵将照片放在A4纸上,三下两下就把照片上那只黑龙给完完整整复制了下来,还调整了一下形状和大小,使其完全贴合龙坚脑袋的形状。

      “好厉害!”龙坚睁大了眼。

      这只黑龙张着血盆大口,面部狰狞,气势十足,他迫不及待地看到它出现在自己头上的样子,却又有些犹豫:“但是我没钱……”

      葵的动作出乎他意料的快。
      他“没钱”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摁住他的头,将画了龙的纸贴到了他剃光的侧脑门上。

      龙坚整个人都傻了。
      少女贴他贴得很近,洗衣液的香味飘入他的鼻腔,闻着甜丝丝的,像是白桃混着某种不知名的野花,他甚至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还有校服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轮廓。

      “别动啊,我看看合不合适。”
      葵兴奋而专注地盯着男孩的脑门。

      龙坚说不定会是她的第一个客人,她一定得说服他让她下针,就算不收钱也无所谓。

      男孩十分听话,站在原地任她摆弄。

      生长在风俗店里的他十分早熟,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是门儿清,秋山葵长得完全在他的审美点上,对他又温柔,他自然对她抱有好感,现在心脏跳得都快要爆炸了。

      但一双大手蓦地隔开两人,抢走了葵手上的黑龙。

      秋山莲面无表情瞟了一眼自家妹妹,又将视线转向龙宫寺坚。

      男人留着金色的剃边长发,通体纹身,就连左脸也纹了大面积玛雅图腾,光是唇钉就有三个,更别说鼻钉和耳钉,看着十分吓人。

      龙坚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莲这才敛了气势,打量起手上的画作。
      他刚刚虽然在干活,但两个小屁孩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头皮上刺青,扎浅了容易掉色,扎深了还会出人命,没几年经验的纹身师都不会接,亏他们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葵一脸心虚,可怜巴巴地看向他还有他手上的纸。

      被她那双水汪汪的浅眸望着,莲习惯性地心软,却还是板着脸,冷漠道:“没收。你作业写了吗?”

      少女委屈地抿了下唇,从包里拿出课本。
      她想继承他哥衣钵,他哥不让,还逼着她读大学。可她明明就不擅长读书,特别是理科的那些公式定理,她根本想不明白它们怎么就能变成曲线和几何图形。

      看着自家妹妹脑袋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莲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视线移到莫西干头的男孩身上。

      不知不觉,楼下这臭小鬼都长这么大个了。
      自己这么多年严防死守,还费劲心思把妹妹塞进女校,就是为了把早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可防来防去,最危险的居然是身边人。

      “吃饱了不走,赖在这干嘛?”
      他抱着胸,冷漠地俯视着龙坚。

      男人满身腱子肉,看得龙坚心里发怵。他拳头再硬也打不过一个成年男子,更何况对方是小葵的哥哥,还好心让自己蹭饭。

      他恋恋不舍地往少女的方向望了一眼,老老实实地闪了人。

      莲这才放下心,给自己盛了一大份咖喱饭。

      早些年他们经济状况极差,葵早早地承担了家庭的责任,放学没办法和同龄人出去玩,得跟主妇们抢超市的半价菜,暑假也要打零工补贴家用。

      现在日子好了不少,她想要什么衣服玩偶,他都可以给她买,想学画画也可以送她去,唯独谈恋爱这件事……
      男人捏了捏鼻尖,他是不是有点过保护了?

      莲吃完饭,悄无声息地站到妹妹身后。

      坐在桌前的葵根本没在学习,她将素描纸藏在作业本下面,聚精会神地画着,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莲定睛一看,纸上的内容却让他瞳孔地震。
      两个肌肉健壮、几乎不着寸.-缕的英俊男人,正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紧紧贴在一起,唇·齿·纠·缠。

      眼前的画面让人血脉偾张,可少女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之意,而是满满的兴奋,嘴角甚至还扬着诡异的笑容。

      莲静静地退了一步。
      他非常乐观地想:自己可能不用担心他妹早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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