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听信搭讪不可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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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猫咪大不敬的挑衅，她被惩罚式地疏远了。
柯特前几天总与六号黏在一起，看不上眼的宾馆住也住了，虽然他好像完全没睡觉；不合胃口的饭吃也吃了，她还能连带享受到揍敌客管家为小少爷外带的精致餐点。一单收入几个亿的人家的点心味道不同凡响，她很不见外地把柯特剩的份包圆了，怎么也无法在肢体接触上取得进展的小男孩冷着脸额外让管家多给她一份，又在她因此放宽底线后独自生了几小时的闷气。
没关系的柯特君，不如点心有吸引力不是你的错，毕竟有谁能抗拒蓬松柔软香气扑鼻的巧克力泡芙呢？
猫停止作乱后，负责铲屎的幽灵般的管家也跟着消失，生活中遭人干涉的感觉立刻淡化。无人打扰的睡眠安稳地持续到下午三点，六号被饿醒，忧郁地怀念着金钱的味道出门觅食，同时寻找去猎考场地的线索。
出发前，她笑着对宾馆里的电脑说：“我有点饿了。这附近的餐馆你有推荐吗？要不要来和我一起？你弟弟请我吃的点心很好吃，我也请你呀。”
摄像头另一端真·家财万贯的监视者默不作声，总是在看着她的人又总是装作自己不在。揍敌客家的人心思太难猜了。她打开门，伊尔迷正靠在门口墙边。他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像一只躺在靠枕上的猫一样，抱臂斜斜地从门框侧面侧过身，挡在门口。他的头发很长，披垂及腰，却没有任何气味，光滑如缎也让他看上去更像个幽灵，也许还有他皮肤太白的缘故。揍敌客大少爷的样貌与眼神有种介于玉与冰之间的质感，分明的面容轮廓如同加入了东方韵味的塑像，俊雅与冷淡相辅相成，被走廊尽头窗外太阳的橙黄光芒打在脸上，几乎将他映得半透明起来。他虽比奇犽与柯特的年龄都大，反要比他们苍白许多，仿佛倒少晒了几年太阳。伊尔迷发呆时的眼形稍微细长，长睫毛一眨便有几分顾盼的假象，但他全神注视谁时，却因过于专注显得空而深。
“你摄入了柯特的体-液？”
他打量着她。
“是的。现在我要去吃饭了。”
六号伸手捏着伊尔迷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开，挤出门去。他的下颌骨线条锋利得咯手，所以脸颊轮廓才显得清俊。伊尔迷没有阻拦，他让开，也顺手拉住她的一只手腕跟上来。
“你也摄入过小奇的体-液。”
“嗯。”
她愈发明显地感觉到伊尔迷的眼神。
“你有良好的抗毒性呢。”
这个结论其实不算准确。她拥有的并非是耐受药物效果的抗毒能力，而是将药物在导致生理症状出现前就高速分解代谢掉的排毒能力。不论要治疗还是毒杀她，长时间持续地给予远超常理浓度的药物才能达到效果。
伊尔迷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上次见过面，我突然想起你最初接触的小奇出门前已经在家里住了半年。”
她疑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黑沉沉的眼睛正好对上她的，伊尔迷语调柔和了一些。
“揍敌客家所有的食物都有剂量不低的毒。我向家庭医生确认过了，我们的体-液中因此也含有十分微量的毒素，短时间摄入过多足够杀死普通人。可是你不但喝了我的血，还和小奇做了那么多次，都完全没事呢。”
窗外的太阳似乎将要燃尽般不甚明亮，他们脱离窗边拉长的昏黄光柱，步入走廊深处。时间尚早，酒店没有打开廊灯，光线短暂地变得微弱，阴影暧昧地攀附上来，她感觉到伊尔迷将她的胳膊勾在自己臂弯里，调整好合适的位置。
“于是我特意加大了近期柯特食物中毒素的含量，你果然能耐受，真是太好了！”
完全不好。听上去她好像进了毒圈，还自找毒吃……所以她吸收的能量也有一部分损失在解毒上了？！
揍敌客真的有毒啊。
她从伊尔迷手里抽了抽自己的胳膊，用礼貌程度的力气抽不出来，“你不需要去忙工作吗？你们家的委托很多吧？”
“你在赶我走？”
伊尔迷很困惑。
“上次你好像不喜欢我进屋等你醒，所以这次我是在门外等，也没有直接闯进你房间的哦？”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觉得自己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理应得到赞扬。
“一起去吃饭吧。”
“吃完是要做点别的事吗？帮你工作？还是一起……”她谨慎地问。
“不，只是谈谈。但这的确是我专门为了你安排的空闲哦！你有这样的价值，我希望你明白，也能配得上它。”
青年牵着她按住下行的键扭。光滑的电梯门清晰如镜，她数着伊尔迷上衣的圆球，无聊地发现自己头顶才到伊尔迷的肩膀。
“你现在是柯特的。你也该有这个自觉，你不该惹他生气，他回来后要好好道歉。”
叮。电梯开门。
鉴于揍敌客提供了病毒充能源，六号避开伊尔迷本人对空荡荡的电梯轿厢翻了个白眼，推着他走进去。
“好的可以没问题，下次一定。你也赶紧走吧，我怕柯特误会。”
“餐厅我已经订好了。我们还能谈谈猎人考试的线索……”伊尔迷拉着她，又眨了眨眼，但很可惜，这样的表情他做起来与亚路嘉毫无相似之处。
“这种饭吃多少也不可能让我成为你想要的样子哦？除非，你给我血或者——”
叮。在一楼大厅打开的电梯门涌入炙热的风与喧嚣嘈杂的声音。
伊尔迷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稳稳地拉着她出了电梯。
“别太贪心，你已经有柯特了。”
“哎呀，”六号依着伊尔迷的力道靠在他肩侧，对路过的每个人笑起来，“你自己都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却要求我一心一意？”
酒店的旋转门外人来人往，十六点钟的太阳临近下班，散发着柔和愉快的金红色，比昏暗的室内亮了许多倍。她拉着伊尔迷在门外的台阶上停住，捂着青年的眼睛凑近他耳边，嘴唇贴住他长长的鬓发。
“你并不相信我能保护好鸡蛋，又想我做个优秀的篮子？贪心的不是你吗？我都懒得说你啦，亲爱的。”
指责的嗓音被她刻意压低，甜蜜沙哑，却无法掩盖话语里的内容。
“想要我，又恐惧我——你不会以为惧怕靠近枪支的人能够瞄准吧？”
“在我是你唯一的篮子之前，你都不会是我唯一的鸡蛋。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你只能选择忘记恐惧与谨慎冒着风险以使用我，或者怀抱你现有的一切无视我，我不是胆小鬼的玩具，大、少、爷。”
她的唇干燥柔软，不过很有些凉，气息吹进耳道里令人发麻。
“如果不能爱我，就躲远点，嗯？”
不以充电和搭档为目的的交流都是诡计多端的骗局，不付出还想占她便宜是不可能的。
“不过呢，猎杀念能力者还是可以找我帮忙的，目标的尸体归我，我们就合作愉快～”
六号放开伊尔迷，亲昵地顺好他的侧发，在对方黑漆漆的注视里轻盈地转了一圈，倒着走下台阶。
“下次见面时你坦诚一点我会更高兴，胆小鬼先生。我并不会因为他人的畏惧而发怒，但这种情绪会影响交谈效率，你觉得呢？”
混进通勤的人群时，伊尔迷依旧在台阶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她背对着他挥挥手，在路边的小吃摊买了份街头美食。热腾腾的脆饼里夹着混足香料的碎肉与菜，不知为何吃到嘴里却毫无味道。六号随便咬了两口，等到伊尔迷的视线消失，才沿着人行道懒散地踱远，偶尔被某辆缓缓驶过的轿车玻璃反光刺到眼睛。她顺手用柯特留的卡买了副墨镜和宽松的外套，融入游客之中。
猎人考生很好辨别。在这样一个热闹美丽、生活节奏慢吞吞的海滨城市里，某些站在大街上查地图的外乡人，不去看美景也不享受美食，带着奇怪的装备，警惕地四处打量。越接近情报地点，这样的人就越多，汇成乌泱泱的群流。
她最终跟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停泊港。草草堆筑的登船梯外横着不同的船只，半旧的船身久经风雨，随着海浪摇荡轻轻作响。
“这就是去考场要乘的船？这艘木头船都快漏了，能行吗？而且这几条都差不多破，哪一条才是对的啊？”
“辨别情报的真假也是考试的一部分……看上去最好的船一定是迷惑人的陷阱！”
六号在扎堆的考生里看见了酷拉皮卡背着两个挎包的身影。他正仰着头从每条船前走过，检查船身的木板外形，嘴唇微动，大概是在和身上背的派罗交谈。少年的神色有些疲惫，但并不憔悴，说话之间会露出浅浅的微笑。他沿着海岸踱过船影之间夕阳的缝隙，被风掀起蓝金的袍角，显得脚步轻快，肩背挺括。酷拉皮卡看上去比之前要放松许多。
——干得好啊派罗！不愧是死脑筋的酷拉皮卡认定的好盆友，治愈能力一等一！
仇恨和孤单都是非常折磨人的情感，但若是有知心之友相伴，就能缓解一时半刻。
派罗在真是太好了。作为武器，她没有人类那样健全的社交功能，对爱欲以外的情绪处理总是无知而笨拙的。
六号移开视线，推了推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转身跟着一部分人流走进了停泊港旁边的小小餐馆里。
今天也许是这间快餐馆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了。每张桌子都挤满了客人，椅子腿挨着人腿，进来晚的倒霉蛋只能站着，但这不妨碍他们热火朝天地加入讨论：到底哪艘船是通往考场的？
雷欧力勉强挤进这里时已经没有位置了。他抱着装有自己全套医疗器械家当的宝贝皮包勉强挤向柜台，突然被身边人抬起的手臂顶了一下，向前摔倒。雷欧力没看见是谁干的，他大概也找不到了，因为他根本没摔下去，他像是在早高峰的公车里一样被人群架了起来。当然餐馆里的人不至于密集到那种程度，雷欧力又是一位一米九的青壮年，没有普通人能完全架得住他，被他压到的人都立刻躲开了。躲开的人后面还有别人，他很难在这样的推搡中找到平衡，只能大喊着别挤了，差点被人群“让”到地板上去。直到有人抓着他后背的衣服让他向后起身，同时把那些挤到他腿脚的人全都推开，雷欧力才气喘吁吁地站稳。
“真是谢了，要是没有你，我……”他回过头，才发现有力气把他拎起来的，是一位不到自己肩膀的女性。她戴着大大的墨镜，仰起的脸只能看到下半张，她在对他微笑，那种雷欧力很少在贫民窟外能够得到的友善笑容。她的衣着看着年纪不大，oversize拉链卫衣外套加超短上衣和热裤还有厚底运动鞋，背一个大大的斜挎包。挎包的肩带和外套都已经从肩膀滑到了臂弯，大概也是在人群里挤的，但是两人周围现在居然空出了一片小小的空地。雷欧力顺着旁边人的眼神，在她的脚边发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家伙。
“不用谢。这个人刚才推你是想趁你摔倒时拿走你的包，我打晕了他。”她笑着说，手腕一翻拿出另一个鼓鼓的包裹，“作为对他的惩罚，这个也归我了～你去柜台是想点些什么呢？一起吃吗？”
这是一家快餐馆，菜单上理所当然地全是快餐。雷欧力看过柜台后面刻着食物名称的木板，想问问她吃什么，请一顿饭作为感谢，却发现她在柜台上打开了作为“赃物”缴获的包裹，里面是五颜六色样式不同的钱包。
“啊！那不是我的钱包吗？！”
“破了一个洞的钱包是我的！那里面是我最后的一千戒尼！”
明里暗里注意着这边的人群中不断响起类似的喊声，六号干脆让失主挨个上前来领，说对了钱包里的金额就还给人家。最后她手里只剩下了四个无人认领的钱包，总共两万六千戒尼，还有包裹里其他的杂物。有几个失主主动给他们让出了一张小小的桌子，她和雷欧力得以有两个座位，可以面对面地享用晚餐。
穿着西装的青年在她面前放下装满食物的托盘，内容和他基本相同，区别只在他的饮料是啤酒她是可乐，还多了三个蛋挞。
“虽然你说吃什么都好，但我还是想感谢你。”他说。
她摘掉墨镜，用眼镜腿勾在衣领上挂着，剥开苹果派的包装纸，咬了一口。
外皮有点蔫，馅料倒是热腾腾的。
吃不出任何味道。
她又咬了一口，对雷欧力露出一个笑容，“我已经收到这份谢意了。”
【雷欧力·帕拉丁奈特：46%】
雷欧力的换算比与酷拉皮卡持平。但是她现在有些不明白系统所显示的这个数字到底代表什么，又是以什么为判断标准的。因为伊尔迷在最恐惧她的时候数字还在上涨，但等他冷静之后反而降了下去，而她很确定这个人对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有产生任何浪漫情节。柯特被她气走之后数字涨得很平均，一小时跌两点，下一个小时涨两点。糜稽则是稳定下降，如果她频繁地对他说话，有几率回涨。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能具体地从他的情绪波动推测理由。
她不知道是揍敌客异于常人还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因为她至今能拿来参考的总共也只有六个人。奇犽、亚路嘉、酷拉皮卡加起来，也只和反面例子持平，她需要仔细地观察一下新到手的大电池。
“是、是嘛！”
他看上去很高兴，也拿起苹果派来吃，结果刚送进嘴里就皱起脸。
“这也太酸了！小姐你在捉弄我吗？”
“抱歉，我今天起床后就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了，所以没有提醒你。”她还在小口小口地吃，歉意地把自己的汉堡推给他，“浪费食物不太好，我和你换怎么样？正好我不觉得酸。”
雷欧力看着自己咬过的派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咬过了，而且我也不想让小姐你打扫我的剩饭。”
他愁苦地把这块苹果派翻来覆去，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吞了下去，噎住，拿起啤酒猛灌，然后差点喷出去。
因为桌子对面那个笑起来特别美的女孩子，保持着“要不要和我换食物”的语气，问他：“先生，你有恋人吗？如果没有，你愿不愿意和我发展临时关系？”
六号问这句话时没想太多。雷欧力明显是个成年男人，在正常人类社会里，他很可能已经有伴侣了。如果他没有，和她结成搭档就会影响他寻找伴侣，因为别人很容易把他们误认成情侣。武器病毒的使用方法特殊，她不想因此毁掉搭档的爱情关系。当然，如果搭档的伴侣不介意就没问题了，她还可以帮搭档一起照顾对方。她作为武器，并非是要作为第三者去将其中之一取而代之的，她的目的始终是保护使用者。但是艾丽安娜也说，这种做法很容易失衡，非必要最好别这样做，六号也从未试过。
雷欧力嘴里含着一大口酒，撑着桌子满脸通红。他用半条命费力地咽下酒，再用剩下的半条命颤颤巍巍地问：“小姐……你说什么？我刚才吃得太急，可能听错了。”
餐桌对面的女孩注视着他，似乎是想要显得郑重，她放下手里的派，坐得更加端正了。她的皮肤是健康的粉白色，手指骨节纤润，当她触碰食物时，会让人本能地感到饥饿。她还有一双相当出色的眼睛。摘下墨镜前，雷欧力以为她是十六岁或者十八岁，但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属于那个年龄段的活力，反而装满某种可怕的错觉。
什么样的人才能够仅凭眼神就让被注视者感受到醺然爱意呢？仿佛她早已是你忠诚的俘虏。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将要被驯服的。
“我是指，您愿意在猎人考试的这段时间里，试着爱我吗？”她如此发问。
“哪怕很短暂也没关系。”
她又露出那种笑容来。令他联想到浴缸里温暖干净的水、梦寐之际昏暗的夜灯，或是度数极高但入口甜美清爽的鸡尾酒。
“雷欧力先生，你可以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听信搭讪不可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