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美极致，转而悲伤》山川水

12、第十二章：苏醒： 沉睡的献祭者

　　九智山不知名的一处小坡下埋了一副棺材，里面躺的是沉入沼泽的罪孽。闭上眼的，不情不愿，永远不会醒来，她静静的睡着，不愿和世界及时告别。醒着的，早被贪婪覆盖，被恶毒铸顶。世事无常，她若是知道青城这个样，又恨不得自己不早些沉睡，起码想瞧见的，不入眼的，通通散去，留个清净，白日的温度上来，不至于散的太快。
　　“想救她吗？你成为祭品，虚便能活。”
　　“什么。”他一脸诧异，“我还有事。”他后退一步，预备撒腿就跑。
　　“若求得三魄永固，用一人之□□和灵狐沉入画中，九智灵狐一魄唤醒，一切方有转机。”
　　她的双眸是黑邃牙洞的吸血冲，无数秘密来不及窥探便被她的恶掩盖，四目交汇，汪选正觉得自己迎来的不是一个年轻的对手，而是一个历经沧桑，从泥地里挣扎着游出，看破红尘，又以一颗歹毒之心拖别人入地狱的罪人。
　　汪选正的犹豫不决磨掉了女人的耐心“你愿意吗？”
　　若是家里人问他这种生死的抉择，他定是以为她脑子抽了，不过一个弱女子大半夜引自己来这里，可谓费劲心机，不可谓无所图。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更愿意痛痛快快的交易。
　　“你究竟和虚是如何的关系？”他满是疑惑的问她的身份。
　　对方显然吃透了汪选正直来直去的性格，这种开门见山的“问候”，她乐意回答。
　　“虚会回来的，青城很快又有血雨腥风。”
　　“她死了。”
　　“谁说的？”
　　汪选正无法忘记郑子蕤手上拿着一把干净的匕首，颤颤巍巍的来警局报案，说是她杀了郑念初，她亲手把刀插进那女孩的心脏，以此洗净青城新时代前最后一份罪恶。
　　“郑子蕤杀的。”
　　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从古至今未有对其他生灵的敬畏，上层贵族门阀踩着孱弱的底层百姓，烹食他们血肉换来的美味，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九智山的罪狐，被神贬谪一方贫瘠之地。
　　他们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甚至剥夺人类躯体作为寄生的容器。这种力量让历来自视甚高的人类坐不住了，他们用不着杀戮去找平衡。小小的脑瓜子会思考凭什么双手沾满血腥的罪孽之狐能得到古代君主修炼丹药追求不得的东西。
　　女子光明正大的凑到他的耳边，旧式的胭脂与他的品味格格不入，不过彼时汪选正来不及厌恶了。
　　“你的内心非常有趣。”女子半开玩笑道。“不过你太天真！”
　　自己的内心所想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窥探得一干二净，汪选正非常愤怒。
　　“你究竟是哪家狐狸派来的？”
　　“顾雨复。”女子话音未落，迅速苍老，眼窝凹陷得很厉害，惨白的模样活脱脱从发黄的棺木里僵尸。“我支配了她。”
　　汪选正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可能，她死了，枯骨怎能控制，总之被抛到九智山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女子紧紧的拽着汪选正的左手，力量之大另他不能摆脱。汪选正能明白的感受到，靠近心口的位置，寒意料峭，冷雾重生，一颗停止跳动的心稍有点起搏，便被一盆冷水浇灌的彻彻底底。一颗热忱的灵魂被安放在一具腐败的尸体上，用狐魄固执的挽留一个毫无眷恋的人，久而久之，灵与肉，魄榆躯壳重新生在一起。
　　“你看到了？没有神的本事，长了狐狸的嘴巴～”
　　他双眼猩红，“是你～害了顾雨复，偷走了……”
　　“感觉现在的日子甚是有趣。”她讥笑道。“老了的对手，我多少同情些。”
　　他掏出枪来，对准女人的脑袋，幽灵徜徉在地狱之外的黑色爪牙，不经意间在人类面前泄露踪迹。
　　“我为什么留着你？”
　　“现在枪在我手上，这话该我问你。”
　　“做我和常衡芽的沟通的信使。”她略微停顿了一会，“衡芽，那个名字是那么叫的吗？”
　　“你预备做什么？”
　　“没有办法，雨复很想再见她一面，还有能被我选中，你当觉得荣幸才是。”
　　姒，寄生在顾雨复身上，一条蠕动的恶心的虫子在一个容器里窥探，可惜是个圈，起点即是终点。神给的诅咒，永远不能拥有肉身，所以说连呼吸皆不得犯错，不是无道理。
　　……
　　“夫人，汪警长来了。”
　　她的回忆被下人生生的掐断，连同在屋外等候她的那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
　　“警长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念初的事有劳你费心了。”
　　汪选正直言道，“夫人，我希望不要找她了，还有那个二十几年前失踪的女子，求你撤案，我全当失踪处理。”
　　失踪？如此荒谬言论竟然会从一个帮过郑念初掩盖杀人事实的青城警长口中说出，常菊凝是信不得的，她有什么看不破的，只选择淡然的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
　　“警长是嫌钱少。”
　　“是实在不能查了，我遇见她了。”
　　“她威胁你了？”
　　“没有。”
　　她把阿初从九智山带回来，就已经想清楚代价了。顾雨复她是人不能拿刀来寻仇，是妖魔鬼怪，有阿初在，压的住她。本来违背和九智灵狐契约便是要受到天谴的，她为了玻璃心顾雨复，能一辈子没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骨肉，能承受世人的非议，成全阿初和杳小白，今个狐狸送再多的子嗣来，她也不怕。偷了敢偷，还怕白捡的吗？
　　“警长，我把话撂这儿了，我哥哥是被妖孽勾走命的，它们欠我的，我用不着怕它们寻我的仇。”
　　“那顾雨复呢！她是您亲自送上九智山的。”汪选正开门见山道。
　　“您瞧见了？”她举起双手，近乎威胁的口吻说道，“是哪只手，引了她，你可得有证据。没有谁会拿怀孕的女子去献祭，没有根据的话是污蔑，地狱你我都得去，罪一个人替着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