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灵之间》九三三七

4、出游

　　“今天要采什么？上次给你送的都用完了？”向欣一边向山上走去一边与凌儿交谈。

　　她觉得这个小姐真是怪，明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昏迷期间也跟自己说了好多话，但是醒来这么久了，每次见她还似不认得一样，冷漠得紧，像一个人形大冰块。

　　但是向欣在昏迷期间听凌儿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对凌儿也有一定的了解，感觉两人应该已经从陌生人或者主雇的关系向前跨了一步，因此她便待朋友一样地与凌儿交往。

　　“嗯，都用完了”凌儿回答道。

　　凌儿每次与向欣面对面地交谈都紧张得要死，一句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各种回应方式被自己一一尝试，然后一一否定，所以最后给出的回应都简单得要命。

　　还好每一次，向欣都还会继续跟她嬉皮笑脸地说话。凌儿喜欢向欣的不介意和没要求，让她不必考虑自己的语言表情、举手投足，她可以在向欣面前做出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啊——我只知你厉害，厉害得能救命，却不知你还这么勤奋，那一筐药石我可是和封声大哥采了一天的，你竟这么快就用完了”向欣的手臂抱在头后面，在凌儿身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封声大哥？是谁？”凌儿抓到的重点充满了醋意。

　　“他呀，邻居啊，比我大几岁”向欣答道。

　　“你们经常一起采药石吗？像现在我们俩这样？”凌儿继续发问。

　　“也不算经常，偶尔他有时间就会一起。怎么，你想认识他？”向欣没发觉有任何不妥。

　　“我...你...”凌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认识什么封声，只想知道向欣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和与那个封声在一起的时间有没有得比。这个自卑的女孩子想要的不敢说，只妄想通过这些小小的差异来认可自己是重要的。

　　“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认识他了，他年纪大，又是男孩子。小的时候，阿嬷就叮嘱过我，小心不要被他欺负了之类的。”

　　“那你被他欺负过吗？”凌儿心里一惊，已然想着若是这封声欺负过向欣就如何如何。

　　“他才不敢哈哈哈哈，他打不过我。但是一看你就弱弱的，到时就说不准了。而且，你可是救过我的命啊，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打他。”说完，向欣对着凌儿咧嘴笑，没注意到凌儿双颊飞上的红晕。

　　“好~”凌儿被说的心动了，一个字回得温柔娇嗔到极致。

　　向欣一时竟也愣住了，心里的某个地方一软，升起了熊熊的保护欲，暗暗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的。之后再看凌儿，无论是凌儿采药、凌儿受伤、凌儿被凌老爷子骂，还是凌儿制毒，凌儿做蛊，向欣都感觉可怜可爱，想要抱着。

　　待两人渐渐长大，凌儿出落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优雅端庄，文静甜美，遇事泰然自若，不变的是脸上冷漠的表情，让陌生人不敢近身。

　　而向欣发育到此时，头发一挽便可以说是雌雄莫辨，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飒气，是让人艳羡却不敢造次的那种。

　　几年的相处下来，两人已然熟络，在不采药的时候也经常相约外出。凌儿承袭家族秘法，是用毒使药的好手；向欣则野蛮生长，是荒野生存的赢家。

　　癸巳年春，有一外人拜访凌老爷子后，凌家便要凌儿送一锦匣到帝都去。原本凌儿打算带着小谢一道，但向欣听闻这一消息后，想着会是个与凌儿沟通感情的好时机，便说要一同前往，她们遣了小谢回去，拜别了阿嬷，见了凌家老爷后就启程向东了。

　　穿过封灵山，来到岚城。这是两人成年后第一次结伴远行，满眼都是新奇；彼此陪伴，满心都是欢喜。一路上，向欣跑跑跳跳，无规律地出现在凌儿的前后左右。

　　凌儿嘴上嫌弃她不老实，心里却开心得很，她喜欢向欣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笑，放肆大笑的时候好像模仿鹅叫。光是听着看着都会被感染到，也不由自主地牵起嘴角。

　　向欣则是从心底觉得凌儿过得不快活，活得不快乐，她喜欢凌儿勾起嘴角的浅笑，凌儿克制自己克制得太久也太严重，只是浅浅的一点笑就说明了心里巨大的欢喜，这些向欣都知道，所以她愿意去守护这一抹笑意，守护凌儿的快乐。

　　“老板，住店，一间房”她们来到一家客栈。春季外出务工的人比较多，大部分都需要到客栈和驿馆歇息中转，这不大的地方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

　　“正好，三楼还有一间。钥匙给您，上楼直走，走到头就是了。您拿好。”这小二的业务水平一看就不错，干脆利落。

　　在向欣她们离开的时候，小二的眼神在凌儿带着的锦匣上停留了一秒，随后才去继续打他的算盘。

　　“吱呀”向欣她们进入房间，不大的一间房，还算是干净。凌儿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运功将它们散在了屋里。

　　“是化毒石的粉末，能够驱散毒虫”凌儿就知道向欣会好奇，“毕竟，我在这，要防着些”。

　　“对哦，那你的香丸带了吗？没带就惨了...”

　　“有一些，没关系，用完的话我可以再制。其实锦匣里只有一瓶东西要送到帝都，其他都是我自己用的毒和蛊。”凌儿说道。

　　“诶呀呀，你说你，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子，整天搞那些杀人的东西，你猜，有人敢娶你吗？”向欣倒了杯水，开始拿凌儿打叉。

　　“你整天在我身边，敢娶的都以为我名花有主了呢”凌儿心情不错，学着向欣插科打诨。

　　“那多好呀，咱俩一直在一块，谁也不能来娶走你，最后，你就只能是我的了。”向欣没有看凌儿，自顾地说了这些话。说的当下，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有一点不确定的焦虑。

　　“谁说我搞的东西都是杀人的，也有救命的呀。”凌儿生性敏感，她看向欣的样子就共时到了一点失落的感觉，便岔开了话题。

　　“是呀，是呀，救命恩人——大人。小的伺候您沐浴更衣吧。”向欣听闻露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说着就要去搔凌儿的痒痒肉。

　　凌儿身形一晃，一个天女散花，又迎来一阵粉末升天，向欣没来得及反应中了招，然后发出了一阵鹅叫。

　　向欣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面露痛苦，眼神无辜又诚恳地看着凌儿，手上揪起凌儿的衣角左右扯了一扯。凌儿见她这副撒娇的样子，点了她几个穴位，止住了笑。

　　“唉，凌家大小姐守身如玉，碰也不让，哼”凌儿莞尔没搭理她去放行李。

　　“等晚上睡觉的，一张床上，我就不信还碰不到你”向欣小声咕哝着。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防身的匕首就出门了。

　　岚城的经济不算发达，民风淳朴，人们也都安居乐业，到处可见垂髫小儿当街玩耍。

　　向欣见有个卖小瓶子的摊位，一个一个做工甚是精美，趁凌儿在望风筝就偷偷买了一个，准备送给凌儿装她那些药丸毒粉。

　　“看什么呢？都出神了”向欣溜到凌儿的身后，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问。

　　“欣儿，你看这些风筝”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飞？”，向欣问道。

　　“想，我想。。。自由地活着”

　　“风筝可不自由，你看不是还有条线牵着吗”，向欣有的时候诚实得有点扫兴

　　“那你想牵着我吗？”平时都是向欣字里行间地耍流氓调戏凌儿，凌儿虽然不习惯做同样的事情，但日久天长耳濡目染地，也能够体会到调戏别人的快乐。

　　“走吧。对了，你刚刚买了什么？”没等回答，凌儿就转移了话题。

　　“啊？买什么，什么也没买呀，”向欣回凌儿的话。

　　突然向欣的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只见一个面相清秀的男子说。”你这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这位小姐，定是心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