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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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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外面寒风凛冽,时不时的就会下场小雨,带来一阵胜过一阵寒意,也给这满山的翠树脱去了一层层纱衣,只留下零零碎碎地枯黄点缀,衬得整个天地一下子萧索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玙哥儿天天都能抱着一块小饼啃着磨着,不论外面多冷也要抓块小饼放在手上,没事儿就放嘴里咬咬磨磨。
哪怕每回都啃得口水直流,糊得小手小脸上都是,他也没打算过放弃这项活动。
就连之前的最喜欢的小兔子也被他完全忘在脑后了,现阶段什么也比不上他手上的小饼来得有吸引力。
玙哥儿抓着小饼又放到嘴里磨了两下,有些可惜没什么味道,只有烙饼的焦香味儿,而且因为这饼已经烙了有几天了,这焦香味儿也散得差不多了。
砸吧了下满是口水的小嘴,玙哥儿有些可惜地想着。
他有些想尝尝家里的菌子了,最近因为总是会下点小雨,所以只要雨水过后陈氏都会带着大哥去林子里捡些菌子回来。
随着家里的菌子的数量的增多,现在他们家几乎顿顿都有菌子,农家里会的菜式也就是炖了,陈氏早晚都会放点菌子跟腊肉一起熬些粗粮粥,再加上烙的饼每餐也算是丰盛了,中午的时候也会熬些菌子汤,再放点生姜就很美味了。
虽然菜式简单,可它架不住菌子新鲜,回回那鲜香的味儿传来都能引得玙哥儿口水泛滥,可惜就他目前这五短的小身材家里没一个人敢给他喂。
玙哥儿只能恨恨地磨着他的小饼。
边啃着小饼边想着前世用菌子做的各种小菜,干炒的、酱爆的、蒸的、煮的、炖的、烤的......
光是吃法就有很多,而且如果按菌子的种类也能有很多的做法,如果再搭上配菜那能做的就更多了,尤其是姚家村不缺肉......
越想玙哥儿越是没法忍,偏偏目前没一个人敢给他吃,只能干看着,整个小脸儿上越发显得幽怨了。
好在玢姐儿跟珏姐儿正在里面做着针线一时没注意到他,不然怕不是要笑死了。
小小的脸蛋上被屋里的热气熏得红红的,此时正抓着小饼愤愤不平地啃着,浅浅的小眉毛皱在一起甚是不明显,偏他还要做出委屈的表情。
没一会儿他自己又想开了,自我安慰着,现在吃不着以后也能吃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能吃这些好吃的,这些菌子上辈子可都不便宜,尤其是鸡枞菌、白葱菌、牛肝菌、松茸菌、干巴菌等,他上辈子吃的多是干货,新鲜的可是没碰到过。
现在守着这么大一片山,哪怕他并不知道鸡枞菌、白葱菌、牛肝菌、松茸菌、干巴菌等长什么样子,也许家里人捡的菌子里就有这些,也许没有。
可玙哥儿还是非常的乐观想着,虽然我不认识它,可我吃了它!
上辈子他也不缺钱,没有生活压力,他有的是时间来找些好吃的,不过他也非常懒,属于那种有事儿没事都不爱出门的类型,所以他找的这些美食多是请的厨子做给他吃的。
这些菌子也都是厨师处理的,他就更不会认识了,不过处理方法他倒是知道不少。
他是美食爱好者,交往的圈子也多是爱美食的人,这些人找到些好吃的,或者是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菜谱都爱拿出来炫一下,他记忆力又好,日积月累下来他知道的菜谱就很多了。
玙哥儿回忆着那些菜谱突然发现上辈子认识的那些人的面孔都已经开始模糊了,突然有些发慌,手上的小饼它也不香了。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能拥有两辈子的记忆,这些以后都会是自己的积累跟财富,若是忘了自己还会是自己吗?
也不过是瞬的时间玙哥儿镇定了下来,慢慢回忆起脑海中记得的事情,发现只要是上辈子的人基本都忘得差不多了,仅有的记得的一些也都是面容模糊的,而那些自己看过的书跟浏览过的网页倒都是记忆犹新,哪怕是自己偶尔扫过的一些内容现在也慢慢能想起来,且随着回忆的次数增加记忆得也越发清晰明白。
玙哥儿有一瞬间的发懵,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毕竟自己目前也没做什么出格儿的事儿,而且这变化也很奇怪。
甩了甩头也思索不明白干脆闭目不再多想,这些想再多也无意,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既然脑海中有了这些变化自己也要利用起来才行,将之变成自己的优势。
日常当中的吃穿住行,无意中浏览看过的书籍这些都是自己要加深记忆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看过的方子,菜谱也是要加深记忆的东西,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幸福生活的质量的。
玙哥儿现在也故不得吃了,直接趴在那儿装睡,脑海中一遍遍开始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无论大小,若是遇到有用的东西就先提出来,整理好再归类。
这是一个大工程,毕竟他上辈子活得时间也不短,而且他宅,每天看的东西也不少,各种类别的都有,只是因为兴趣爱好的原因侧重点不一样,而且他也懒很多东西也只看了个开头,后面只略略翻了翻,并没有着重记过,好在他确实是看过,回忆起来虽然吃力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接下来的日子玙哥儿都在吃跟睡当中度过,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其实是在回忆归纳那些有用的知识点,并挖掘那些记忆深处的东西。
一开始陈氏他们还以为他生病了,不然没道理之前还很活泼爱动,还爱啃小饼的玙哥儿突然变得嗜睡起来了。
请了村里的李大夫来看也只说玙哥儿是在睡觉并没有其他问题,一家子人还是放心不下,好在后来大家看他也只是睡觉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妥,这才慢慢放心下来。
玙哥儿也并不是无知无觉,他倒是想解释来着,可惜现在连牙牙学语都不算,只能啊啊叫唤着,干脆不理无视了,只心里到底有些愧疚,便默默加快了回忆整理的速度。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家里也要准备起年货,孩子他爹不在家陈氏能做的也并不多,只能将家里捡来的菌子收拾干净,趁着天好的时候多晒晒,防止这些菌子坏得太快,陈氏每次做饭都是瞅着这些快坏的菌子或者是品相不好的先捡出来吃的,那些好的都另外单留着等他爹回来后再带去县里卖了换些年货回来。
陈氏边收拾着手上的活儿边想着地窖里存的那些白菜跟酱大豆,不过他们今年留得不多,前段时间大雨自己又是孕期又是坐月子的,家里没得个大人,那些白菜又容易坏现在也没剩下几颗了,赶明儿等孩子他爹回来再出去换些白菜回来。
这到了冬天了万物都枯萎了,连山里那些动物也都躲进深山里冬眠了,院子里别提种菜了,连颗草都不长的,想要新鲜点的菜疏也是没有的。
陈氏扒拉着家里能吃的东西默默想着。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啊?”珏姐儿坐在边上绣着竹子,她才刚学刺绣,现在也只会绣些简单的花草,绣样都是那种只简单几笔的图,绣起来格外简单。
玢姐儿也吱起耳朵听着,手上动作也没停,只略微顿了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前两天刚捎了话回来说是还有两天就能庄子完工了。”陈氏收回心神说道。
趁着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干脆侧身看着两姐妹的绣样,玢姐儿人稳重,绣的帕子也是比珏姐儿复杂一些的松枝,陈氏指点了一下针法让她改好后这才满意地点头。
“那爹不是这两天就能回来?”珏姐儿声音微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连手上的帕子都忘了,差点儿就掉到地上了。
陈氏眼急手快接了下来训道,“多大的姑娘了能不能稳定点,这帕子要掉地上就毁了。”
珏姐儿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有些心虚,这些绣样虽然是给她们练手的,也是很简单的绣帕,可绣得好也是能卖到绣庄的,虽然要好几张帕子才能有一文钱,若是被自己毛手毛脚地的毁了娘怕不是要骂死自己。
“娘,妹妹也是太高兴了,再说这帕子也没事儿,下次小心一些也就是了。”玢姐儿忙劝道,手上悄悄拉了拉妹妹的手示意她赶紧说说好话。
珏姐儿怕怕地缩在姐姐身后偷瞄着陈氏,在他们家她倒是不怕她爹,就怕她娘,平时也是娘在家的多,也是娘管得多,所以珏姐儿一见陈氏发火就怕,倒是不敢吱声。
“现在倒是装起哑巴了,下次给我注意点。”陈氏点了点珏姐儿的额头有些无奈,三女儿实在是太过活泼了,一天不出去野一下就浑身不舒服,在家里根本就坐不住。
她也不是真想凶珏姐儿,只是自己若是不装得凶一些根本镇不住她,也不知道珏姐儿像谁,家里这四个孩子,玮哥儿跟玢姐儿都稳重,自持是长兄长姐多有照顾珏姐儿,把她给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做事也不爱动脑子,这也就是他们家是农家,这要是在那些大家族还不得给人生吃了。
陈氏虽然幼时家里遭劫,可出事的时候她到底已经记事了,在大家族里那些庶出子女争宠下挖坑做得不要太娴熟,那些手段基本都是融入了骨血里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别样的暗示。
就珏姐儿这样的分分钟就能给人啃干净了,这样可是不行的,怎么着都得给她掰过来。
玮哥儿读书陈氏也是看过的,是个聪明的,可惜她的长子之前耽搁了,若是她的娘家还在怎么也不能委屈了玮哥儿。
陈氏有些心酸地想着,看着珏姐儿也没什么心情再说她了,能怎么办呢?
也只能往后慢慢教了。
“娘,我知道错了。”看着陈氏难过的脸庞,珏姐儿小心脏都揪起来了,忙上前认错道。
玢姐儿也上前拉着陈氏撒娇,不过她嘴拙不大会哄人,只能拉着陈氏的袖子微摇。
“娘没事儿,接着做活儿吧,这两天得把这张帕子绣完。”陈氏微敛了敛脸上难过的神情,扯开话题道。
娘家的事儿她并不想让子女知道,就连孩子他爹都不知道,这些年陈氏都瞒着,整个姚家村都以为她是逃难来的女子,而且她现在也并不知道她家现在是什么情形,当年被发配后路上遇到劫匪人都被冲散了,她也是好运这才跟着她的奶嬷嬷一路流浪到姚家村。
幸好当时她们身上藏了银子,这才能活下来,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融进了姚家村了。
两姐妹不敢吱声拿着帕子开始慢慢绣了起来,虽说陈氏给的绣样都是最简单的,可要绣得像也得费些工夫反复练习才行。
没一会儿两姐妹心神就都投入进去了,也没工夫再想刚刚陈氏难过的事情了。
陈氏坐在边上看着两个女儿越发想念起娘家了,想她爹娘,想她的三位哥哥......
姚家村虽然也在北边,可他们处在山里,当年奶嬷嬷也是觉得山里隐蔽,不容易被人找着,他们陈家是被流放的,虽不是罪奴,可在北疆也是受限制的,不得旨意是不能出北疆的,陈氏若是被找回去,这辈子也只能在北疆找个人嫁了,而且像他们这种被流放的嫁娶也只能找那些地位低下的。
奶嬷嬷是知道那些地位低下的人的情况的,哪里舍得自己奶大的姑娘嫁那种人,虽然那时陈氏还小,可也不得不提前想想。
所以当年被冲散后奶嬷嬷一狠心干脆带着陈氏出来流浪,她小时也是北边的人,知道姚家村风俗好,族规森严,若是带着陈氏在姚家村落户肯定能活下来,巧的是当时遇到劫匪的时候离姚家村也不是很远。
陈氏一路被奶嬷嬷护着到姚家村落户,对外说的是陈氏是奶嬷嬷的幼女,守寡后被夫家赶出来,听说姚家村不欺生,规矩也严,没法子才带陈氏到姚家村生活。
村里可怜她们母女,加上奶嬷嬷也有户籍证明,也就收留了她们。
不过也因为姚家村地处山里,外面的人找不过来,可她们也被困在了这里,奶嬷嬷年纪大了,轻易也出不得山里,陈氏当年还小,就算后来长大了,奶嬷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她们娘儿俩也不敢出去打听陈家的事儿,就怕漏了信息出去被人找上门。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愣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后来奶嬷嬷过世前看姚大军家供他们家老大读书,有心想把陈氏嫁给姚丰田,可也知道她们现在落难了怕是难,而且她们对外的说法都是守寡的寡妇带着女儿的,一般人家都不会选陈氏当长媳,更何况姚大军他们家了,这才选了老二姚丰树。
虽然孩子他爹是个没读过书的,可陈氏并不介意,在姚家村生活了这些年陈氏觉得姚丰树非常好,老实憨厚,也有一手打猎的本事,不愁以后供不起孩子念书,只要他们家起来了,到时候陈氏也能找娘家了,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陈氏的心里到底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陈氏不知道他们家当年是怎么回事,那时候她还小,可她也知道流放这事儿要是遇到大赦天下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家还能起来,可要是不赦他们家也没法,只能在北疆求生。
他们家都是读书人,也不知道北疆能不能适应,陈氏有些忧心地想着。
她早已不记得家人的面容了,只隐约记得爹娘似乎很恩爱,哥哥们也很宠自己,多的也都不记得了。
陈氏甩了甩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总是会想起幼时的事情,那些遗忘的事情最近总是会在眼前闪现,多思也没用,现在只能指望玮哥儿能读出个样出来,只要他们家能走出姚家村。
两姐妹看着陈氏甩头对视一眼,有些担心,其实往年到过年的时候陈氏也会有些恍惚,可今年似乎尤其厉害些,都默默低头绣着帕子,暗自打算跟大哥讲下,陈氏这个样子她们都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