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欺师灭祖 ...
-
门外很快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声尖利的鸟鸣声伴随着“小七小七!你醒啦!”的喊叫声由远及近。
赵愉辰脸色微沉,有些烦躁的把鸵鸟一般,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林荀之翻了出来,手中灵光一闪治愈了他下巴上的红印。
下巴上传来的凉意驱逐了疼痛,林荀之正在心中奇怪变态竟然良心未泯,一团火红色的毛绒绒就径直撞在他的胸口上,脆弱的身躯被撞的差点散架,疼的林荀之以为他年轻的生命就要终止于这次暗杀。
他痛的无声落泪,怀里的毛球还不知轻重的拱来拱去,疯狂求撸,身上不由的更疼了。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疼的连大声吸气都不敢,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往外流,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八成是断了...
六师兄烈松,原型是一只朱雀,与七师弟林荀之最为亲近,平日里总爱黏着他,乳燕投林是他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只是此时用的不太合时宜。
终于,在林荀之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两眼一黑疼晕过去的时候,怀里的毛球被一双手拎起,结束了他的酷刑,“别动他,他现在脆的很,哪里禁得住你撞?”
林荀之泪眼婆娑,心想好人啊!终于遇到个正常的了,不由含泪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一个身着金丝白袍,玉冠束发的青年。
书中喜爱如此装扮的只有一人,凌霄宗掌教苏木,林荀之的三师兄,因在魔界一战中的不作为,变相促成了师弟的重伤。
苏木被他泪水涟涟的幽怨眼神看的心里一慌,一抖手把手里的毛团甩了出去,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眼泪。
“诶...怎么了,怎么哭了,你从不哭的...”
他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愧疚更甚,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焦急的喊到:“老五!快来快来!他这是怎么了啊?”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师弟向来性格坚毅,从容不迫,永远能最好的完成师门的嘱托,护着天下苍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更何谈…哭泣
老五未来,毛团先置,火红色的小翅膀在空中不住扑闪扑闪,晃晃悠悠的凑了过来,在看到林荀之飞红的眼眶时明显一顿,翅膀都忘了扇,差点坠机。
“啾!”小毛球惊恐的往后一弹,嘴里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撞疼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见林荀之泪目含嗔,嘴唇紧咬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有些变了调,收了小翅膀滚在床沿,极不要脸的往前凑,想要卖萌赔罪。
苏木不耐烦的把他挥开,声音透着不悦,“老六闪开,别捣乱!”
“啾啾啾!!!”又一次被砸的眼冒金星的小火鸟愤慨不已,“苏木!别以为你做了掌教我就怕你了!”
苏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闪身给后来的青衣青年让位置,关切的眼神盯在林荀之身上,眉头夹得死紧:“快看看他还有哪里伤着了,刚刚哭个不停,别是伤了神志…”
青年瞬间递过来一个惊恐的眼神,又看了看林荀之满脸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目惊奇的问:“小七,你是被夺舍了吗?”
刚刚还觉得委委屈屈泪意汹涌的林荀之顿时吓得都忘了要哭,什么?夺舍?
自己这算不算是夺舍?
万一算的话这群人会不会杀了自己?
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里夺舍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林荀之瞬时觉得心中一凉,哭意收的干干净净,只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担忧不已。
他若是没猜错,面前的就是修真界第一神医叶宛秋,也是他的六师兄,医术高决脾气古怪,医人全凭缘分,毒人也毫不手软,好在对自家师兄弟还算照顾。
林荀之顿时头大如斗,就怕被神医发觉自己不是原主,想来也是冤枉,明明不是自己自愿的,却莫名被白发青年拉来顶锅,他新买的话本还没看完呢,约好要去逛的庙会也还没去……
他低垂着眸子不敢抬头,身体直往被子里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搭着脉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惶惶不安的等着对方宣判自己的命运。
而造成恐慌的叶神医拧着眉探了半天的脉,直急得的周围的人焦躁难安,下一秒就能发生医闹事件,才极为夸张的“嘶”了一声。
“怎么啦?”苏木焦急的眼神和急切的语气极大的取悦了他,仿佛逗哏遇上了捧哏。
“嗯...肋骨断了一根...”他面无表情的说完,又顿了半晌,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经脉也断的非常有技术含量,直直卡在了修为尽废的标准线上。”
“还有呢?他...他为什么会哭啊?”苏木被他的大喘气吓的心跳都停了半拍,瞪着眼睛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都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啊...可能是因为心魔的关系...”叶宛秋挑了挑眉,玩味的扫了林荀之一眼,直吓的他把自己裹成了个球,留在外头的一双眼中满是警惕。
“心魔?”苏木没有在意瑟瑟发抖的林荀之,面色忧虑的问:“怎么受了伤就有心魔了呢?被会不会影响飞升啊?”
叶宛秋斜了他一眼,一副他都这样了你还关心能不能飞升的谴责表情:“他这一身伤,经脉断的再彻底一点都能直接撒手人寰,你要是指这个飞升的恐怕你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苏木懵了:“这么严重?”
林荀之也懵了:什么!我要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他才十六岁,大好年华在等着他,他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呢!怎么就要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紧紧的拽住叶宛秋的袖子,眼里的水雾越积越浓,仿佛下一秒就能凝成泪珠滴落下来。
正在发布医嘱的叶宛秋感觉衣袖被轻微的扯了一下,回头正对上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他心头一紧,声音不由得放软了几分:“怎么啦?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眸子的主人颤抖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叶宛秋!!!
碰瓷啊?刚说完没事你就吐血?
叶宛秋惊的差点跳起来,勉强控制住自己,不使面前脆弱的仿佛布满裂缝的陶瓷般的人儿伤上加伤。
他按住突突跳动的眉心,抬头一扫,果然投过来的几道视线带着点看庸医的怀疑,他定了定神,压下火气,强装镇定:“我先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切忌妄动灵力!”
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
叶宛秋不动声色的收回袖子,站起身借着发布医嘱的名义逃离是非之地。
苏木倒是听的十分认真,就差掏出个小本本记笔记了,叶宛秋洋洋撒撒的说了一堆,苏木和小火球烈松听的频频点头,一个是真听懂了,一个是听的快要睡着。
好不容易等到叶宛秋喘息的当口,烈松用鸟爪子踹了踹苏木:“诶...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就是乖乖躺着,啥也别干...”苏木面无表情的回答,转身又凑到林荀之面前,动作轻柔的替他擦嘴角的血迹。
“小七你就安心养伤,我们定会治好你的,治不好就让老五把他的鹿茸割下来给你熬补汤!”他说的平静无波,林荀之听的却是惊涛骇浪。
鹿茸?神医的原身竟然是头鹿?
林荀之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喉头一痒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就呕出了一口血来,场面一度有点失控,连叶宛秋都惊的甩下手中开方的笔,冲到他的床前,不断的将灵力输送到他体内。
叶宛秋觉得自己神医的招牌迟早要砸在这个师弟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逞什么强?魔族入侵这么大的事需要你一个人冲在前面吗?好端端一个半步金仙,现在经脉漏成个筛子,值得吗?”
这人嘴上虽然数落的起劲,但手下的动作却是十足的温柔,灵力滋润体内干涩阻断的经脉,林荀之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去了大半,胸口也不再刺痛,断了的肋骨应该已经复了位。
林荀之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感激,踌躇了半天,用干裂的嘴唇吐出一个“谢谢”,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被感谢的人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听到这话,凶神恶煞的用医嘱压他,“你等着在床上躺三个月吧,别以为现在不疼就没事了,接经脉可是个精细活!”
又挑剔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脸色冷的能结冰,极其强势的用被子小心的把他裹成了一个球,语气凶恶:“你就这么躺着!别乱动,别瞎想,别吹风!”
叶宛秋看着林荀之嗫嚅的嘴唇,又凶神恶煞的补了一句:“也别说话!”
他满意的看着林荀之乖巧的闭上了嘴,认命的躺了回去,终于觉得颇为顺眼,“你就好好躺着,什么都别管,让你徒弟伺候你!”
徒弟?那个疯子?
林荀之吓到瞳孔地震,在求生欲和刚刚得到的治疗支撑下,疯狂摇头,被叶宛秋黑着脸按了回去。
“别动!”叶宛秋音调都拔高了两度,揉了揉眉心,一脸你真不让人省心的心累表情,“你还要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徒儿算是乖顺的了,你在他小时候揍他鞭痕到现在还在呢!他现在还愿意低眉顺眼的在你面前端茶倒水你就偷笑吧!”
林荀之倒吸一口冷气,这身体的原主到底是对自己徒弟做了什么残暴不仁的事?虐童吗?
他小心翼翼的偷偷朝门口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赵愉辰压眉眯眼的恐吓表情,吓得他跟只乌龟似的直往被子里缩,叶宛秋冷笑一声把他翻出来,补刀,“你还大冬天把人家扔在天雪峰上半个月,美其名曰磨练意志你忘了?抱回来的时候冻的跟冰棍似的,废了我好一番功夫呢!”
林荀之一哆嗦,面如死灰,没救了,就近埋了吧……
叶宛秋安抚似的拍了拍躲进乌龟壳不肯出来的林荀之,“行了,你现在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你大徒儿如今在前线跟魔族干架干的正在兴头上呢,为你报仇的旌旗都快插到人魔族大本营里了,一时半刻的回不来,你就跟你小徒弟将就将就吧,总不能欺师灭祖吧?”
叶宛秋说着还回头扫了一眼门口雕塑似的立着的赵愉辰,后者感受到了他视线乖乖巧巧的低下了头,一副恭敬好徒儿的模样。
林荀之被他的演技折服的心都凉了半截,他觉得叶宛秋真是个预言家,眼光犀利言辞准确,只是能不能再相信自己判断一点?
他岂止是敢欺师灭祖,他差点就贯彻到底了!
林荀之觉得自己刚刚在叶宛秋手底下渐渐平复的疼痛感又席卷了上来,他满脸绝望的想自己可能要成为这里第一个死在自己徒儿手里的师尊了,死法可能还不怎么光彩...
若是有个史上最惨师尊排行榜,他一定能名列前茅,林荀之的心情沉重又悲伤,这任务太难完成了,他能放弃吗?
可惜救星叶宛秋已经开始清场了,一把提溜起偷偷摸摸藏在床幔后头的烈松,带着苏木就往门外走,路过赵愉辰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他和林荀之好好相处。
赵愉辰的演技无懈可击,将虽不得师尊喜爱但依旧逆来顺受的二十四孝好徒弟演绎的淋漓尽致,林荀之要不是才被他抽了一顿都差点信了。
叶宛秋也十分满意,扔下一句“我明日再来!”就丢下林荀之和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一个羊圈里,用脚指头想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美好。
林荀之已经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了,心底凉了一片,紧张的整个被子都在抖。
果不其然,他的鸵鸟策略没能贯彻多久就中道崩阻,林荀之极不情愿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心爱的乌龟壳里翻了出来,对上了一双明显压抑着怒气的狭长凤眸。
“师尊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这话语冷的像冰,割的人心口生疼。
林荀之已经开始给自己想墓志铭了,认命的闭上眼睛等死。
对不起了,他在心里对银发青年说道,你徒儿太凶残我完全招架不住,你的心愿还是由你自己来完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