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醉酒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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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着窗子，窜上屋顶，外面天已放晴，落日的余晖印染了云霞，看来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来晚了，来晚了，”江淮几个纵身落进不远处重做瞭望塔的高阁中，阁子中央的小桌上各式的小菜都已去了大半，桌下躺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
追命就坐在桌旁，一手架着菜，一手提着酒坛往嘴里灌。
江淮也落座，道：“我自罚三杯，”他伸手去捉追命手中的酒坛，追命晃手避过，江淮再捉，两人便隔着酒坛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
追命挡住江淮的动作，道：“不用你自罚三杯，罚你看着我喝酒就好。”
“那可不成，”江淮右手一勾，左手则向摞在追命身后那些还没拆封的酒坛探去，“我记得你前段时间才受了挺重的伤，诸葛先生应该严令你禁酒才对。”
他趁着追命本能一怔的功夫，可算将酒坛夺进了怀里，对着坛口便是咕嘟咕嘟几大口，末了不讲究的直接拿衣袖擦了擦嘴，舒坦的倒在座位上。
追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你倒是长本事了，竟也学会了告小状这一招。”他取了坛新酒丢给江淮，自己也拿过一坛拍开泥封放在一旁。
江淮颇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那是你了解我了解的还不够，找人告状这一招我可是从小就用的熟练，尤其是对付李二时候，他因此抄的书能堆到半人高。”
“那这个李二可真够可怜的。”
江淮闷着头又灌了几大口酒，道：“可怜什么，还不是他自己行事太蠢，”一说起李二，他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就又糟糕了几分。
追命对江淮的过往多少有所听闻，他口中的李二除了当年名胜一时，远走关外后也在江湖依然名胜响亮的小李飞刀李寻欢不作他想。
江淮与李寻欢算是早年积累的矛盾，当初他大闹婚礼，险些掀了李园的事情也曾在江湖上很是沸沸扬扬了一段时间。
那时他与这小子还不认识，也曾在酒楼里咂着舌感慨如今的江湖果然是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年纪轻轻的小家伙都敢搞这么一出，果然了不得。
等后来认识了江淮，才知道这小子比他知道的更了不得，那是走到哪祸害到哪的大祸害，是给他根杆子他就敢把天捅个窟窿，再拿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朋友忙急忙火的补天的场面当热闹看的混蛋。
可谁叫他一时不查，就交上这个朋友了呢？
两人都不吭声，两人都在喝酒。地上的酒坛子不断变多，剩下的没开封的酒却只剩下了一坛。
追命已有了几分醉意，江淮也两颊晕红，两眼发直，没了焦点。
追命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说说正事。自上回你险些着了雷损的路子，你对京都就避而远之生怕陷进麻烦里。这个我清楚，苏楼主肯定也清楚，所以他不可能去信让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
江淮喝多了酒，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弹，但谈吐还算清晰。他道：“当然不是他喊我来的，他派人递来的信里只说最近京都形势紧张，可能会有人对我出手，让我注意安全。但能让一个从来都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的人，字里行间都带上担忧的局势，我怎么可能不专程跑过来看看？”
追命叹了口气，“你实在不该来的，来了京都，插手了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的争斗便相当于入了局，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淮顺着椅子“啪叽”滑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团，“哪有那么多需要操心的，操心这些我还不如操心一下那位病恹恹的苏公子的终身大事，操心操心，等他醒过来捋顺了事情经过会不会直接没收了我寄存在金风细雨楼的好酒。”
说着说着他就呜咽了起来，不知“呜呜呜”的装哭还开始嚎，张口闭口都是，“我的酒，我可怜的还没来得下肚的酒。”嗷的人脑袋疼。
追命隔着桌子踹了他一脚，道：“别嚎了，你怎么学的和陆小凤那家伙似的，喝多了酒就喜欢嚎。”
“这怎么能比，”江淮不乐意的攀着桌腿爬起来，趴在桌上，挥着手嚷道：“陆小鸡音感不全，还不记词，唱的死难听又不听劝，而我就统共就嚎了这一次。拿我跟他比，也太埋汰人了点。”
“说正事，说正事，”追命抹了把脸，懒得于这混蛋掰扯。“你说苏楼主的终身大事？他终身大事很难办？”
江淮道：“难办，相当难办。他和六分半堂的大小姐雷纯从小便定下婚约，虽说按两边关系，这婚约早该作废，但苏梦枕貌似对这位雷大小姐有些好感，不怎么愿意取消。”
“要说雷纯大小姐确实有才有貌，胆识谋略一样不差，但就是这样才糟糕。她爹雷损与苏梦枕是绝没可能和平共处的，两边可以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淮砸吧着嘴接着说：“我个人是倾向苏梦枕能更胜一筹，毕竟这种事不止要看帮派实力与心中算计，也要看上面的人的打算。”
他一摊手，“所以说问题便来了，若是雷损身死，苏梦枕对她雷大小姐来说便是杀父仇人。我说过，雷纯是个聪明女人，也是个很善于利用自己优势的女人。若她将一腔算计都用在苏梦枕身上，最后的结局如何便不好说了。”
说起这事，江淮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上回抢婚抢了新娘，这回要是他俩真成了，我难道还要去抢新郎不成？”
追命啧了一声，道：“真要这么做了，你就等着苏楼主之后敲断你的腿吧。”
“所以才愁的慌嘛，”江淮一双眼睛四下乱瞟，一下就瞅见了追命身边放的那坛仅剩的酒，伸长了胳膊就想去捞。
追命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手腕，没好气道：“都醉成了这样，还想着喝酒？我突然想起件事，你明天醒了酒记得往神侯府来一趟，世叔他老人家说要见你。”
“不去，打死都不去。”江淮瘪着嘴嚷道：“明天一醒了我就打好包袱走人，一早就离开京都，才不往你们神侯府那狐狸窝里凑热闹。”
两人趁着酒劲吹着冷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一下子就到了月上正空。
追命打了个喷嚏惊醒，坐起来拍拍脸，看着一桌子杯盘狼藉再瞅瞅天色，暗道不好，“若是被世叔他们知道，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踏出神侯府了。”
他推了推地上那只睡得正香的醉鬼，“之前和你说过的事你可千万记得，明天一定要来神侯府一趟。”说罢借着高阁的檐角一勾，一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他一离开，倒在地上的江淮便睁开了眼，眼中神色清明，哪有喝醉酒的痕迹。他借着饮酒说的那些事不止是说给追命听，也是在说给守在暗处的金风细雨楼的人听，而金风细雨楼的人必然会将这话传到苏梦枕耳中。
借着浑话说清利弊，这也是他这个朋友唯一能做的事了，不然还能真绑着苏梦枕让他换个人喜欢不成？
江淮晃晃悠悠的扶着桌子站起来，动作神态无一不带上了醉态。他含糊不清的嘟囔道：“走了走了，不然等苏梦枕醒过来就真的要被打了，我一个人可揍不过整个金风细雨楼。”
他晃悠到栏杆边，往下一栽掉了下去，又在将落地时如只鸟儿似的翻了个身，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子便又高高跃起，没一会便也没入进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追命回去的路上专门去弄了见新衣服，还洗了个澡，确定身上没什么酒味了才悄么声的翻墙回了神侯府。
神侯府明面上的守卫一向松散与一般的富足人家相差无几，追命小心避过所知的府中暗哨回到自己屋门口也没碰上几波巡逻的侍卫。
推开屋门，一猫腰钻了进去再将屋门合上，追命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这口气未免送的早了一些。
“喝的尽兴了？”屋内一下子变得烛火通明。
过于熟悉的声音让追命僵了一下，回过身讪讪的笑了笑，桌边坐着的世叔再加上他那三个师兄，人到的比平时还全乎。
他心中哀叹了一声，“吾命休矣。”面上笑呵呵的说着：“就喝了一点，这不是太长时间没喝了，实在没忍住嘛。”一边说还一边不忘拿手比划，只是脚下已经自觉心虚的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门上。
诸葛先生也跟着笑，说：“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便继续戒酒吧，喝的药里再多加上几两黄连，对身体好。”
追命苦兮兮的应了声：“是”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见江淮那小子的时候没有忘了说正事吧？”
追命将先前说的事情简略一说，然后道：“江淮倒是嚷着要跑，但他哪次说的也都没实现过，到最后不还是乖乖来见您了？”
“对，确实是这样，那臭小子也就是这点做得还算不错。”诸葛先生点点头，扶着腰站起来，“你若是也能每次嚷着喝酒，到最后却滴酒不沾，倒也能让我省点心。”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诸葛先生走到门口时又道：“明日记得将这次的事整理成文案交予我，这次就不要找人代笔了。”
追命满脑子都是赶紧将喝酒这事糊弄过去，连连称是，等人走了才回过神自己答应了什么。案件的文书可不是一两行字就能解决的事，各种证据、证言、现场勘探的内容加在一起少说也要写个七八张纸。
这下，麻烦可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醉酒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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