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艺术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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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复拍的这一天很幸运，天气晴朗，潮水退了下去，礁石露出的面积更大了一些，救生员也在旁边随时就位。
即便如此，何复言还是亲自到海水边盯现场，再三叮嘱华辛听到喊卡一定要停。
许是何复言的叮嘱起了一定的作用，抑或头一天泳池的经历让华辛真的克服了一点点“心理阴影”，这一天的拍摄，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竟是比计划的时间更早地完成了。
本来杀青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奈何拍摄进度已经延迟好几天，剧组人员聚在一起草草吃了一顿晚餐，便各自回家。
那之后的几日，包括何复言在内的几名后期人员经历了暗无天日的赶工地狱，终于在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发送了作品。
电影艺术节组委会的效率快得出奇，仅仅10天时间就公布了20部初选入围的作品名单。功夫不负有心人，《鬼面》也在入围作品行列，获得了艺术节当天的入场门票。
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20部作品经过再一周的网络评选，最终评委会专家会结合网络观众投票结果，评选出数十个奖项，在艺术节当天公布并颁奖。其中，获得“评委会大奖”的影片还能在艺术节当日进行展映。
何复言花了一周多的时间调整生物钟以及补落下的作业，忙得都忘了看结果，最后还是在聊天群知道的入围名单。
剧组成员纷纷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兴高采烈地刷着屏，讨论着艺术节当天要穿什么衣服、得奖了要说什么颁奖词。
但无数个聊天气泡中，何复言发现唯独少了华辛和黎雅的。
他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拍摄杀青以来，华辛和黎雅似乎都没在群里发过消息，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他打开华辛的聊天框，尽量自然地问：「最近怎么样？」
「《鬼面》入围了，剧组拿到了艺术节入场券，下周你有空吗？」
消息等了很久也没见回复，何复言心情焦躁，在电脑文件夹里漫无目的地点着，又翻开了先前那份叫做“华辛资料”的文档。
熟悉的文字映入了眼帘，何复言不禁拿出了记录的本子。
实际上，这份文档的有用信息已经不多了。那位学姐所了解的华辛，是在善安市区第三中学读高中住校以后。他在机缘巧合下被拉入话剧社，展现出惊人的表演天赋，而那时，他已经对血有特殊的反应了。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会演戏，他当时说了一句很值得回味的话，他说：“如果……我不是我就好了。”」那位学姐曾这样说道。
何复言把这句话写下来，标红加粗，反复琢磨。
“我不是我就好了”，乍一看像青春期少女的无病呻吟，但主人公是华辛，就不可能那么简单。
何复言思索着，华辛的心理障碍形成的原因，多半是在上高中以前，发生在他的家乡——善安市松波县竹凉镇。
附件中关于竹凉镇以及福利院的描述，都是借由华辛口中的只言片语拼凑的。唯一值得关注的信息就是，华辛的阿婆已经去世了，而华辛高二辍学后，似乎每年夏天的某几天，都会固定回一趟竹凉镇。
「可能是他阿婆的忌日。」学姐在附件里提到。
至此，再也挖掘不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经过前阵子的相处，何复言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华辛到底有没有溺过水？华辛说的“梦”是什么意思？血和刀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华辛为什么连红色的糖纸、红色的果汁都不喜欢？
华辛究竟，在怕什么？
聊天软件发出“嘀嘀”的响声，打断了何复言的思考。
他打开软件，看到期待的头像跳动，对话框发来消息。
「祝贺。」
焦躁暂时清空，何复言正想打“同喜”，就看到下一条发来。
「我可能去不了。在外地拍戏。」
何复言不死心地回复：「你这阵子都在拍戏？拍多久？」
「嗯。大概拍三个月。」
「那有点遗憾了，到时候给你发回现场报道。」
「呵呵，希望能获奖。」
何复言在电脑前看着这个“呵呵”，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善意的意思，于是开了个玩笑：「如果得的是最佳男演员奖，就给你涨酬劳。」
「要问黎雅……先谢谢导演。」
「怎么谢？」
「给你……带点这边的特产。」
何复言盯着屏幕，呵呵地傻笑。
南方青年电影艺术节，选在了天溪区文化产业园的新世纪会展中心举办。
艺术节由政府牵头，数十所艺术高校协办，五一期间连续开展五天。汇集了无数优秀的青年电影，还邀请了知名的电影人举办讲座，甚至还有明星见面会。现场来了数家媒体取材报道，也有一些娱乐公司到此寻找商机。
青年电影作品大赛的颁奖典礼定在了第三天的晚上，在会展中心布置的小礼堂里。何复言几个到的时候，礼堂外围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年轻女孩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和横幅。
剧组里的学生很少见过这种架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人群里爆发出连连尖叫，女孩子们如洪水般向一个方向涌去。
“我靠。”孔皓燃被推着走，看不清路，“什么情况？！”
“学长！皓燃！”
同样境遇的赵梦晗对着不知哪个方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然后感觉到手腕被攥住，何复言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往后门的通道钻。
“别走散！”
人群很快聚集在了前面，几个人好不容易脱离了人海，如刚渡了一个大劫。
“妈的。”孙天烦躁地理了理被挤皱的衣服，“一群疯子。”
“怎么这么多人啊！”孔皓燃惊魂未定地顺了口气，“今天有明星来？”
何复言摇了摇头，道：“先进去吧。”
会场内部粉丝进不来，秩序好了很多。剧组成员找相关负责人报道，遵从安排依次落了座。前排是评委会、颁奖嘉宾、记者以及企业投资人，现在还没开场，却已经坐了很多人。
刚入场，赵梦晗就一个劲儿地抓着孔皓燃的胳膊晃。
“你咋了？”孔皓燃被他晃得头晕。
“妈呀。”赵梦晗紧张得直抖，“我一会儿就要见到我偶像了，我好紧张。”
孔皓燃震惊不已，道：“靠，你也是来追星的？！”
“啊。”赵梦晗眼神在礼堂周围乱窜，“你说……邹导会坐哪啊。”
“啥？”孔皓燃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扒开赵梦晗的手，“赵梦晗同学，邹导已经五十多岁了，请你淡定一点。”
赵梦晗不服气地说：“五十多岁怎么了，作为一个导演系的学生，你难道不崇拜邹导演吗？”
“我当然崇拜，但也不像你这样……跟追小鲜肉似的啊。”
“嘿你别说，我还真不追小鲜肉。我觉着吧，实力才是硬道理，咱们剧的演员不比时下那些小鲜肉差。你就说最近刚走红的那个段什么什么……”
“段谨铭？”
“对对，不就是造了个温柔暖男人设？咱们学长不比他更好吗，身材还……”
话音未落，前排两个女生忽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要把他俩撕碎。
“还是……很棒的！”赵梦晗的话拐了弯，求生欲极强地咽了口唾沫。
“行了你们。”何复言在后面推了推他们，“快找位子，堵着了。”
赵梦晗偷瞄刚才那两个女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再也不敢说小鲜肉的话题，转而道：“可惜，今天主要演员都没到场，你说要是被评上最佳男演员奖了可怎么办？”
“轮不到你操心。”孔皓燃推着她前进，“如果真评上了，让导演去，形象上也没毛病。”
“也对。”赵梦晗点点头表示赞同，继而又问道，“你说他们两个怎么都没来啊？”
“去拍戏了。”
“项学长去江港拍戏了我知道。怎么华辛帅哥也在拍戏啊？”
“前两周刚定下的。”何复言在后面回答他，“咱们拍《鬼面》中途他不是去试镜了么，据说试上了。”
“哇，那他要红了吗？”赵梦晗激动，“可以找他要签名吗？是偶像剧吗？”
“说是小众题材，具体没问。”何复言又敲她一下，“哪有那么容易红，你当娱乐圈好混呢？”
礼堂前排已经落座了一些人，赵梦晗瞪大了双眼搜索。
“啊！！”发现目标的她忍不住大叫出声，“邹导！”
“快！快去搭讪。”孔皓燃怂恿着。
赵梦晗扭扭捏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上前，礼堂里进来了几个人，最中间的男子身材高挑，五官立体，做着精致的妆发。旁边的人帮他拎着包，时不时给他扇风。
紧接着先前蠢蠢欲动的女孩子们迅速起身，包括刚才恶狠狠盯他们的那两个。
男子走向邹导演，女孩子们也跟着围了上去。
赵梦晗在原地傻了眼。
“靠……那人，”她颤着手指着前方，“好像就是段、段……”
难怪刚才外面人山人海。
人家顶流在跟邹导说话，这下想搭讪可就难了。
“带资追星。”孙天不屑地睨了一眼。
“不是吧……”赵梦晗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
“怎么不是？”孙天指着前排唯一一个坐着没动的年轻女生说，“你看前面那个小姑娘，能比你大多少？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来追星的，还能是来谈生意的？”
结果他这一声音量没控制住，前排“花枝招展”的女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孙天立马闭了嘴，装作无事发生。
“唉。”赵梦晗深深叹了口气，失落地找位子，其他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迅速落座。
不一会儿，礼堂的灯光暗了下来，那些“带资追星”的也回了座位，颁奖典礼很快开始。
这次20个作品，将会评选包含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男演员奖、最佳女演员奖、网络人气奖在内的多种奖项，其中“评委会大奖”奖金10万元，并获得现场展映的机会，其余奖项分别设置奖金1万元~5万元不等。
灯光暗下来，赵梦晗小声地嘀咕：“咱们能获奖么……”
“必须的。”孙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们这次赞助一共拉了8万，结果拍摄用了10万，还因为最后一场事故多花了1万。这次不拿奖，我们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风。”
就算不在乎孙天暗藏的抱怨，何复言的心里其实也是忐忑的。
这次的影片虽然是他编剧、导演、剪辑一手包揽，但是由于资金不足的问题，很多场面的拍摄都不得已做了删改和调整，其实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最佳效果。但是在有限的资金下，无论主角的演技还是配乐，都已经达到了最好。剩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经过了冗长的主持人串词和主办方讲话后，终于进入到了激动人心的颁奖环节。
颁奖顺序是从奖金最低的开始公布，这是最扣人心弦的方式。
由于同一部作品最多只能同时获得两个奖项，所以越到后面没有念到自己剧组的名字，就意味着剧组获得更大奖项的可能性越大，当然，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鬼面》正在经历这样的小小折磨，1万~3万奖金的10个奖项已经过去，还剩下最佳男演员奖、最佳编剧奖、最佳导演奖这三个金额分别为3万、5万、5万的奖项，以及1个10万元的“评委会大奖”。
“难道我们能拿到15万元大满贯吗……”孔皓燃同学紧张出一身冷汗。
何复言也紧紧握着手机，下一个要公布的是最佳男演员奖。如果可以，他很想成为第一个把消息告诉华辛的人。
“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是——”
何复言把信息率先编辑好，擦了擦手心的汗，有点抖。
“交州电影学院作品《鬼面》中庄声的饰演者——华辛。”
“啊——！！”没等颁奖嘉宾念完串词，以赵梦晗为首的剧组人员就开始欢呼雀跃，何复言还在一旁发愣，赵梦晗就激动地推着他赶紧上台领奖。只有孙天在一旁好像损失了什么似的，不太高兴的样子。
何复言从座位到舞台这一段发懵的过程中，凭借着本能点了手机的发送键。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艺术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