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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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跟我来。”埃芬里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用他那张十岁的脸……看上去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他拉着蕾里尔的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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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的指使下坐在一张很漂亮的红木椅子上，然后沉默的等着他开口。
他的房间很漂亮，是中世纪的风格再加上很多现代化的产品——很明显，他并不属于那种生在过去所以接受不了新事物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一个大家族的一家之主了。
“……你觉得这个家族——家庭怎么样？”他和蕾里尔坐在大大的床上，和气的问道。
“哦……我才见过几个人而已。”我大概挺答非所问的回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微笑着看了我一会，说道，“我想问的是——你能否接受这样的世界……然后在其中生活到某一天——你由于某种原因死去的那天。”
“……？”我皱了皱眉头，“不是——‘永远’吗？”
“孩子——我活了三百多年，已经不想再天真的提到这个词了。”他轻叹一声，接着说道，“我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亡。人类的，吸血鬼的，还有很多其他你并没有见过的生物——那些被人类成为妖怪的生物的死亡。吸血鬼的死亡很可怕——非常可怕。对其本人而言，那是非常非常痛苦的；而对于目睹它的人来说——如果是敌对一方，会觉得很恶心；如果是友人一方，会觉得痛苦而悲伤；如果是家人，会悲痛欲绝；而对于那个人的爱人，大概是无法承受的吧。……抱歉，我似乎跑题了。我想说的是，任何事物都会消亡，对于会衰老的人类和一般动植物来说，当衰老到将死的时候，有些人会心存不甘——但更多的人会选择平静的接受，然后等待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我挺平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的死亡只有非正常一途。”他淡淡的笑着，双眼还是很温和的看着我，“自杀还是被杀都不会给内心带来平静。也许选择死亡是平静的，但迎来死亡的那一刻心中是不会平静的。我想让你知道，尽管我们身体的大部分和人类类似，长得也和人类一样——但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种生物，生存方式，死亡方式，交流方式……甚至看这个世界的方式——你会明白的——这一切都不再相同。”
“……也许吧。”我不知道说什么，便含糊的答道。
变成吸血鬼到现在我需要接受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没时间静下来想我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我的未来，还有我的世界都发生了转变——这些我都没有好好想过。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我是否真的了解我现在的身份和自己的物种，我是否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我还都没有来得及想。
“伊利亚斯不愿意让你的内心一下受到那么多冲击。”埃芬里亚平静的笑着，红色的大眼睛闪烁着温柔，“他想保护你——不止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他是个好孩子——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是灵魂都温柔的人。他爱上了你，幸运的不仅有你，也有他自己。”
“……”咳，他这么一说为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
“你需要真正的、好好的想很多东西。但我想你大概很快就会习惯了。现在的人们接受能力越来越强了……也许是思想不再那么僵硬的原因吧。”
“嗯，有道理。”这话我特爱听——真的。
“呵呵呵……”他望着我笑了起来，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喜欢年轻人。他们很有活力，很有生命力——比我这样费尽千辛万苦才变得不那么古旧要好多了。”
“埃芬里亚，你这么说听得我挺别扭的……”我指出他的长相才十岁这个问题。
“习惯就好。外表和年龄不符这件事当然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不过你应该克服它。”他指指自己的脸，“比如我。你当然可以把我当成任何年龄，应为我们是一家人——但如果我们敌对，你最好把我想象成一个诡计多端的恶魔。”
“……呃，挺难的。”我坦白的说道，“不过吸血鬼之间会打仗吗？”
“现在一般不会。”他解释道，“但是吸血鬼之间是会打起来的，因为利益和别的什么——和人类差不多，但是吸血鬼打起来是很残酷的。虽然作为家长——我很希望你能早点习惯这种残酷，不过我想伊利亚斯他一定不同意。”
“…………是啊，没错。”
“呵……好了。很多东西还是你自己去体会比较好，我说很多也没用。”埃芬里亚往后仰去，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大字状躺在床上，“不过有一点，我恳请你一定要做到。”
“？”
“爱上他吧。”他温和的声音慢慢的流淌着，给人不可思议的慰藉。和伊利亚斯优雅而美好的嗓音不同，他的声音是柔软的童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柔，不论这是不是仅仅是他的全部中那美好的一面，听到他说话，都总能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其实很善良，“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我希望你能是他一辈子的伴侣。……别让他失去第二次了。”
“……”我心里突然燃烧起了一种冰冷而漆黑的东西，让我感到胸腔里很不舒服，“不。”
“……？”他坐起来，一双眼睛望着我。
“请你不要做这种比较——这让我很反感。”我压低声音，原本清晰而美丽的嗓音变得低沉危险起来，“我讨厌别人做这种比较。我也不想做那个什么‘第一次’后面的那个。我才是第一个——请你这么想好吗？”
“……抱歉。”他歉意的笑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
“我比他小了一百多岁，对吗？”我不再用礼貌的口吻，现在我说话态度中的怒火大概很明显了，“我出生之前他就一定遭遇过什么，但是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我不是吗？如果过去的东西不在了，如果没能把那些记忆中的一切保留到现在，那么那一切都被当作是做过的梦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我不想很失礼，但是你是活的长的人，你一定能了解我话里的意思——过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为书上的历史，要么只是记得的人死就跟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是做梦。……还在身边的东西不称之为过去，能留下的才是一切。让那个什么‘第一次’过去好吗？让他成为其实没有存在过的…………”我慢慢停了下来，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但是我似乎说了一些会伤害伊利亚斯的话……我不想这样——……但是我停不下来，“我知道这么说很过分……可是让他只看着我，只想着我……我是只想——……”
“……我明白。”
“……不对——”我低下头，没敢去看他，“我对他还——”
“他可能不会选择抹去过去——而且我也不认为那是好事。”埃芬里亚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闭着眼睛说道，“因为没有那些，就没有现在的伊利亚斯·莱里安·克里斯特。我不对你的人生观和思想做什么评论——虽然我是家长，但是我不会去影响你的灵魂。但是，我的认为是，过去和梦有一定区别。过去虽然和梦一样也会被忘却，但是人的性格是被过去发生的一切塑造起来的，不是吗？它们影响很大。当然，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想说——尽管回忆和过去很重要……但是他会选择你。然后将你放在比过去更重要的位置上——这也是伊利亚斯。”
“……啊——”
“我很少见到抱持你这种思想的年轻人。”他笑眯眯的对我说道，“挺危险的——幸好我们是一家人……——我是真心这么觉得。有这样思想的人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成为强大而危险的人物，如果他不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而活着，他就会成为与世界相对立的人。而且有一点点毁灭世界的能力。”
“我——我可没那么想过……”我皱了皱眉头，抬头说道。
“是的，你没有。”他直视我的眼睛，“如果你是人类，你一定不具有这种危险性——首先，你就不一定会遇到使你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其次，你也没有这种破坏力。但是你现在都有了。所以——”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们可得让伊利亚斯好好活着。”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虽然我听懂了他的话，但没有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守护——我指守护。”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些让我感到很危险的东西——我觉得他也许是在向我展示什么。比如模仿『我』——他口中的那个『如果与世界对立』的『我』，“没有这样东西，你也许会慢慢的走上一条黑暗的路——但是如果失去了这样东西——……你会选择一瞬间堕入最深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阻止你——当然，也许我有那个能力，我现在也只是在假设而已……但是我在想象——因为失去最不能失去的东西而陷入疯狂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别这么说……”我撇了撇嘴，有点沮丧的笑了笑，“好像我一定会变成坏人似的……我可是一心向善啊。……而且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啦？”
“别把世界分得黑白明确，孩子——……总之，更多的东西让伊利亚斯教你吧。你可以当我刚才在开玩笑……别听什么都信是好事……咳。”他伸了个懒腰，甩了甩手臂，不再继续评价我的存在有多危险了，“听说你上不成大学了？历史这一门家里有好几个人都很专业——让他们教你，我保证比任何学校都好。”
“好吧——我知道……谢谢。”我冲他点了点头。
“对了，我打算给你一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我希望你能用真正的感受去回答它，不要试图找参考，也不要想什么才是最好的答案——我只要只属于你的答案。你可以在一个期限内好好想想它……——11月8日是伊利亚斯的生日。”
“啊？他有生日？可是都——一百三十多岁……”我惊讶的望着他。
“别这么说——”埃芬里亚笑呵呵的摆摆手，“我都还过生日，何况他呢。”
“那——都这么久了都还记得……？”
“哦，你也会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的。——我们是家人啊。”
“……”听到‘家人’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里轻轻颤动了一下——有一点感动吧，也许，“……嗯，那个问题是什么？”
“啊，那个问题是——”他依然笑眯眯的望着我，“如果伊利亚斯死了——你会怎么办？……前提是，你对伊利亚斯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先是一阵长长的死寂，然后我猛然反应过来。
“——你想对他做什么？”
“不，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他可是我的孩子。”埃芬里亚慢慢的说道，“别担心，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是假设。别告诉任何人这个问题，好吗？”
“……好吧。”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勉强答道，“我会好好想答案的。”
“谢谢。”他轻轻一拍手，从床上跳下来，“让我们去给你准备早饭吧！”
“……啊？”
“哦，亲爱的——我答应伊利亚斯给你血了，如果我忘了，他会跟我生气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