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58、chapter58

　　杜之醒来时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移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他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
　　“小心掉下去。”头顶传来略沙哑的声音。

　　沙发远比单人床来得狭窄，他基本整个人都压在了D的身上。
　　顶着一头凌乱黑发的D干脆环着杜之起身：“我先去处理床单。”

　　杜之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抱着卷成一团的床上用品，往门口走去。
　　瞥见垂在空中皱皱巴巴的床角，他才恍然大悟两人为什么非要挤到窄窄的沙发上。躺在那被汗水等各种液体浸得黏糊糊的床上，能睡得舒服就怪了。
　　杜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D很快回来了，看到双颊泛红，歪头在想些什么的杜之，他凑了过去。
　　出神中的omega被眼前突然靠近的脸庞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背部紧靠着沙发，小声道：“干嘛啊。”
　　清晨的阳光映在alpha精致的面容上。杜之从对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影子快要融化在那执着的注视中。

　　D双膝跪地，上半身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得有些慌乱的omega：“现在心情好些了吧。”
　　“有那么明显吗？”杜之嘟囔。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杜之故意偏过头不与他对视，头倒是老实地轻点了一下。昨晚说不惊喜那是假的。
　　“已经好几年没人当面祝我生日快乐了......那边没事了吗？”
　　“如果我说还有事，你是不是要推我回去了。”
　　杜之瞪大眼：“你别逗我了。”他想了半天，嘴张张闭闭，却始终不知道下面的话要怎么说比较好。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和对方分开，可又怕不小心给了对方压力。

　　D一下子读懂了他的心思，捏了捏杜之的脸颊：“都是小虫的功劳，只剩下些残局需要劳烦三皇子他们。我……”
　　听到D提到他自己时，杜之瞬间紧张了起来。
　　“现在，那边绑住我的线都断掉了。”D轻轻地说。

　　杜之愣怔地看着对方，他从来没见过D如此柔和的表情。此时的他不是戴着暗色面具的神秘星盗，也不是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战士，他卸下了坚硬冰冷的外壳，情不自禁流露出那些柔软的小心思。
　　杜之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是否有获得爱的资格。

　　于是，他将手覆在alpha的手上：“我也扯掉了缠在身上的线，现在，我能重新拉住你吗，能一直拉着你吗？“
　　对方垂着眼，只是碰了碰杜之颈间的项链。

　　他们难道还不够懂彼此的意思吗。
　　什么也不必再说了，或许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下一秒，两人微探身，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渐渐温暖起来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早餐被拖成了午餐。家务机器人勤劳地布好餐桌。收拾好情绪的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D唯一的衣物正在清洗中，因此他穿着杜之的。不过哪怕是杜之最宽松的上衣，对他来说也紧得有些不舒服。

　　杜之看着他处处被拘着的样子，觉得有趣，但还是建议道：“我帮你在星网上订些衣服吧。”
　　D思索一会儿后：“不如一起去街上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

　　*
　　首都星高级的综合型实体商场并不少。虽说星际时代的人们习惯了高度发达的星网所带来的便利，凡事都要搬进星网里完成，但富裕阶层却仍然万分推崇现实中的体验，这正是将他们同普通大众区分开来的方式之一。
　　在他们心里，一幅由数字组成的，所有人都能随意触碰的画怎么能同一幅被细心保存，独一无二的真迹相提并论呢。
　　因此，美术馆，图书馆，森林公园，氛围餐厅等等入场昂贵的线下场所在首都星数不胜数。

　　而首都星的中心，圣布尔区的地标建筑之一，巴贝尔塔更是令人趋之若鹜。它将商业性与文化性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底下几层多是普通店铺，以二十层为分界线，越往上门槛便越高，视野自然也越好。

　　第六次虫潮过后，若不是偶尔还能在帝国境内扫描到巨大黑色的物体，所有的人都会相信虫族真的在宇宙间消失匿迹了，他们来时是那么突然，离开时大概也是毫无预告的。
　　一时封禁的星际航线也被重新启动。无数人前往首都星，一些著名地点的人流量竟是达到了近年来的小高峰。
　　巴贝尔塔也不例外，附近人潮涌动。

　　杜之与D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巴贝尔塔，下了悬浮车后，一路走来，听到的是带着各种口音的帝国语。
　　两人过于相似的容貌倒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不过旁人大多以为他们是关系亲密的同胞兄弟，比起怪异的打量，更多的是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搭讪的视线。

　　越往巴贝尔塔走，人群越密集。为了防止走散，D自然而然地牵起杜之的手。
　　感受到手中的温度，杜之先是僵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握住，双眼却是不安地到处乱瞟。

　　之前在外头，两人中总有一人会掩饰下容貌，就这样堂堂正正地走进人群完全是第一次。
　　心里怀着怕被人察觉的小秘密，杜之出门前便有些紧张。此时两手偷偷相握，他又不禁陷入甜蜜的幻想之中，他们看起来会不会像热恋期的情侣，D其实是想和他约会吗。
　　omega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开始加速，到后头竟是连走路都可爱地同手同脚起来。

　　直到走进了巴贝尔塔五十多层的服装店，两人的手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只有小拇指不时恰巧地碰到一起。
　　导购员热情地迎上来：“两位是双胞胎吧，长得也太像了。”
　　D嗯了一声，特意解释道：”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一旁正挑选衣物的杜之动作一顿，并未反驳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将四五件衣服递给D，故意拉长音软软地叫道：“哥——快去试。”
　　这声哥倒是喊得alpha神不在焉的。若不是喷了信息素遮掩剂，他定是要出糗的。
　　毫不知情的导购员真情实感地感叹：”你弟对你真好啊，连衣服的尺码都记得清楚。”
　　……

　　两人都不是犹豫再三的性子，简单试过后，迅速地买下了几套衣服。服装店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按要求填好地址信息后，导购员递上一张餐饮券：“我们店最近的满送活动，下午茶，就在八十六层的树树餐厅，不过只剩下情侣套餐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最后由杜之接下：“谢谢。”

　　树树餐厅是一家在omega之间颇受欢迎的高档连锁餐厅，巴贝尔塔的旗舰店几乎占据了整个八十六层三分之一的面积。
　　餐厅正中央有小型乐团演绎着动人的曲子。音乐外的其他声音都轻轻的，哪怕是进行着谈话会的omega们也压低了兴奋的声音，不时用手虚掩着嘴，矜持地笑着。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底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远处眺望，正好可以看到皇室宫殿群，帝国军部大厦，以及圣殿。向上看，晴空一望无际。整个首都星仿佛水晶球里的世界，美丽梦幻，永恒且不变。

　　杜之吹了吹卡布奇诺飘出的热气，抿了一口。
　　抬眼时却发现对面的D正含笑看着他。
　　“怎么了？”
　　D用手指蹭了下他的嘴角，再竖起给杜之看，原来是一点点奶沫。
　　接着，他拿起湿巾，一点点帮杜之擦干净：“好了。”
　　杜之僵硬地拿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没想到身上更热了。

　　“下面这道甜点叫做‘亲亲小熊’。”被端上来的盘子里，两只巧克力蛋糕做成的立体小熊，正亲昵地碰着鼻尖。
　　“点了情侣套餐的客人可以选择模仿小熊的动作，我们会拍照记录。是非常特别的记忆哦！”侍从耐心地说明，“当然，也有像二位这样的情况，介意的话放弃也没关系。”

　　闻言，杜之直接闭上眼，微微仰面，向对面探去。
　　随即，他的鼻尖碰到凉凉的，若即若离。

　　“好了，感谢两位的配合。”
　　杜之睁眼，察觉到对方藏在黑发下泛红的双耳，在心里窃笑，他算是确认了，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脸皮厚点。
　　……

　　餐厅里的人渐渐增多。
　　为了保护隐私，各桌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并且竖着隐形隔离板，难以看到并听到其他桌的情况。但仍然有熟悉的字眼钻进了杜之敏锐的耳朵。

　　“……昨天傍晚，海顿将军被……逮捕了。”
　　“我丈夫说……首都星要起风波……”
　　“不过昨天……设计师新的......”
　　omega们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又用活泼的语调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D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关于海顿与三皇子的事，杜之已经告诉过他了，而令他不安的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远处纯白的建筑。

　　在另一个世界，这神圣不可侵的建筑早已崩塌；而在这里，它依然吸引着人们不远万里前来祈求宇宙神的保佑。

　　宽敞的广场上，有一个正圆形的浅水池，泛着粼粼波纹。
　　人们虔诚地在水池边跪着，掬水而饮后，再让位给后面等待的人。
　　不管是炎炎旱季，还是倾盆雨季，这里的水面永远与地面持平，不增不减。

　　“乖宝宝，弯腰。”水池边，一名母亲边护着孩子，边催促，“乖宝要得到宇宙神的庇佑才好叻。”
　　与大人不同，孩子探身掬水时，非但不闭上眼，反而要好奇地盯着水面看。
　　“妈妈！”她突然喊道。
　　“怎么了？衣服沾湿了吗？”
　　“不是！有虫子！”稚嫩的童声道，“妈妈，池底有虫子！”

　　母亲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不少听到声音的人怒视着女儿，忙道歉：“孩子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就被母亲用手指抵住了嘴。
　　明明有白色的虫子，小小的，就趴在池底。她撇撇嘴，再看向方才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