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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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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普通的小白脸,和有底气的小白脸是不一样的。
前者正如理直气壮蹭妹妹一日三餐的人渣亲哥甚尔君,除了一如既往地让腰包常年被迫缩水一半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后者正如堂堂五条家天才五条悟,哪怕不愿意拿出五十万买断,但是只需要这位少爷往那里一站,哪怕是嚣张如大房也不得不乖乖低头,让白鸿的日常待遇比嫡系小姐还要精致。
但是……
三天前忽然被打包扔到五条家的白鸿抬头对上小少爷笑眯眯的脸,完全是懵逼的。
……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该说不愧是没脑子的女人会干出来的没脑子的事情吗?她和五条悟都掐成那个样子了是怎么得出这种“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大家亲近亲近就没事了”这种见鬼结论的???
把白鸿送来的那一天,五条家的负责人看着自己的表情嫌弃地就快直接写明“不要用这种外来的野种污染五条家的血脉”了。
是要搞幼驯染吗!?
是要搞幼驯染吧!
梁子都结下了还能指望他们两个发生什么温柔感情吗?她又没点亮敌我双方无差别攻略的神技!
——是觉得她瞎了还是五条悟瞎了!?
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永不屈居人下!!!(╯‵□′)╯︵┻━┻
三天后的白鸿:少爷说的是.jpg
她低头看了一眼几乎快要占据全部视野的华丽餐盘,还有理直气壮坐在旁边等着喂的五条家少爷。
“要吃那个。”
漂亮的小少爷抬手一指白鸿面前的碟子,理直气壮地下令。
……好的少爷没问题少爷,您是小的衣食父母要吃啥您说了算。
银筷拨开鱼皮携起一点雪白鱼肉,乖乖用手托着递到了男孩嘴边。
白鸿喂了三天五条悟的一日三餐,得益于五条家每顿都是满汉全席的超额水准,她基本已经摸清这位少爷用餐过程的各种龟毛细节:诸如吃鱼不吃皮只吃腮后最嫩的月牙肉,吃菜不吃带苦味的一向只吃调味清淡的最嫩菜叶,喂汤的时候汤匙不能滴下汤水而且必须要完美一羹匙不能多也不能少,吃餐后甜品的时候专用的小匙必须要切割完美无缺不能破坏原本的美感……
虽然她始终觉得有那么些奇怪条件是专门对着她来的,但是她能说啥,还不是少爷说了算。
五条家不会给她单独准备饭食,而且她还是那个餐前试毒的小白鼠。
但是看在每一顿每一样光尝一口最后都能吃饱而且味道全都相当不错的份上,白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老家传统迷信,吃饭抢到第一口,你的老婆跟我走。
在白胡子海贼团的船上呆了那么久,见惯老爹神级攻略进度和那些千奇百怪的熊孩子,五条悟这种程度对与白鸿来说还真的不算多可怕——想想那些随处可见的暗杀和后辈们年少轻狂的挑衅吧,有那么几次如果不是马尔科在旁边呆着怕不是连她都要跟着中招。
不过再怎么挑剔,五岁孩子能吃下的东西也就那么多,磨磨蹭蹭半个小时之后五条悟也就吃饱了。男孩一推桌子相当自然地凑过脑袋等着伺候,白鸿面无表情捏着早早准备好的温热毛巾给他擦了擦嘴,简直比之前专门侍奉的贴身侍女还要殷勤。
她也不想的。
但是少爷让她这么干,她就得上路。
“你自己说的,我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五条家的小少爷骄矜抬头,一脸的嚣张,冰珠一样的六眼亮晶晶的,明明白白地就是在等她发火。
白鸿心平气和地跟着点头。
就当养猫。
那种上蹿下跳咬电线撕作业,一定要在自己的杯子里喝水洗爪子、被看到的时候还会故意把水杯推到地上,在工作期间趴在键盘上后爪压住backspace瞬间删掉三万字草稿不说顺便一键关机,最后还要一脸无辜喵喵叫撒娇的猫。
……那么问题来了。
这种猫为什么要养。
突然变得杀气腾腾的白鸿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过分精致宛若天人的无瑕美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啊,因为猫猫好看.jpg
而且花的不是自己的钱(重点),所以真的可以超冷静。
正如去猫咖嫖猫猫,反正只要留下一份餐点的钱就可以撸到人家花了几万块精心养得皮毛华丽的漂亮猫猫,那么稍微被猫咪作妖一下下也是可以容忍的。
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是吃用都是五条家,白鸿非常淡定地接手了自己是临时铲屎官这种设定。
五条家的仆从无声走入房间,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所有餐盘,所有人旁若无人的无视了坐在五条悟身边的白鸿。若是按着原本的规矩,此时应该是换上下一批侍奉的侍女,而陪餐的下去做准备,与其他人一起休息吃饭。
啊,这种时候就要赞美试毒的习惯让她能吃到东西——因为三天以来,没有人让她去吃一次绝对安全的饭、也没有人提醒五条悟,白鸿需要离开休息一会。
封建古老的世家无声又阴沉的压抑恶意,在这种地方显露无疑。
白鸿放下手里给小少爷擦手的软毛巾,平静看着侍女们无声撤走了她面前所有的东西。
“白鸿,我们走啦。”
少女起身跟在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五条悟身后,她长他五岁,身高窜出去一截,轻而易举地对上了他所触及不到的那些目光中隐藏的隐秘又压抑的嫉妒与恶意。
五条悟作为被众人环绕的耀眼明星,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身边的侍女究竟是什么时候更换又是什么时候变了模样。
他是咒术师家族万众瞩目的孩子,没有有趣的同龄玩伴,没有一般人的活泼童年,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孤独端坐上首时一眼望去无数人匍匐的身影。
白鸿算是第一个新奇又相当趁手的有趣“玩具”,他甚至需要抬头才能看到那双漂亮如深蓝宝石般的眼睛,白鸿在五条家呆了三天,五条悟从来没看她像是其他人那样被成功驯服只惶惶留给他一个贴附在地的头顶。她仍然坦然挺直腰杆,偶尔还能感觉到她喂食时试图把筷子直接戳进自己嘴里的细微怒气。
多有趣,多新鲜。
像是终于抓住了头顶嚣张蹦来跳去的野猫,看着她心有不甘,被按着撸毛的时候气得喵喵乱叫却又逃不开,瞧着可怜又可爱,下手的力度与其说是抚摸不如说是折腾,可看她可怜巴巴闪躲模样,心里却只能生出恶劣的喜悦。
不要说觉得没意思了,现在正是五条悟最为兴致勃勃半点也闲不下来的时候。
一日三餐姑且不说,就连晚上也要她待在自己旁边随时等候差遣。
小少爷像是完全不觉得白鸿需要睡觉,任性无比的要求自己无论何时睁开眼睛就必须看到她。
没办法,就算其他人再怎么反对也敌不过未来家主的一意孤行,白鸿晚上只得睡在他的房间里——虽然说是睡,不如说是在门口静坐等候随时随地都会醒来的五条悟比较合适。
白鸿:……
明天喂饭的时候一筷子戳死得了。
***
“但是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而且你是不是又高了点?”
一个月后,禅院甚尔熟门熟路爬上五条家别院伸出墙外的桃树枝上,接过下面的白鸿扔上来的一袋子零嘴。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倒也足够白鸿和厨房混好关系,从负责日常餐品的温柔大娘那里拿到偷偷送给她用来垫肚子的小点心。
但是每餐光是给小少爷试毒就已经快撑死了,她没有自己的房间也存不住这些,点心用来投喂远道而来过来蹭饭的老哥倒是正好。
“没考虑过要走吗?”
五条家的甜品要比外面的还要甜上一个水准,禅院甚尔吃了两个就没了兴趣,转而蹲在围墙上兴致勃勃的勾搭自己的幼妹,“禅院家那边前些日子聊了聊,大概是我十八岁成年就要让我离开不打算继续养我了。”
禅院甚尔今年十五岁,那也就是三年后的事情。
少年蹲在围墙上,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看着她:“你要是开口,三年后哥哥可以带你一起走哦。”
白鸿沉默了一会。
“……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兄长大人,”她难得用上了郑重至极的语气,“如果我和你走了,到时候干活养家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你吧,毕竟我不会诶,我看你挣钱可比我熟练多了。”甚尔答得毫无迟疑。
……三年后自己也才十三!!!
“再你妈的见!”
白鸿面无表情地给亲哥竖了个中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穿着五条家特供的华丽和服不好乱动,她现在就要窜上去挠花亲哥那张脸。
“——白鸿。”
正当少女跃跃欲试的想要爬墙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五条悟冷冷清清的声音。
她一回头,五条家的小少爷站在那儿看着她,一眼也没有落给墙上的禅院甚尔。
“你要去哪儿?”
即将被外面野猫勾搭走的幼猫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乖乖跑了回去。
“路过。”
她坦坦荡荡直视自己临时饲主的眼睛,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五条悟满意地看着野性十足的幼猫已经被训得在会在自己旁边乖乖喵喵叫,而外面来的野猫也吓了一跳跳离自己的视线,原本冷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
男孩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难得露出了一点温和的表情:“不可以乱跑。”
白鸿继续乖乖点头,在小少爷矜持又迫不及待地伸手时,叹着气凑上来让他夸奖宠物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
但是也许是被禅院甚尔吓了一跳,当天晚上本来已经可以睡在五条悟房间隔间的白鸿又一次被突然没了安全感的坏脾气小少爷抓了起来,穿了一身菲薄单衣在他旁边守夜。
“不可以乱跑哦。”
被白鸿裹好被子包在被窝里面的五条悟眨巴着冰珠一样剔透漂亮的眼睛,甚至放下了一贯骄矜表情,眨着眼冲她露出点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快睡觉!”她三两下粗暴把男孩裹成个球,半夜一点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陪.睡,白鸿就算没有起床气也要被折腾出脾气了。
——五条家的夜晚并不是纯粹的安静。
蝉鸣,鸟叫,微风掠过花草时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还有不应当出现在五条少爷房间不远处的脚步声。
白鸿坐在五条悟的旁边安静地闭目养神。
咒术师家族的孩子五六岁开始显现术式,在此之前即使是天生六眼的五条悟也不过就是个感知敏锐又没有任何威慑性的男孩,他挑食又任性又爱跑动,比起劝他吃饭五条家的其他人更多是在思考如何让他不要迁怒自己,至于未来的家主每顿饭究竟是多吃了一口还是少吃了一口亦或是又一口没吃,从来都不是他们会关注的细节。
男孩吃下去的东西还未来得及变成身体成长的营养就先一步被作为咒力消耗掉,身上连一点幼童应有的可爱软肉也没来得及生出来,身形竟是比寻常的五六岁的同龄人还要单薄一圈。
有人陪伴,五条悟睡着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原本伪装的呼吸渐渐变成了沉睡时规律的起伏,白鸿静静听着,半晌她无言抬起眼,看着菲薄纸门上映出的人影。
——就在不久之前,五条悟的悬赏价额已经突破了千万级。
数千万买一个还未来得及成长术式不显的小鬼,这个价格连家族内部的不少人也要为止心动。
六眼通晓一切,却无法操纵人心。
少女低头,对上了男孩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眸光空洞,冷得近乎死寂。
她微微垂眼,抬手覆上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
“——不要看。”
白鸿无声起身,她脚步轻地可怕,熟练又从容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调整呼吸,控制节奏——
天予咒缚的身体让她能在这个时间就比拟十七八岁的强度,再加上十岁女孩的娇小身形,许多事情变得轻而易举。
还有,要保证“猎物”不能发出声音。
月光之下,雪白轻巧的身影在目标身后一闪而逝,菲薄刀锋轻盈掠过喉颈,正准备做些什么的男人脸上贪婪扭曲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割断了气管和声带,连最后的惨叫也未吼出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本能捂住嘴巴不曾尖叫出声的侍女惊恐看着那道纤细灵巧地身影像是只猫一样蹲在猎物抽搐的背上,少女的衣摆和手指甚至不曾沾染半寸血迹,她游刃有余地竖起一指立在唇边,冲着神色惊恐的侍女轻轻嘘了一声。
——请保持安静。
没人会在意一个毫无咒力的透明人,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要去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习惯了咒杀的咒术师们,总是容易遗忘自己说到底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白鸿神色如常地踩着尸体越过满地流淌的血色,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房间。
果不其然,好容易才哄睡着的男孩裹着被子乖乖坐在床铺上,他睁着眼睛,似乎正在等着什么。
白鸿站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平静问道:“还看得到吗?”
五条悟抬眼看着她,沉默许久才回答:“……看不到了。”
白鸿点点头。
少女拢着衣摆重新在五条悟旁边坐下,熟练地把男孩按回床上重新裹好被子,顺手拍了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那就安心睡觉吧。”
男孩乖乖闭了一会眼睛,忽然起身把白鸿的手抓过来按在自己眼睛上,这才重新躺好,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