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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书妖 ...

  •   1.
      你最近新淘到一本书,很奇怪的是封面上没名字——但打开之后是你最喜欢的那类侦探小说,布局精巧奇妙,剧情引人入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薄薄一本,却总也翻不完似的。

      你觉得奇怪灵异,跑到买书的书店去问,却发现原本的书店不知何时换作了咖啡厅,从前的店员老板也都不见踪迹,附近的居民从来不记得此处开过一家书店。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但在受惊吓之余,你觉得久违的刺激。
      而且那本书里的内容让你实在太入迷,你忍不住一读再读,甚至将它日日放在枕边,睡前都要看看。

      直到有一天,你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男人。

      2.
      你按捺住大声呼救的冲动,敏锐的发现床头那本书不见了——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选项就算再荒谬也是真的。

      你明白这一点,但你依旧不太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在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对方悠然转醒,一双妙目朝你看了过来。

      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翻了自己两下——对,自己翻自己,胳膊和腿处于同一个平面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这动作仿佛他是一本书。
      这样来回几次,他这才转头,不意见到了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你,在你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啊,这……”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他于是滚了两圈,卷着你的粉色被子裹住赤裸身体,连忙道歉的样子充满了滑稽:“小姐,抱歉,我……”

      你觉得他的语气中,好像透露出怕你的意思,或者可以说是惴惴不安。
      于是你忍住笑意问:“你怎么?”
      他小心翼翼说:“你不会把我扔出去吧?”

      “不会的。”你见他真的惶恐,于是尽量语气温和的说:“你一本书忽然变成人,似乎都不怎么惊讶?”
      “啊,因为我本来就算是半个人。”他不太好意思的低头:“我父亲名叫颜如玉。”
      你目瞪口呆:“你母亲不叫千锺粟吧?”
      少年垂眸:“那是我叔叔。我母亲是个人类。”
      他飞速的看了你一眼,再次垂眸:“你和我母亲一样可爱。”

      “……”行吧,你淡定的想,自己也不能指望一本侦探小说情商多高,这句话就权当夸奖好了。

      3.
      少年就这么在你家住了下来。

      他不需要吃饭,而且全能多才——很多时候比百度好用得多,据他自己说,但凡于他降生后才出版的书籍,无论是何领域,他都略通一二。
      你将他安置在你家书房里,里面有很多你买回家的书,好多与他父亲年代相仿,为此他抗议了很久,原因是有代沟。

      “所以你的饱览群书,包括小黄书吗?”这天你忽然起意,漫不经心的问。
      少年立刻脸红了:“那要看传播途径了。”
      “?”你一脸疑惑。
      他尴尬的咳嗽:“比如,纸质版我有所涉猎,关于小姐你所说的网上冲浪,我就没有这个功能。”
      你恍然大悟:“因为你诞生的时候还不存在网络对吧?”
      他却飞速抬眸看你,很快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嗯……如果我以后有孩子,大概就能涵盖网络范围内的书籍。”

      你神经大条,个性迟钝,完全没意会到他的深意,反而对他好奇起来:“为什么你们书可以跟人生孩子?”
      “我们不是书。”他道。
      你一想似乎也是——他父亲叫做颜如玉,叔叔是千锺粟,足能证明父亲和叔叔来源于同一本书,所以不是书籍直接成妖,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么想着,你直接问了出来。
      “是灵体。”他为你解释:“书会有自己的意识。”
      “可是你那本是空白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找到我这本的作者。”他垂眸说:“所以世人眼中见不到我的名字。”
      “哦,如果哪天考古学家勘测出你的原典,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么?”
      “嗯。”
      但你原本的疑问并没得到解答,你孜孜不倦的问:“所以书和人怎么生孩子?”

      4.
      你发誓,你只是好奇心旺盛而已,绝对不是在撩他。
      但他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小姐,如果真的想知道,要不要嫁给我?”他这样说完,又觉得不太对:“我……不是要跟你求婚。”
      “不对不对,这样逻辑也太不严密了,我是说,我不会这么草率的跟你求婚。”说完他依旧觉得不恰当:
      “不是,我的意思是虽然现在我们之间还没有感情,但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可以娶你试试看。”

      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不能指望一本侦探小说的情商啊,你这样想着。
      笑完看着他越发窘迫的样子,你勉强忍住笑意问:“但因为我好奇你们书灵怎么生孩子,就跟我结婚,会不会太随意了?”
      “唔,”他解释:“书灵与人类不太相同,我们的出生伴随着灵感。”
      “灵感?”你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倒是合乎逻辑——否则完全无法解释他父亲为什么能生出他这样的侦探小说来;如果是因为灵感诞生,那倒是挺合理的。

      “小姐你,正是因为想法多,才能见得到我、触碰到我的。”
      “我?”你稍微有点惊讶——不过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想法特别多,从小到大总是有稀奇古怪的心思,跟其他小朋友差异巨大。
      “所以,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与你诞生后代,我是愿意的。”他这样说的时候,颜汝渥丹。
      你反应迟钝的眨眨眼睛:“哎嘿?”

      5.
      因为你沉迷于那本书的后续故事,所以就算并没答应他无理取闹一般的婚姻请求,你还是把他留在了自己家里,日日翻看几章。

      好书不忍一口气读完——像小时候拿到一根糖之后不忍心舔舐一般。

      而且每看几张,总能给你带来一些奇妙的灵感。
      是的,自从那天他说你想法多,你便萌生了一个成为小说家的梦想,提笔码字时,思绪如有泉涌,每每看过几张他的内容,你的灵感便如火山喷发,不到几日时间便码出一本几十万字的书来。
      这真的太夸张——你在书的结尾敲上‘完结’二字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忽然爆发出了怎样的天赋。

      你没发现的是,那本书似乎薄了一些。

      6.
      很快就有编辑和出版商看上了你的作品,上门来找你签约合作。
      但因为对方以金钱来衡量书籍的价值,令你觉得庸俗不堪,而且你并不缺钱,所以一一拒绝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价码不够高,如果开的筹码高到你望尘莫及的地步,那么你没准就会答应。

      送走最后一波来谈合作的编辑,你转身看见床榻上,封面空白的书籍乖乖躺在那里,这才发觉自己连日来沉溺于看书写书创造灵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变为人形了。
      你拿着一枚他曾经最喜欢的书签,将他打开,书签夹进去:“喂,醒醒。”
      床头立时出现一名裸身美少年,他裹紧了你的被子,垂下眼睑,长睫颤抖,一副娇花嫩蕊不堪攀折之态:“别来了,真的没有了。”
      你:“???你怎么了?“
      他幽怨的说:“谁让你嘴上说着不要,但还是从我体内汲取灵感?”

      你登时犹如雷劈:“你说什么?”
      你还以为是自己灵感爆发、天赋卓绝,万万没想到是书妖的功劳。

      他抱怨完,却裹着被子十分开心的走到你的书桌旁边,左手拿起那桌上的文稿,右手划动着你电脑鼠标,不过须臾便浏览完一整本书,然后说:
      “你把我们的孩子生的真不错,他将来必定很有出息。”
      你已经震惊到说不出来话——尽管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书妖的繁衍方式肯定和人类不一样的嘛。

      他对你的怔愣恍如不觉,极为兴奋道:“老婆,你真的很厉害耶,我有预感,你将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措辞不严谨——实则你在读到他之时就有感觉,他不是个中国人,但外貌却是黑发黑眸,大概是因为他父亲源于中国吧。
      当然他也觉得自己上一句话说的不太对,于是连忙改口:“我是说,我觉得你比我母亲更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这个意思吧?”
      你心里似乎有点猜测——从他的原典风格来看,很像你熟悉的某位作家。
      果不其然,他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是在你这个世界中,欧洲中世纪驰名的侦探小说作家,知名度堪比现实世界的阿加莎克里斯蒂,风格多变,尤其擅长混合中式古典风格的谋杀手段描写。

      “天”你惊叹一声,飞扑过去抱住他:“我竟然是从这位大神的作品里面在汲取灵感!”
      他皱眉纠正你:“你不是从我母亲的作品汲取灵感,而是从我身上……”
      话说到一半他脸红了,你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于是忍住自己的羞赧向你解释:“当然有区别了,你们人类不总是说孩子是独立于父母的存在吗?”
      “我们的孩子,也不仅限于你赋予他的那些思想啊。”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电脑,里面存着你刚刚写好的小说。

      7.
      你成名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但因为有书妖的存在,你总归觉得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像是游戏开外挂一样。

      这个烦恼,他却不以为意:“你从书店里见到我,把我拿回来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已经跟别人不一样的。”
      ——是啊,任何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际遇。
      这样想着你倒释然了,他依旧每日甜甜蜜蜜的在你枕边,让你的灵感源源不绝。

      但你始终有一点无法释怀,你去问他:“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你呢?”
      “为什么要执着于世人眼中的成名呢?”他反问你。
      于是你不再纠结,安心的在他怀抱中汲取书香。

      你们相濡以沫,一生的光阴转瞬即过。

      你的人生顺遂而平和,无穷的想象力和你身边的他带给你源源不断的财富,而你大部分将这些钱花在了爱护书籍基金会的建设上——
      你期盼着有朝一日,人们发现他的存在后,会好好对待他。

      而你死去后,在葬礼上,墓碑前出现一本无名书籍。
      人们翻开那本书,见到了其中所写的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和脉络,和你的写作风格极其相似,但又隐约有所不同。
      后世的文学家们认为这本书的作者应当并非你,但这本书跟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的名字出现在他第一次出版时的扉页上。
      你们将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书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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