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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酒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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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最喜欢的就是跟宋幼珺一起出宫玩,他之前就提出过很多次,还抱怨她自从坠湖之后就不喜出宫玩了。
虽然后来她失踪三天回来之后宋言宁没再提过出宫玩一事,但宋幼珺知道他肯定还是想的。
却没想到这次主动喊他,他竟然给拒绝了。
宋幼珺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于是带上宫人亲自去宋言宁的寝宫去寻。
宋言宁的生母早逝,幼年时就在皇后膝下养着,所以跟宋幼珺是大小一起长大的,比起宋霁,他与宋幼珺的姐弟之情更深。
他的寝宫不大,远不及宋幼珺的尽欢宫奢华,但也非常别致,一进门就有两棵光秃秃的桃树,数位宫人守在各处。
见了宋幼珺,宫人连忙拜礼,她张望了一下,问道,“宋六六呢?”
宫人战战兢兢回道,“回公主,六殿下方才与二殿下一同出宫了。”
“出宫了?”宋幼珺诧异的挑眉,“干什么去了?”
宫人道,“殿下的事,奴婢们不敢过问。”
宋幼珺没找到人,带着一头雾水离开了。
自打落水醒来之后,她就没见过这个老二,据说是忙着筹备祭天大赏的事,所以才整日忙碌。
原书中的二皇子宋修远是贵妃所出,性子温和文武双全,很得皇帝器重,他母族是前朝忠臣,势力强大。二皇子母子一直是皇后重点提防的对象,也是争储的头号选手。
宋言宁与这二皇子应该是关系非常好的,书中写宋言宁一直崇拜二皇子的一手剑术,经常黏着他看他练武。
他若真与宋修远一同出去玩,倒也说得通。
宋幼珺摸了摸心口,莫名其妙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回到尽欢宫后,她闲来无事又翻看神女裙的图样,一张张对比,想从中挑选出最漂亮的一件。
这一翻就翻到了临近傍晚,她见殿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便起身揉了揉脖子,唤来宫女为她更衣梳洗。
起初宋幼珺还不习惯别人伺候,但是这些衣裙一层层一件件的太过繁琐,她根本不会穿,再加上这些宫女自幼服侍人,手上动作很轻柔,基本没有什么感觉就能把她身上收拾的妥妥帖帖。
长公主的每一件衣裳都非常华贵,要从中挑出一件素雅的还真是件难事。禾儿说她要去太平书院,那里的学生基本都是京城里官宦世家的子弟,所以不能丢了长公主的面子,选了一件织锦桃花色的长裙。
衣上的粉色又浅又淡,丝线里也不知道掺杂了什么,在光洒上去的时候竟看起来亮晶晶的,宋幼珺看了好久,也没研究出这是哪门子不得了的手艺。
衣裳一层层穿在身上,慢慢的她就感觉到了重量。
最后还要怕夜里风凉,还给她披了一件暗金广袖长衣。
宋幼珺也没有推拒,她习惯自己病秧子的状态了,总想着风凉确实容易感冒,于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
马车一路从宫门驶出时,天色将暗,不夜城上京便在漫天的夜幕下亮起千盏明灯,把道路点缀上繁星般的绝色。
马车直奔潮汐酒楼,到了门前有专人接待,潮汐酒楼每年都要接办太平书院的酒席,每一步都计划的很详细,不管来的人身份有多大,都要给两方一个面子,将马车停在外面而后步行进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宋幼珺的马车,一看见车来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拦,任由宋幼珺的马车直接停在了潮汐酒楼的门口。
潮汐酒楼门口来往的人有许多,本来地方宽阔,但是马车行驶来的时候所有人不得不往旁边退让,导致门口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其实这事对于宋幼珺来说也很无辜,因为压根没人会对她说要下马车,也没人敢阻拦,于是她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众矢之的。
驾车的薛筠叩了叩门框,“公主,到地方了。”
宋幼珺恋恋不舍的收起话本,正了正自己的衣裙,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
刚一落地,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放眼一看竟全是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还有潮汐酒楼的下人在其中穿梭忙事。
周围顿时响起了议论声,显然众人对她来到这个地方的反应是非常大的。
宋幼珺有些不自在,在人群中没看到熟面孔,便问薛筠道,“这真是潮汐酒楼吗?”
薛筠没有回答,而是一抬头,以目光所指。
那地方正挂着潮汐酒楼巨大的牌匾,彰显着酒楼的地位。
确认没来错地方之后,宋幼珺命下人将马车安顿好,自己则带着薛筠走进了潮汐酒楼中。
这个酒楼的结构很特殊,刚进去要穿过两道门,而后就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堂,里面桌桌坐满,摆着各种各样的吃食,顶上挂着数盏金黄的灯笼,将大堂照的非常亮堂。
虽说这里多得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小姐,但宋幼珺的出现绝对是最具分量的,她刚进来只站着不动,就已经有不少人来向她拜礼。
来的皆是朝中当值的年轻男子,和寥寥数个女官。
但这些人宋幼珺都不认识,都平淡应付过去,无心与他们交际,刚动身走两步,就见一位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男女。
中年男子一上来就把腰弯的很低,“不知婧安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莫要与小民计较。”
宋幼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中年男子应该是潮汐酒楼的东家,她淡声道,“无事,我是受邀前来。”
“公主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尽管吩咐小民。”
“我随便转转。”她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进来足足有五分钟了,她才走了两步,几乎要被这些上赶着与她拜礼的人围住。
但这东家害怕宋幼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这种场合若是被婧安公主砸了,只怕下次太平书院的酒席就轮不到潮汐酒楼头上了。
他是断断不敢放任宋幼珺自个去转转的,于是忙招来人跟在旁边。
经这一耽搁,又有许多人围过来,几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宋幼珺纵使脾气好,也有些烦躁,她心里清楚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与她结交,不过就是贪图那么一点权贵而已,说不定心里还在笑话她。
只是她一走动,这个包围圈就跟着动,甩不掉。
宋幼珺正要发作的时候,就听见吵杂声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婧安公主?”
她循声看去,就见先前邀请拦下她马车将她邀请来的黑皮少年站在不远处,满脸的诧异,似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宋幼珺一看见他,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忙往前走,包围圈也不敢阻拦她的脚步,一下就让她走到了萧淮面前,“带我去寻姜沂川。”
萧淮噙着笑意,“那公主便随我来吧。”
穿过大堂之后,就是一处视野很开阔的院子,院中的灯笼用绳子串起吊在头顶上,地上也一排排整齐的桌子,不少人站在其中玩乐。
萧淮道,“外面大堂里的,大多是别的书院的学生,还有些是闲散人来凑个热闹,只要穿得富贵,潮汐酒楼都会放行,这院子里的是那些四五品的官宦之子。”
宋幼珺听得明白,哪怕大家都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也是分圈子的,那些王侯重臣自然不会跟这些低阶官员的孩子打成一片,所以别看这里人多,实际上能一起玩的,也就勉强坐满一桌。
穿过院子之后,进了一个三层楼的独栋,楼中的布置显然要比方才所见精致的多,关上门之后那些喧闹的声音就被隔绝在外,面前是一间间房门紧闭的雅间。
萧淮带着人上了二楼,守在楼梯间的下人恭敬拜礼,为他们拉开了房门。
屋内的说话声一瞬间小了很多,众人同时朝门处看来,就见萧淮从门外走进来,面带着微笑,而后身子一侧,说道,“公主请。”
宋幼珺便在这时踏进了房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些交谈声一下就停了。
她看见这个房间十分的大,其中竟然摆了四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坐了不少人,其中有男女分开一桌的,还有男女混合一桌的。
她目光一扫,就知道这个房间里坐着的人,就是整个南珑中流砥柱的少辈。
“皇姐!”忽而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安静中脱出,竟是宋言宁站起身冲她招手。
宋幼珺一下就皱起眉,心说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原来拒绝了她的出宫邀请,就是跟宋修远一起来参加这个酒席。
她缓步走过去,就看见宋霁和姜沂川也都在其中。
“怎么回事?背着我偷偷出来玩?”宋幼珺刚走过去,宋言宁就喊着下人就将一张椅子加在桌上。
宋霁和宋修远也老老实实的向她打招呼。
宋幼珺这才看到宋修远的模样,他眉眼温和,面带笑意,柔声细语道,“皇姐怎么来这里了?”
她挑眉,“就准你们来玩,不准我来?”
落座之后,她稍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姜沂川,他敛着眸看着面前的酒杯,面上一派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
宋幼珺简单环视了一下,发现桌上也有不少生面孔,除却平常与姜沂川交情甚好的几人之外,还有一些明显与宋修远关系较好,因为位置关系,宋幼珺正好处于这两波人的中央位置。
“婧安公主着实是稀客呀。”有个带着朱木冠的少年主动参与他们的对话,笑容带着些许看热闹,“就是不知道今晚要给姜公子送什么礼。”
这话的嘲笑十分明显,因为众人皆知每次长公主对上姜沂川的时候,都会明里暗里的挑刺。
宋幼珺没有应答,想让他自己尴尬,却不想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人着实不适合坐在这张桌子上吧,我们都是代表着南珑参加祭天大赏,姜公子你又是为什么呢?”
他话锋直指姜沂川。
何芸第一个不乐意,“吴少爷莫不是忘了,这场酒席可是我爹主办的,我想邀请谁来就邀请谁来。”
宋幼珺心中暗暗点赞,心说虽然这个何芸表面上与她亲近,实际上是姜沂川那边的细作,是个两面派,但在维护姜沂川的事上却是不留余力的。
谁知这姓吴的嘴巴十分厉害,“何姑娘得空时也该多劝劝肃王,即便是再喜欢,姜公子以后也是要回北昭去的,可做不了你何家的女婿。”
房中的人都在注意这一桌的情况,听到这话不少人笑出了声,低低的取笑。
何芸招架不住,一时红了脸,恼怒不已,“你少胡说!”
姜沂川显然习惯了这种争锋相对的场面,懒懒的抬眸看了那姓吴的少年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就在众人以为吴家少爷占上风时,却忽然听见一声脆响,却原来是宋幼珺喝了一杯果酒,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吴家少年,唇上染了些许果酒微红的颜色,“你这话的意思暗示本宫不该出现在这桌子上了?”
兔崽子,别以为姜沂川没人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