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弟》第九命时

15、第 15 章

　　火炉般的太阳并没有阻挡每年军训的召开，当一个个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兵哥哥入住到他们学校时，就意味着艰苦而又漫长的中二青年的改造计划开始了。
　　对于城市中心的孩子来说，在烈日下暴晒一天似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于是各种病假，事假接踵而来。陈橙的行李箱里陈珂给他装的防晒喷雾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太阳对他来说构不成生命的威胁，什么军体拳俯卧撑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平常训练的内容 。
　　他甚至激起了教官的胜负欲。
　　“七一，七二，七三，七四，七五“
　　”停!.哇……赢了，陈橙赢了”
　　一大帮少年你推我搡，熙熙攘攘的欢呼着，女生也忍不住狂笑着：“哇，陈橙太厉害了吧”不少隔壁班里的同学也来看热闹的笑道：“你们班陈橙，太牛逼了，居然做俯卧撑做赢了教官，我去”
　　“好小子，牛逼”教官也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赞叹道：“两分钟能做六十以上都属于优秀了，你居然做了七十五个，了不得，以后可以加入我们”
　　陈橙没有说话，他心中早有个目标。
　　“教官，我们可以原地休息了吧”女孩们簇拥着涌过来，撒娇的喊道。
　　“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耶！……”
　　陈橙坐在角落，看着操场乌央乌央的人群，心绪却不断起伏，他想他哥军训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忙里偷闲的时候笑的像觅得粮食的小仓鼠，眼睛弯成月牙，泪窝忽隐忽现，他可以想象到那副表情。军训还有三天就结束了，他可以回去见他了。
　　还没出军训期间，陈橙的强悍的大名彻底响彻了新晋的高一年级。但每个人嘴里的陈橙似乎都不一样。
　　那个报到第一天打架把人一脚飞踹到地上起不来的是陈橙，那个长相帅气男友力爆表，像男模一样好身材让女孩子脸红心跳的是陈橙，装逼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旁边安静思考的是陈橙，和教官比赛俯卧撑，两分钟做了七十五个赢过教官的是陈橙，但还有一点是只有宿舍人知道的，就是爱干净到令人发指的人也是陈橙。
　　下午军训完毕的回到宿舍，其余的五个人像是被抽掉脊髓的爬行动物，一个个瘫软在床上，抬个手指都费劲。
　　“我操，中午谁去打饭，帮我带一份，老子今天要死在床上”李俊眼睛瞪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说道。
　　“帮我也带一份，刘聪，开空调开空调，快点，热死了我”陆澈文也嚷叫着。
　　“忘了！”刘聪把空调遥控打开，然后继续躺尸。
　　许哲趴在床上，看着自己上铺的人又从自己身旁下来，已经换下了迷彩装，换成了自己的白色T恤和速干中裤。
　　陈橙拿着衣服走到阳台接水，阳台的门被轻轻磕上，屋里人的交谈声也一并被缩小。
　　“诶呦我去，我真的服我陈哥了，他居然还有力气洗衣服”敦厚的赵云坐在床上，透过玻璃看向外面高大的人，一点一点的搓洗着衣物。
　　“他绝对是有洁癖”刘聪狭长的眼睛一眯，下定结论：“你说这几天下来你们谁打扫过房间，我都是看见陈哥一个人扫地擦桌子墩地收拾，而且他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早上闹钟一响绝对起床，决不拖延，别人都爬不起来了他还能去食堂打饭，我真是服气”
　　“切，有什么了不起，还喊人家哥，人家理过你吗”李俊嘴里嘟囔道。
　　“你要和教官比赛赢了，我也服你喊你哥，我管他理不理我，反正他是我心中的的老大了，默默享受被照顾的滋味不好吗”陈聪忍不住打趣道。
　　李俊虽然嘴上不服气，但心里对这个高度自律的人是已经拜倒在他迷彩裤下了。不得不说确实因为陈橙，他们宿舍不像其他宿舍鼻涕纸擦嘴纸满地都是，桌子上也干干净净没有蒙灰，地板拖得发亮，没有污泥的脚印，每次教官寻查，对他们宿舍的卫生情况表示赞赏，他们也跟着沾光。
　　许哲饿的有些头晕，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今天高强度的踢腿训练小腿肚一直在抖，他觉得有点低血糖，赶忙从柜子里翻出巧克力，吃了两颗。看见陈橙拧干衣服晾晒完了从阳台出来，他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见人已经提上饭盒要走，再扭头看看一群软泥烂虾急忙开口道：“那个……陈橙”
　　陈橙冷冷斜眼看过来，没有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许哲一双杏眼睁大鼓起勇气：“能不能帮我带盒盖饭，烧茄子的就行，我给你钱，我实在去不了了，我有点低血糖头晕的厉害”
　　陈橙转过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提着饭盒走出了房间。
　　宿舍顿时炸了锅。
　　“哇，小可爱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居然他妈的能让陈橙给你带饭，你不怕他往里面下毒？”李俊翻坐起来，瞪着他那惊奇的双眼，他的飞机头已经在教官的淫威逼迫下理成了平头，发丝就有一丁点长，和劳改犯似的。
　　“而且陈哥居然答应你了，苍天啊，陈哥求带饭啊”刘聪哀嚎着，宿舍在四楼他真的不想爬下去再爬上来。
　　“你们别把他说的那么坏，其实我觉他挺好的”许哲小声的低喃“他爱干净又勤快，除了第一天你嘴贱招惹了他被打，这些天不都平安无事吗，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我们不要这么排外”
　　“得，我错了，别再提那件事了行不”李俊双手合十的祈求着。
　　陈橙每次都是挑人排队最少的那家去，也不管好不好吃，做的什么，只要快就可以，他吃饭也快，不和人结伴省去了太多时间，所以当十五分钟后陈橙提着干净了饭盒和一次性餐具打包的茄子盖饭回到宿舍时，许哲忍不住问道：“你吃过了？”
　　“嗯”他冷声应道，然后把饭递给他。
　　“我微信转给你吧，你的手机号输一下？”许哲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陈橙，陈橙飞快的输完自己手机号还给了他，许哲把他的联系方式存起来，然后给他震了一下，接着打开微信添加好友。
　　“你的头像还挺好看，在哪照的？”他看着照片，里面没有人物，只有一片大海，一群海鸥飞过，远处的天空蔚蓝，白云柔软，那是陈珂头像的背景。
　　“绿城”
　　“啊？”许哲没想到他会回答自己，也有些意外：“绿城？听说很好玩，怎么样？你喜欢那里吗？”他眨巴着杏眼，边吃边问道。
　　这次陈橙没有回答，许久之后等他都起身去扔垃圾后才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嗯喜欢”
　　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是周五放假了，陈橙就背着书坐公车回了家，他看到客厅没人，就顺着走到二楼回了卧室，换上了家居服。
　　他敲敲对面房间的门，听见没有应答，主动拧开把手，陈珂也没在。
　　去哪了？他忍不住心想。
　　“小橙？”身侧不远处陈珂穿着睡衣走出来，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发丝未干，潮湿又杂乱。“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把这几天的不愉快一扫而光：“爸妈今天晚上有聚会，都出去了，你还没吃饭吧，冰箱还有水饺，我去给你煮点饺子？”
　　“我自己来”他转身从房间的书包里拿出被被朔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顿油乎乎的东西
　　“棉一炸串！”陈珂接过他递来的小食，惊喜的喊道。
　　因为快两个月没有去学校，所以很是想念那个味道，他打开袋子，里面都是他喜欢吃的，油豆腐，蟹棒，鸡胗和鱼排还有一堆的素菜
　　他挑起一串金针菇“唔……好吃”酱汁瞬间在嘴里爆开，带着甜辣和微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陈橙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哥，眼神暗沉。
　　“怎……怎么啦？”陈珂有些不自然的和他对视，然后又慌然撇开，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他心悸。
　　陈橙想把所有的爱意隐藏，但是这东西不是靠嘴说的，他藏在你的眼神里，你的呼吸里，你心脏紧绷而引起身体的微微颤动里。
　　那只手舒展有力，他伸出食指慢慢靠近鲜嫩的唇边，动作轻柔的擦去了偷留在凝脂上的一抹酱汁。
　　傍晚的风吹的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外面乌云遮日，风雨欲来。室内寂静，夏日的尾巴轻扫少年人的心事，温度似乎急剧升温，那深邃的眼睛带着不明说的情绪把陈珂烫的手心出汗。
　　“沾到酱了”他听见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奏响。还不待他细细品味，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若无其事的道：“我下去煮饺子，你还吃不吃？”
　　陈珂摇摇头，攥紧的塑料袋发出滋滋的响声“我不吃了”
　　然后看着陈橙缓慢的走下楼梯，隐没在厨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