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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撕扯 ...

  •   雪夜缓缓地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周遭是一片昏暗阴沉的空间,那冰冷的气流仿若一条条阴寒的毒蛇,在这密闭的狭小空间里肆意地涌动着,毫不留情地直往她的骨子里钻去,似要将她的骨髓都冻僵。眼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让她的心陡然一沉,就好似在一瞬间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无尽的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她紧紧包围,让她几乎无法喘息,就像又回到了儿时一般。
      在她的正前方,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的透明墙。墙面平滑如镜,里面映照出的,并非她自己的面容,而是宫本风之介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周围墙壁上的火把在幽深的黑暗中不停地摇曳不定,跳跃闪烁的火光使得镜中的影像越发显得诡谲万分,似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雪夜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紧紧盯着镜中的影像,心中瞬间被惊愕与恐慌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自从上次让宫本风之介实体化,之后被强行召回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第一次实体化而导致的沉睡,所以除了每天继续为他提供灵力外,并没有过多地去打扰,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期待着他再次醒来。
      “哗啦”,一阵清脆而又令人心惊的锁链声响传来,她刚要下意识地向前,却惊觉自己的四肢被粗重的锁链紧紧束缚,别说是挣脱,就连分毫都无法动弹。那是由杀气石精心打造而成的锁链,不知被施了何种诡异且邪恶的机关,深深地嵌入她肌肤之中。每一次哪怕是极为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挣扎,都会让这锁链如同有生命一般收得更紧,在她那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而下,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绝美却又令人心碎的血花,那场景触目惊心。

      没有办法,眼下只能先尝试探索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她微微闭上双眼,想要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的环境,然而四周的空气却在刹那间骤然凝固,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弥漫开来。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层厚重而浓厚的阴霾紧紧包裹,好比被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咽喉,让人感到一种几乎无法喘息的极度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和压抑所吞噬,永无翻身之日。
      “不行!周围全是杀气石,灵压没有办法探索太远。”雪夜紧紧地皱起眉头,那好看的眉毛此刻却因忧虑而扭曲,她抬头朝着墙另一面的宫本风之介大声地喊道:“哥,能听到吗?快醒过来啊!”她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中回荡,显得那么无助,如同一只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在绝望地呼唤着希望的曙光。
      雪夜不怕事也会惹事,但是她的肆无忌惮是因为没有弱点没有后顾之忧,而这次她的软肋被对方死死的握在手里。

      吱嘎,那扇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阵令人刺耳的摩擦声,只见几位贵族长老缓缓现身。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阴森而威严,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其中就有在四十六室里见过的数字六和一的长老。他们身着华丽而古老的白色长袍,上面绣着一朵金色的彼岸花,那花朵闪烁着诡异而不祥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死亡与绝望,令人胆寒。长老们的面容严肃且冷酷,如同千年不化的坚冰,眼神中透露出的无情与决绝能在瞬间将人的灵魂冻僵,让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位长老缓缓地走上前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无情宣判:“宫本雪夜,在现世你擅自杀死宫本风之介,我等心怀慈悲才允许你温养他的半个灵魂。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等定下的规矩,挑战我等的底线,肆意践踏我等的权威。所以我等决定取回这半个灵魂,并剥夺碎片!”
      雪夜试图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束缚,她的口中发出愤怒至极的呼喊:“什么碎片?当时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风之介是刀匠给我的,你们不能夺走他!”然而,她的内心却被无尽的绝望如同厚重的乌云一般重重笼罩,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深知这些贵族长老在尸魂界权力比总队长还要大,而掀不起风浪的自己在他们面前不过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只能任人随意宰割。
      但一想到宫本风之介,她的心底又涌起了一丝不甘,那是对命运的不甘,对强权的不甘。她绝不能就这样屈服,绝不能跟生前一样失去一切,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去抗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她疯狂地向前冲去,那股决绝的力量让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可她无论怎样反抗,释放出的灵压全部被面前的墙壁无情地吸走,就像是被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每一次的挣扎都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让伤口更深,让鲜血流得更多,但她无法停止,那股想要反抗的不是这权利,而是对自己过去的救赎,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就在不远处,宫本风之介慢慢地苏醒过来,当他看到正在流血、痛苦挣扎的雪夜,心中的愤怒和焦急瞬间如火山一般爆发。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敲打面前的障碍,试图砸碎那面阻隔他和雪夜的墙壁,只为能够救出自己最心爱的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愤怒,内心犹如烈火熊熊燃烧,那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都焚烧干净。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放开她!”那声音能穿透世间的一切阻碍,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坚定不移的决心,仿佛是对这不公命运的最强抗议,震撼着整个空间。
      长老们让人取来了一把尘封已久的斩魄刀,当这把刀靠近雪夜的瞬间,一道道奇异的光芒瞬间在空气中闪烁亮起,形成复杂而神秘的符文图案。这些符文就像是一条条灵动的毒蛇,围绕着雪夜,散发出令人几乎窒息的强大压迫感。随后图文像是有生命的灵蛇一般,迅速地缠绕到她身上,周围的石壁开始微微颤抖,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尘,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悲剧而颤抖,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气息。
      雪夜顿时感到一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在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灵魂,那种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痛苦要将她的每一寸意识都彻底吞噬。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那般无助和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股力量彻底摧毁。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凄厉嘶吼:“啊!”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呼喊,让人心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痛苦的嘶吼中崩塌。
      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雪夜的内心被恐惧和无助所充斥。她害怕再也无法见到风之介,害怕自己连声对不起都没有来得及说,但同时,她也对这些不公的对待感到无比愤怒,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属于自己的珍贵之物,不甘心就这样向命运低头。
      [我还是怎么都做不了啊,跟生前有什么区别?]
      [根本不是我的错....不是...]

      她的脑袋拼命地来回摇晃着,想要竭尽全力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双手紧紧地抓住锁链,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的颜色,仿佛下一秒骨头就要穿透皮肤。那股力量如同无数只尖锐锋利的爪子,无情地抓挠着她的灵魂深处。每一次的撕扯都让她痛不欲生,仿佛身体和灵魂都即将被撕裂成无数细碎的碎片。她的五官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嘴唇被咬破,鲜血汩汩渗出,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交织的血丝。
      [是,是我的错吗......]
      [...全部都是我的错吗...]
      雪夜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瓷娃娃,没有了一丝生气。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随时都会断裂开来。冷汗如雨般不断汹涌而出,瞬间湿透了她的衣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痛苦中紧绷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再也无法支撑。
      宫本风之介的双目赤红如血,那是愤怒和绝望的颜色。他疯狂地砸着那面墙,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面墙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而他自己的身体却逐渐变得越来越具象化,手臂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体两侧,他清楚地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随着施咒的持续进行,雪夜的灵魂被生生无情撕裂,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声响,那声音仿是灵魂在发出绝望的哀号,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回荡,久久不散,是对这残酷命运的最后抗议。此时,周围的火把忽明忽暗,似乎也在为这无比残酷的一幕而瑟瑟颤抖,仿佛在为她的悲惨命运而哭泣,整个空间都沉浸在一片绝望的氛围之中。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宫本风之介痛苦的呻吟、愤怒的咆哮和那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仿佛这里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没有一丝生机和希望,只有痛苦和折磨在不断蔓延。

      雪夜像是断线的木偶,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嘴里喃喃道:“....右....介......”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而微弱,微弱到仿佛只是一缕即将消散的轻风,根本无法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有那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充满了无尽的凄凉。
      仪式在那把斩魄刀彻底的碎裂为结尾,清脆的碎裂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的嘲笑。众人看着另一侧已经实体化的宫本风之介,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脸上露出了满意而又冷酷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残忍和无情。而被撕裂魂魄的雪夜,灵力大大减弱,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不堪一击,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即便如此,六号长老也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和决绝的光芒,仿佛要将她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粉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同雪夜刚出刀宫就被袭击的那伙人一样的匕首。匕首在闪烁的火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他粗鲁地掐着她的脖子抵在墙上,刀尖慢慢靠近她右侧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刺下去,那冷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慢着!再取一次血,至少事后要做个对比”一号长老命人去来一支针筒。
      雪夜用尽全力想要再看一眼风之介的模样,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消散。她的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再也无法寻找到哪怕一丝微弱的光明和希望,只有绝望和无助陪伴着她,走向那未知的深渊。
      “啪”,绳子断裂的声音响起,清脆而决绝。六号长老手上带着血的刀尖插入墙壁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落下来的就只有那条黑色的绑带,在地上无力地卷曲着,如同雪夜那破碎的命运。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雪夜这孩子竟然给自己留了后手。”一个男子从阴影里大笑着走出来,笑得直不起腰。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就像是恶魔的嘲笑。他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脸上被阴影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只让人感觉到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他走到倒在一旁的宫本风之介面前蹲下,伸手抓着金色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看了对方一眼后,嫌弃地松手,说道:“既然你们放跑了她,那么剩下的这个我就带走了,今后她也归我了,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长老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有所忌惮,并未出声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带走了宫本风之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或许有无奈,或许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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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朋友?
      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是五花八门。此前也提及过,朋友的类型繁多,有酒肉朋友,有挚友,有亦师亦友,还有战友,划分方式各异,彼此间的羁绊深度也不尽相同。
      在痛苦时能成为依靠,在迈不动脚步时能轻推后背,在困难时能挺身而出,在......无聊的时候被当作狗溜。
      人总是会成长的,就像当年那个三句话就暴跳如雷、用瞬步必定撞树的七席。将斩术与瞬步相结合,逼迫着自己不断变强,多年后的今日,其精准程度丝毫不亚于朽木白哉。
      连带着性格都改变了许多。
      不过,雪夜就......

      几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渐渐黯淡,奔跑中隐约能听见天边传来雷鸣,冲田沐司抬头望去,只见云层泛起灰色,层层堆叠。
      伴随着小贩们匆忙的脚步,雨水从天空倾泻而下。
      春天的雨水总是繁多,一场接一场的大雨不停倾注。而树林里有些树叶已经承受不住雨水的冲刷,偶尔会有一片或者两片夹杂在雨中飘落。
      冲田沐司正马不停蹄地往瀞灵廷赶去,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刀柄的触感,抽了抽鼻翼,有少许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压抑之感格外强烈。
      刚完成任务,又累又饿,怎样都行,反正不想在雨中漫步。
      想着,她运起瞬步。
      由于速度极快,豆大的雨点迎面扑来,犹如小石头砸在脸上,生疼无比,风在耳边滑过,如同蜜蜂般嗡嗡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啧……”冲田沐司把刘海拨至一侧,死霸装紧紧贴在身上,凉意透骨,心情本就糟糕的她甩了甩遮挡视线的雨水。
      “嘀嗒”雨水顺着发丝、发梢流淌而下,落入脚边的小水坑。
      余光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什么,她猛地停下脚步,身体踉跄了几步,侧过头,似乎带着疑惑。
      那是雪夜?算起来有七八天没见到这家伙了。

      栗发少女孤零零地伫立在雨中,死霸装早已被倾盆的雨水彻底湿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她的右手伸在半空,仿佛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她紧闭双眼,仰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任由冰凉的雨水无情且肆意地拍打自己那娇弱的脸庞。她的脸上一道道水流如小水蛇般蜿蜒而下,那水流急促而混乱,已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冰冷的雨水还是她悲伤的泪水。
      “雪夜?你在做什么?”冲田沐司快步走到对方身后,眉头紧紧地皱起,语气平淡却又难掩关切地开口问道。与此同时,她也惊异地发现周围的树木显得甚是怪异,以雪夜为中心,那一侧的树枝光秃秃的,繁茂的叶子全部零乱地散落一地。
      明明那些叶子都是充满生机的绿色,本应在枝头摇曳,如今却这般凄惨地躺在地上。

      被唤到名字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回望,瞬间右侧额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手腕上深深的血痕冒出白色的雾气,就在眨眼之间,那些令人心痛的伤痕便全部消失不见。在壬生狼少女猛然瞪大的眼神中,雪夜那原本灵动的碧眸此刻好似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空洞无神,映不出任何事物,她的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就像生命的光彩已从她身上悄然离去一般。
      而那多年来原本无神的右眼似乎有一瞬间燃起了赤色的火焰,但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只是一场幻觉。

      冲田沐司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狠狠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
      “你的灵压怎么如此之低?这几天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低声的质问,声音中饱含着愤怒与担忧。树叶仿佛也在为此悲伤哭泣,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飒飒声,雨水成股地汹涌落下,整个树林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但,无论是冲田沐司汹涌澎湃、仿佛能摧毁一切的杀气,还是那狂飙肆虐、令人胆寒的灵压,雪夜自始至终,都只是沉默着,用无言的微笑来应对。
      这无疑是拒绝回答。

      冲田沐司的心里此刻究竟是何种感受?
      她自己也难以清晰地描述和界定,她的手几次犹豫地搭在刀柄上,又几次无奈地放下,最终还是不忍地别过头,一把用力拽过雪夜的手臂。
      “回去了!”
      【既然弱小就不要逞强,站在我身后就好!】
      【我来保护你!】
      【出了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些话在冲田沐司的心中翻涌,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是年轻气盛时的她,或许能够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大声喊出这些心里话,但如今,岁月的磨砺让她失去了那份冲动和直白……很难做到了。
      雪夜是怎样的人,她最为清楚,如果拒绝回答那么必定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和无法言说的秘密。
      冲田沐司默不作声地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包袱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扛啊……]
      冲田沐司放慢了脚步,与雪夜一前一后地走着,她们之间很少能有如此安静的时刻。先前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打打闹闹,后来变成了一个倾诉一个倾听,而这般安静且压抑的相处,想来还真有些让人感到不习惯。

      这是过去了多少个难忘的年头?
      望着面色阴沉、心事重重的冲田沐司。
      能够看得出对方在竭力忍耐着内心复杂的情绪。
      也许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也许是深深的担忧,也有可能是无法言说的伤感。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雨声淅淅沥沥中,雪夜那微弱的声音似乎被雨水掩埋:“沐司,我好累.....”
      冲田沐司沉默了半晌,手上原本紧绷的力道松了些许,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对方如此脆弱地袒露真心。
      继续向前走去,雪夜像是丢失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突然冒出一句:“我死了该多好啊。”
      攥着她手臂的手瞬间僵住,黑发少女没有回头,声音颤抖地开口道:“笨蛋,你,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我战死了你都不会……死”说话的声音中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雪夜的沉默是对冲田沐司的一种保护。
      即便她们之间可能会产生无法跨越的隔阂,会出现难以弥补的距离,甚至会彻底失去这份珍贵的友谊……但,这是从看透蓝染的那一瞬间,雪夜便毅然决定好的事情。
      雪夜做得极为决然,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她绝不会让沐司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危险境地,绝不会让沐司变成第二个平子真子,绝对不会。
      只是现在雪夜失去了一切,努力这么多年,最终却一无所有,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回到番队时天空已经放晴。
      “啊咧~雪原来是跟呆司酱在一起啊~”在冲田沐司的队舍里,换过衣服的沐司刚要用毛巾给雪夜擦拭头发,身后就传来那懒洋洋且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
      听那熟悉的说话语气以及那让人抓狂的称呼,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冲田沐司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叫我什么?”
      市丸银笑着,随意地摆摆手:“抱歉抱歉~~我是说,冲田七席,呐~?”
      看着正在散发阵阵冷气的沐司,市丸银不紧不慢地抄起手,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悠悠开口,转述蓝染让他带的话。
      不过是‘辛苦了’‘还好有冲田桑在’之类的寻常话语,最后才在对方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中告知她,蓝染让她去工作。
      真心觉得冲田沐司要变成不知疲倦的劳动模范了。

      壬生狼少女有些担忧地瞥了雪夜一眼,虽说心中满是不放心,但还是将毛巾递给她,说道:“去去就回。”
      雪夜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沉默回答着好友,仿佛灵魂已经游离在身体之外。
      虽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但还是将她留给市丸银,只盼能早点结束工作回来陪她。
      市丸银并没有出声,走上前拿过对方手上的毛巾,轻柔地帮对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丝,动作就如同刚认识她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大家心里没有装着这么多沉重而复杂的事情罢了。
      “雪,不解释一下吗~?”
      雪夜继续沉默不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隔绝,任何话语都无法进入她封闭的内心。
      微笑中,银发男子微微睁眼,泄出一抹神秘的浅蓝光芒。
      “比如.....这些天,雪在哪里?再比如说,你身上的灵力去哪儿了....”
      面对银发男子散发的强大灵压,市丸银走到雪夜面前,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可在对上那如死寂一般毫无生气的眼睛时,先是一愣,接着着急地问道:“喂,雪!”
      貌似市丸银的声音起了点作用,雪夜嘴唇微微颤动,低声道:“对不起.......”,说罢身体突然向一侧歪去,在即将与地面接触之前,被市丸银眼疾手快地接住。
      空气中就只剩少许残留的灵压,市丸银慢悠悠地“哦呀”了一声,嘴角微勾,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雪的灵压低得可怜啊...

      背起那绵软无力的身子,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市丸银嘴角的弧度加大,边走边自我调侃地说道:“哎呀呀,没想到你也会变得这么安静啊,之前可完全没有过的事情哦~”

      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脆弱?难道......
      市丸银竟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个女孩的灵力也是被无情地夺走了......虽然最后侥幸从生死边缘活了下来......
      而且不久之前,在瀞灵廷的真央他见过了她,只是双方并没有打招呼。只是他带着一如既往的笑脸与心情复杂而故意放慢脚步的她,擦肩而过......

      为了你,我愿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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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瀞灵廷宣告平子真子他们九人死亡之时,浦原喜助已带领他们穿过黑腔,抵达现世。他一心想要拯救他们,即便那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比冲田沐司不再中二还要渺茫,但浦原喜助依然秉持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拿出了崩玉——这个凝聚了他全部才华的罪魁祸首。

      那晚,空座町刮起了极为强劲的风,雨点几乎要将玻璃击碎。
      浦原喜助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角落,他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也不想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听着窗外的阵阵雷声,内心的复杂情绪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上一次遭遇雷雨是在何时?

      大概是来到现世的第三个月。
      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平子真子,他面色苍白地坐起身,随着睁眼的动作,面具一块一块从面颊上脱落。浦原喜助一声不吭地走到他面前,深深地鞠下一躬。
      接着是日柿里、拳西、罗武……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清醒过来,浦原喜助不知鞠了多少躬,说了多少句‘对不起’。曾经意气风发的十二番队队长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到了后来,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在向谁道歉。
      曾经的意气风发、技术开发、崩玉、队长之位、天才之名——在那一刻,于他心中变得一文不值。
      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是。

      时光匆匆流转
      平子真子耷拉着嘴角,站在那家以店长姓氏命名的杂货铺门口。他习惯性地驼着背,新的造型让他感觉很不自在,细碎的头发扎得脖子阵阵发痒。
      他着实不清楚浦原喜助找自己能有何好事。
      客厅面积不大,四四方方的,装饰也不多,茶几放置在榻榻米的正中间。跪坐在桌边的老友见平子真子进来,露齿一笑,“哗”地一下打开扇子,上面写着大大的“良心”二字。

      平子真子面无表情地瞪着死鱼眼。
      这便是当年为了自家副队长而特意被打中脸颊的温柔男子,此刻的奸商微笑着,袒胸露乳,他身旁的黑猫摇晃着尾巴,等待着牛奶。
      平子真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水倒进嘴里,满脸写着“老子很忙,有屁快放”的欠揍模样。
      黑猫跳起来,在他脸上留下了两道痕迹。
      浦原喜助仿若未看见一般,拉着他东拉西扯了半天,一会儿问能够隔绝灵压的新义骸,一会儿又问他们是否习惯?嘚啵嘚啵说了好半天,最后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了蓝染,扯到了当年的那个雷雨夜。

      金发男子伸手拨弄着自己的齐耳短发,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又是啰嗦了半天,浦原喜助才憋出一句:“知道吗?当晚除了我们,还有一个熟人在现场。”
      平子真子差点被一口茶呛死,他捂着嘴咳嗽了半天,一副想说话却又被堵住喉咙的便秘模样。
      等他缓过劲来,一把拍在桌子上准备发作时,浦原喜助悠悠地晃起扇子,语调轻浮地来了一句——放心吧,不是冲田桑哦。
      金发男子一愣,默默瞪起死鱼眼:“……”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猫咪版的眼神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平子真子一屁股坐回榻榻米,一只手掏着耳朵,一边装模作样地说浦原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那模样和曾经的五番队队长如出一辙,欠揍的程度也是不相上下。

      浦原喜助给出答案:雪夜。
      平子真子收起了笑意:“你确定?”
      这一疑问使得气氛瞬间从尴尬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呼吸之间,满是凝重。
      “嗯,虽说现在才得出结论有些晚了,但这是实验得出的结果。那天晚上......虽然极其细微,但我那件隐藏灵压的衣服上,确实存在她的灵压,用的是二番队的追踪术,不过是改良过的版本。”
      对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那天通知夜一去四十六室救人的,估计也是她,但是,雪夜是模仿了夜一的灵压来做的这件事。”
      “模仿剑术、体术、神态等等,这都可以理解,但灵压怎么模仿?”平子真子感觉这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的确,每个人的灵压密度不同,呈现的灵络也不同,可也并非无迹可寻。对于灵力拿捏特别精准的人来说,模仿灵压会是件较为简单的事情。话虽如此,我就从未成功过,站着不动还可行,可要移动就会立刻暴露自己的灵压。”
      “原来是这样。”平子真子双手击掌,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是想起了什么吗?”浦原喜助问道。
      平子真子抱着胳膊,努力地回想着:“记得.....那是雪夜她们跳级,当晚去流魂街庆祝,可第二天,贵族那帮老家伙却说我前一晚未经过允许去了贵族街里的某个宅院,当时我以为是那帮老家伙想找麻烦,可现在想来.....”
      “对了!雪夜那家伙隐藏灵压也是个高手,就像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一般。不过那时候她只是一个真央的学生啊!”突然想起多年前躲在窗外的女孩,平子真子补充道。

      半晌,他扶额自嘲道:“是啊,我当时也以为蓝染只是个副队长呢。”
      很多奇怪的线索终于串联到了一起,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连地狱蝶都找不到雪夜,是因为她始终在模仿他人的灵压,让人难以察觉她真正的行踪。
      喜助抚摸着那只黑猫的背脊,眼睛掩入阴影之中:“或许她并非我们所认识的那般简单,不仅被人刻意抹除掉进入尸魂界的记录,还和多起事件有所牵连,还有传闻中那把天然始解的斩魄刀……”
      “不知平子队长还知晓些什么呢?”
      他想答案大概是清一色的‘NO’。
      “因为害怕刀具,所以斩魄刀给予理解,变得看不见.......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推测,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夜一舔舔爪子,男音低沉。
      “正如夜一桑所说,如果不了解她斩魄刀的能力,也根本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浦原喜助顿了顿,用扇子遮住唇角:“为什么熟视无睹?雪夜桑并不是这样的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并没有对当时的情况感到震惊,是早有预料,还是……”
      “......她和蓝染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单纯。”
      “……啧。”平子真子在稍微认真的时候会收敛那份懒惰,棕色的眼眸敛起情绪,他烦躁地咂了下舌。

      明明是浮竹十四郎看好的人,为什么最后却和蓝染搅在了一起?
      还真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缘由。
      一个两个都给他找麻烦,从真央到入队还嫌不够?人‘死’了还要来这一出,就不能让他在现世安安分分地呆上几年,以后砍砍蓝染报报仇,娶个老婆过上美满的生活不行吗?
      [诶,他好像想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手不由自主地扶上腰间别着的刀。有两把,一把是他的逆拂,另一把更轻,棱角因长期的摩擦而失去了最初的锐利,但保养得很好,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温和的光芒。
      ——那只是把刀鞘。

      “蓝染知晓她的存在却予以默许……像是在暗示‘我暂时不会动你’一样……”喜助盯着桌子上的两个杯子,接着说道:
      “当初被毁的刀宫虽然没有查出凶手,但我能确定那就是雪夜所为。可不管出于何种理由,瀞灵廷并没有想继续追查下去的举动.....至少我能确定不会是蓝染在暗中帮忙,或许是那些贵族在从中干涉吧......”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黑猫像是吃饱了一般,伸着懒腰,晃了晃细长的尾巴。
      “没办法,就由我去跑一趟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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