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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悦 ...

  •   因上一趟来,黛玉对荣府里的种种行事虽心中有些不满,但与三春姐妹相处倒是极好的。迎春温婉,探春明朗,惜春一团孩子气,却是娇俏的性子。都是年龄想进的女孩儿,很容易玩到一处去。
      这会儿又见了湘云,许是因有些同病相怜的缘故,黛玉与她也是格外的投缘。尤其湘云言语爽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五个女孩儿便围在一处说得热闹起来。宝玉坐在贾母身边,左看看黛玉轻灵飘逸,又看看湘云明眸皓齿,只觉再没有这样好的时候了。
      一时凤姐儿又说给黛玉和湘云预备了院子,湘云忙向贾母说道:“老祖宗,云儿想去瞧瞧!”
      “去吧,回头过来吃饭。”贾母慈爱笑道。三春姐妹也要一同过去,贾母便命了凤姐儿将几个姑娘送过去。
      宝玉也兴冲冲地跟在后面。
      荣庆堂东西各有一个小跨院儿,说是小院子,也是三间正房,除中间待客的厅外,里面卧室亦是十分的阔朗。
      凤姐儿已经命人将里面的陈设铺盖都换了,湘云见了拔步床上银红色绣百草的锦缎帐子,桃红杏红海棠红的纱被,先就喜欢了。

      “这屋子大,我想着,林妹妹和云妹妹住在一处,也不至于夜里害怕。若是爱清静,西边的屋子也是收拾得一个样子。”
      话音未落,湘云已经拉住了黛玉的手笑道,“我与林姐姐一见如故,住在这里就很好。”
      “是呢,我看这床也是极大的,就是两个人同睡,也并不挤呢。”黛玉也笑道。
      两个人都这么说,凤姐儿自然更高兴,又嘱咐两句后,便自出去安排午膳。
      这边黛玉湘云再加上三春姐妹,五个人团团围坐在圆桌旁,再加上一个硬凑过来的宝玉,六人同坐。
      因是初见,黛玉便让张嬷嬷取了一只小盒子,里面装着枚白玉禁步送了给湘云。
      湘云接过来,见那禁步雕纹很是精细,顺手便挂在了腰间,起身来转了个圈儿,便听得禁步上串着的珠串儿叮当作响,甚是清脆。
      “这个东西好,云儿妹妹再不能安安静静走路的。戴上这个,只听音儿也知道是她来了。”迎春笑着说道。从前湘云来了,都是与她同住的。迎春是个好静,偏偏湘云爱说爱笑。这回湘云欲和黛玉同住,迎春还提醒黛玉,“到了晚上,林妹妹就不要再跟云儿说话。不然,她叽叽呱呱的,能扰你半宿。”
      “二姐姐总是嫌弃我吵,这回可吵不到你了。就只怕你少了我在身边儿,还睡的不能安稳呢。”湘云抱住黛玉,“往后我只跟林姐姐好!”
      迎春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求之不得。”
      歪着头想了想,湘云脸上红了起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回送姐姐……”
      “既叫我一声姐姐,原该是我送妹妹东西的。”来的时候,凤姐儿已经告诉了她,府中会有一位史家的表姑娘在,又将湘云的际遇说了。知道湘云自襁褓之中便没了父母,如今只跟着叔叔婶子过日子,就是黛玉,也不免对她多了些怜爱。
      只拉着湘云正要再说什么,对面的宝玉已经先开口了,“这有什么的,林妹妹送了云妹妹一块儿玉,云妹妹回她一块儿也就是了。正好林妹妹名字中有个玉字,也应景。”
      边说着,边起身来转到了湘云身边,“云妹妹,我那里正有几块儿好玉,你挑去!”
      听了这话,不但黛玉,就连在屋子里伺候的张嬷嬷等人,都大感无语。
      且不说黛玉送湘云东西,是小姐妹间的情分。就单只看宝玉此言,是在轻视保龄侯府的姑娘?
      史家一门双侯,保龄侯史鼐是世袭的爵位,忠靖侯史鼎却是因前两年江南民乱,平乱有功后获封。
      当此时节,史家也可说一句正是煊赫之时。湘云就算是没了父母,那也是实打实的侯门千金。宝玉这话,但凡心思敏感些的,都必要生一场好气。
      孰料湘云却没有半分的不悦,反还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我早就说过,这些个金啊玉啊珍珠玛瑙的,不过都是给人用的玩意儿罢了。送了人,得人一个笑,正是物尽其用。”
      三春姐妹对此似是司空见惯了,并无别的话说,宝玉已是满脸喜色地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吩咐,“回去跟你袭人姐姐说,叫她把螺钿柜子里收着的玉送过来。”
      黛玉再忍不住了,忙拦着,“我今儿头一遭见了云妹妹,觉得投缘,才有东西相赠,究竟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云妹妹喜欢,我便高兴了。莫非我们姐妹间,还讲究什么有来有往的?我要是图什么回礼,才是辜负了这片心!”
      说完,转身过去,不再看宝玉。
      她本就是从小受尽娇宠的,因没了母亲投奔到姑母这里来,才处处小心谨慎。因靖王妃待她真心,又有徒睿岚四姑娘等人小心呵护,黛玉也渐恢复了往日的性情。
      见三春和湘云偏都习以为常的模样,便知道宝玉日常定就是这样了。说话做事瞻前不顾后,再不管旁人的——就方才的话叫史家夫人知道了,会做何想?难免就要思虑一番,是不是湘云在荣府里说过些什么。
      若恼了,湘云回去后要如何呢?
      她一时气恼了,湘云既惊讶,又有些诧异,“林姐姐,你怎么了?”
      好好儿的,怎么就气了?
      宝玉倒不在意,他惯会体贴女孩儿,见黛玉不理会自己了,便打叠起千般小心,对着黛玉又是拱手又是赔不是,“都是我的错,林妹妹别气。”
      他如此,黛玉反倒不好再给他脸色看了,只是心里不免有些个郁郁,就连初识湘云的亲热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幸而贾母那边遣了丫鬟过来,说是请了姑娘们和宝玉过去吃饭,才算是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
      到了贾母跟前,贾母见一众晚辈,自是从心里头欢喜,特特叫了黛玉和湘云坐在自己左侧,宝玉坐了右边,三春姐妹依次而坐,凤姐儿却是站在贾母身后,亲手将一盅汤安放在桌子上。
      贾母笑着与黛玉说道:“你二舅母出门礼佛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倒是你大舅母,这几日身上不舒坦。正好,你姐妹们今日也都没有过去,吃了饭,你们一同去看看。”
      黛玉应下。又见凤姐儿殷勤布菜劝饭,足足服侍到了吃完饭,贾母才叫她自回去。
      凤姐儿笑道:“我也正要往大太太那边去,不如和妹妹们同行 ?”
      “也好,你带了她们过去看看你太太,回头叫她们自己回来。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黛玉和三春湘云便起身与凤姐儿同去了邢夫人处。看着黛玉离开的背影,贾母轻轻叹了口气。
      她虽有心凑成双玉姻缘,奈何二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愿的。不然,她也不能专门捡黛玉来的时候出门礼佛。
      可叹二太太总以出身王家自傲,这眼光哪,就只看得到一寸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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