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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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份绝望，换到另一份失望。
——我都已经无法判断，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以至于都忽略了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悲伤。
原来今天是圣诞啊。
直到看到登陆窗口上的小图标，我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听九九说今年系里的舞会已经挪到了元旦一起办，不然今天晚上肯定又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记忆里印象最深其实的是大一刚进政河时的那场舞会。大家都刚从军训的折磨里解脱出来，彼此又都开始熟悉起来，最后居然转而玩杀人游戏一直到凌晨两点，连不拘言笑的系主任都被大家灌到醉。后来倒是每年按照惯例都有新年晚会，然而感觉却都不如那次尽兴。
我这样想着，听到背后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
我合上笔记本，Winter正好推开门。
「淬，你有没有那种在party上可以穿的礼服？」
她一进来就问道。
我不由一阵诧异，忽而又猛然想起她似乎说过，七中今天有兼同校庆的舞会。
「有啊，因为我们之前系里的舞会有买过一套。可是……你要那个干什么？！」
「自己穿啊，那还能怎样？」
Winter翻了个白眼。
「不会吧，那你让舞伴穿女装？……我记得你跟我说你有舞伴的哈。」
我追问着。
Winter躲避着我的眼神，换了平板的语气讪讪道
「什么舞伴。。我们钢琴伴奏而已。」
「那你也没必要穿男装啊。」
面对Winter的闪烁其辞，心中疑惑更浓。
「哎，你到底借不借啦，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假装拉下脸来。
我终于放弃了追究的念头，站起来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柜子找Winter要的礼服。
「喏，这里。」
把衣服递给她，看她接过去然后出房间、带上门，我又回到茶几前打开电脑。
几分钟后Winter再一次推门进来，一只手边整理着胸前的领带。
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一瞬间我居然盯着眼前那张与自己至少有七分相似的脸失神不已。一起长大的十几年不仅带给了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一份珍贵的亲情，还有日渐相似的容貌——所以我一直相信，常年生活在一起的人，甚至是人和动物之间都会有一种不可比拟的默契，乃至包括长相的趋近。就好象此刻的Winter，让我仿佛看到两年前的自己再次站在面前。
我招手让Winter走近，然后帮她重新打好领带。
剪裁合适的黑色外套，配上带有杂色印染图案的衬衫，还有牛仔材质带一点嘻哈风格的同色系长裤，这样最适合这种非正式舞会的打扮，穿在Winter身上竟然是一种另类的帅气。
她在穿衣镜前弯下腰，把长出一截的裤脚别进去。剪得既短且薄的碎发因此扫过耳朵挡在眼前，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
我在旁边坐下来，突然心中明朗起来。
「喂，Win……那个舞伴，你喜欢他是不是？」
她正理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看着我，目光里复杂的情绪渐渐只剩下坚定。
「是啊。…而且是暗恋吧。」
时间逼近22:00.
「THE TUBE」里面熙熙攘攘地挤满着的红男绿女，都在准备着为平安夜而狂欢。
舞池里、吧台前、走道边，大量红绿相间的金边彩带装饰在天花板上，还有大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冬青树叶、铃铛、拐杖和花环，再加上墙边的壁炉、仿古的木梯、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黄铜栏杆扶手，共同堆积出浓重的中世纪西欧的装修风格。
Winter推开「THE TUBE」的旋转玻璃门,驾轻就熟地穿过大半个酒吧来到我的桌前,身上还穿着Party上的礼服.。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出声，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惊讶。于是周围的女伴便纷纷将探询的目光转向Winter。
她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我是淬的弟弟，季冬。」
立刻，Winter因为装束而雌雄莫辨的清秀面容就引起了这些女人们的兴趣，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到离她比较近的几个都不动声色地粘了过去。
「哎呀，阿冬，……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你长得跟淬好象啊，不过…似乎比他还帅一点哦。」
「你们两个今天都在TUBE过平安夜吗？」
「……」
Winter又是一笑
「姐姐，家里有点急事，我哥现在先借我咯。」
「抱歉哈。」
「跟我回去。」
她探身过来，向我伸出手，小声道。
言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一直拖出了「THE TUBE」
一出门，她刚想甩开我的手，却被我先扣住了手腕。
「我真是小看了你。」
她居然能找到「THE TUBE」来！
Winter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一张正太脸还是蛮有用的哦？」
忽而眼光一闪，盯住了我身后「THE TUBE」闪烁着眩目色彩的大门。
「哦？」
我正欲回身，却被她搭到我肩膀上的手阻止。她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踮起脚，从我脸颊旁边看过去，手臂同时勾住了我的脖子。
「知道借位吗。」
Winter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轻浅的呼吸随之喷到耳廓的皮肤上。
过了一会，她终于松开我，复又抓起我的手往前走去。我疑惑地回头看去，「THE TUBE」的玻璃幕墙上正好有镁光灯一闪而过。
「你要出名了，淬。」
Winter头也不回地说道。
「现在BL多流行啊，是吧。」
「啧啧，你下次再去TUBE一定会引发大热潮的，譬如：美型男林淬，和……」
「和他头暧昧关系的正太季冬在「THE TUBE」外当街热吻。你想说这个是吧。」
我哭笑不得地快走几步跟上她，然后伸手揉过她的头发。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尽管在南方，冬天总是要来得晚一些——刚过六点半，天色便早早暗了下来，如同一块一角浸了墨汁的海绵，很快地将黑色晕染开。
华灯初上的街头，有匆匆下班回家的职员，毕业班晚归的学生，和早早吃过晚饭出门散步或者遛狗的老人。红灯亮起的路口、刚刚有公交离开的车站、路边的小吃摊，无不聚集着来来往往的人潮。我转头眯着眼看，「THE TUBE」的巨大霓虹招牌逐渐隐没在各种强光的探照灯、广告牌之中。回过头来，走在前面的Winter突然脚步一滞，让紧跟在她身后的我差一点撞到她的背上。猛地刹住脚，
「怎么了？」
她的脸湮没在阴影之中，表情不分明。
「我在想 …他们小时候。」
「嗯？」
我顺着Winter的目光看过去，忽而发现繁华的街道边连接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巷中有三四户老旧的宅院，有孩子在嬉戏打闹的声音传出。就着一家人门前挂的两盏灯笼发出的微亮，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正争抢着一支风筝，互相追逐着跑来跑去。灯笼下坐着一名正剥豆的妇人，微笑地望者两个孩子，脸上的线条在发红的灯光之下柔和得模糊了神色。小巷蜿蜒地向远方伸展去，终于融进了夜幕。
「是Wings?」
Winter从不提及她所告诉我的故事中那些主角真实的名字。当然，我也无意探知。印象中她曾经说过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生，女生初中毕业便移民国外。那个女生从小就喜欢男生，然而两人之间除了流言甚至连暧昧都没有一丝一毫。上个寒假，女生借回国探亲的机会专门来找男生，但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故事的男主角，Winter称他为Wings。女主角，似乎是Mini。
「童年的爱情。」
她不置可否，却无意间流露出一种不单是惋惜的情绪。
我突然感到困惑，纵无言以对。
「喂，这个怎么样？」
Winter指着柜台里的蛋糕问道。
思绪被打断，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拉进路边的一家西点坊。
「啊…还可以啊……」
我瞥了一眼Winter指的那块蛋糕，没什么特别的，便随口应道。
「咦，你买这个干什么？」
她转过来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确定我不是在说笑，遂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开口：
「有没搞错，今天你生日啊。」
看着我转向惊讶的表情。
「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你以为拍琼瑶剧啊，搞笑。」
她又转回去对着服务生。
「我要这个，麻烦帮我包装一下。谢谢。」
我生日？！
大脑停顿了三秒。
12．23。
好象是诶，从小到大都没过几次的生日，居然会真的忘了。
自己都觉得好象八点档，煽情又令人无语。
「走啦。」
Winter结完账拎着刚买的蛋糕走过来，拽着我出了店。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过蛋糕，却被她躲开了。
「省省吧，我来提。——」
「怎么好意思望「女生」来拿东西呢。」
怎么听都像是故意加上去的一句。
「诶，有一个比自己高的「女朋友」真是尴尬。」
说完还伸出手在头上比了比。
「有一个比自己矮的「男朋友」岂不是更尴尬？」
忍不住反唇相讥道。
她愣了一下，复又笑逐颜开，
「淬，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女生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