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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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鸿隐战得起，却不想战。
否则他堂堂淮南郡王，富可敌国，手握兵权，何须与阉党为盟。渗透朝堂，军权，乃至禁军殿前司。时机一到，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后小皇帝退位让贤，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即便朝中势力和王权的交接需要时间，也好过重整直接经历战火的土地。”
隐王松开怀中的人，背过手去缓缓而谈。面前的人脊背挺直，他却因高了零七一指而稍稍倾身。虽是一上一下，却无压迫之感。
“九年前先皇驾崩，小皇帝年幼。若行暗刺控制之举，时机正好。动手之机却忽然得到消息，镇国公秦家，竟有身负异能之人。”
要刺伤活捉，控制皇上，只有一次机会。若让那位暗处的异能之人为他挡住了，便只能被动出兵。
“九年前，不论淮南郡或是朝廷，都撑不住长时间的征战。”
所以父亲当即放弃机会，直至过世，也未能得偿所愿。
刘鸿隐说得并不多，却能从零七恰到好处的眼神波动中看出，他思考得很迅速，忍不住伸手敲了小暗卫一记：“想什么？说出来。”
对方张了张嘴，却拖哑了一字，连忙尴尬地闭了嘴。
隐王毫不在意地倒了杯热茶，推至零七面前，示意他喝了继续。
零七一怔，万未想到主人会为自己倒水。然而比起这令人惶恐的做法，对方好似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在意，也便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秦家异能之人多年前已经过世，主人仍不出手，是否在担心赢非绝？”
隐王轻轻挑眉，眉宇间藏不住欣赏之意，示意他继续说。
“云公子手中有控制心智的药物，可寻一皇上信任之人，控制其暗刺。然而玄门之物，却不知能否瞒得过赢大人。云公子明言无法与赢非绝正面交锋，主人可是在为此事烦恼？”
烦恼？刘鸿隐看着眼前的人。对方说完后便又低了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专心戒备四周。
能将断言听成章，反应迅速准确，去糟留精，直取重心。
却又低调沉默，忠心不二。
刘鸿隐突然便想试试看，他心中想法是否与自己一致：“已经有想法了？”
“是，主人。”自信而干脆。
“说。”
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那三个字。
“木偶蛊。”
木偶蛊是五仙教禁术之一，即便玄门传人，也未必能看出破绽。至于使用效果和方式，可以再行试验与拟定。
刘鸿隐伸手在零七未戴面具的左脸上捏了一把，却捏了一手汗。他粗布黑衣，又戴着金属面具。夏日炎热，暑气浸蚀，脸色一直略显苍白。
黑衣人掏出帕子，为主人擦拭手掌，一片抱歉神色。
刘鸿隐便有些不舒服。零七虽不是娇气之人，但左右是常常留宿自己那里，不如干脆搬过去。
“西屋燥热，明日便遣人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本王院子里来。”
做主的人开了口，下属也只能应是道谢，却在桌下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掌，好似有些……紧张和不愿？
“不愿？”看出零七不自然的神色，刘鸿隐有些愕然。虽为他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但西屋毕竟在下人院子中。条件比起自己的院落天差地别。难道是与哪个下人交好了，一时舍不得走？
“没有。”见隐王冷着张脸不说话，心中一颤，低下头道，“不是的，主人。”
后半句远比前半句卑微小心。刘鸿隐心中一软，温言道：“不过是搬过来住，若有交好之人，以后也不是见不得面。”
零七抬头一惊：“主人！属下并无交好之人。”暗卫独来独往，最忌结交，留下牵挂和把柄。千山里一鞭一鞭教出来的道理，他从无违背。更何况，又有什么人愿意和他这样一个鬼一般的影子交好。
刘鸿隐见眼前的人真正紧张了，愈发无奈。伸手在他后颈轻捏了一下：“又没有责怪你什么……茶还要喝么？”
零七摇摇头。
“那便不喝了，回去。”
……
太阳已斜得厉害，热气却仍是一刻不断从地下扑上来。零七快步跟在刘鸿隐身后，不远不近半步距离，手上还拎着刚买的茉莉清茶。
他不过是下楼时闻到堂厅里有人点了，觉得清香扑鼻，顿了半步，很快便又跟了上去。不想主人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买了带上。
一发不可收拾。一路回去，只要他在哪家店门口多站半步，或是向摊上多看几眼，目光所及之处，不消片刻便被提在手中。
以至后半段路，他只能盯着主人的背影，再也不敢向两旁望上一眼。
到了王府已是晚饭时间。隐王的晚膳向来是送到院子中的，他若是在，便也常一起吃。吃的多了，便少了初次同桌共食的紧张。布菜收拾做的得心应手，时间掌握也愈发准确，基本能与主人同时放筷。
今日晚饭零七有些心不在焉，尽夹面前一碟酱莴笋。一碗饭快要见底，抬头却见主人碗里刚过一半，只好刻意放慢速度。
刘鸿隐见零七的眼神落在自己面前那盘糖醋排骨上，不以为意地将盘子向那人推了推，示意他自己拿过去。
零七大窘，脸色便红了几分。咬牙将碗筷一放：“属下吃好了。”
“吃好了？”隐王看着对方碗里还剩的一层饭粒，也不点破，“吃好了便去洗洗，准备好了再过来。”
本是为求从尴尬中脱身，零七此时却更尴尬了。这句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噌”地站起来，说了句“属下告退”便卷出了屋子。
刘鸿隐心中好笑，不紧不慢吃着晚饭。
零七却并未真的去沐浴，刚出隐王的院子便隐入暗处，一路向自己的住处急掠而去。
进门，插栓，警戒，细听。确定安全后闪身至衣柜边，自衣柜与墙壁的缝隙间抽出件叠好的旧衣。展开旧衣，里面是一本书册。
书册封面空无一字。零七展开，大致翻了翻，心中绷了一下午的弦总算松开。闪身到案前，迅速调墨提笔，在封面上写下四字：伯照图谱。
墨干之后将书放回旧衣里包好，塞入怀中。他定了定神，推门而出，向最近的西门掠去。
心中惴惴，脚下却一刻不停。
木偶蛊，是他当初以为将遭遗弃，赌命一搏从古墓里的老者那求来的。既是求，自然要有代价。
刻下伯照图谱的石室因他永远封存，老者要他将背下的图谱写出一份来，送回古墓，本不是过分要求。
然而图谱虽由自己所记，终究是主人的东西。千辛万苦拿了来，怎可再流传出去。背信弃约之事，除了不愿对刘鸿隐做，对其他人又有什么不敢。
可不出一月，身体便起了变化。当初那修补脏器的蛊虫，好似并未死绝，又慢慢爬出来，一点点啃噬脏器。几次在与主人欢好之时发作，差点让刘鸿隐从他那瞬间惨白的脸色中看出端倪。
苗人想要的东西，便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倒不惧那蛊虫噬咬的痛苦，不过是怕被隐王发现，又添事端。
更何况，自南疆回来之后，隐王对他日渐信任，那些不能对别人说的，不放心让别人做的，对他全不避讳。若是他撑不住，主人所谋之事必将一拖再拖。
权衡良久，他仍是抽出微薄的休息时间，断断续续写下了伯照图谱，打算让苗疆来的接头之人送去古墓。
若不是主人提出，要遣人收拾他房中东西搬出西屋，也不会急着今日便将图谱送走。
苗疆远在万里之外，向来不与外界有瓜葛。只要图谱一到，老者解了他身上残留的禁制，此事一过，既无损主人利益，也不会被他知道。
天色已暗，华灯初上。青砖白瓦，衡门深巷。
灯越亮，影子便越暗。暗卫出身之人轻功卓然，于阴影中飞掠，踏于瓦上亦丝毫无声。
在巷尾一间旧宅顶上将包裹着书册的旧衣放下，手指轻叩瓦楞，敲出接头的信号。屋内便亮了灯，传出类似的节奏。
零七后退两步，飞身而去，片刻间便掩在一片暗雾中。
这一番动作已然花了太长时间。零七回到王府，来不及唤热水，便在井边用凉水将自己浇了个透。草草换了衣服，又用内力将冰凉的身体温热，仿若刚从热水中出浴，急急向王爷的院子里奔去。
暑气已去，夜色呢喃。凉风一起，倒让人忘了日间的燥热。刘鸿隐泡在温热的水中，手上捧着本书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门外有人轻叩，接着便是熟悉的一声“主人”。
“进来。”
零七推门进来，见主人尚在沐浴，便如往常一般走到桌边。出浴之人易渴，他便常常倒好茶水，待主人出来，温度正好饮用。
今天桌上的，是下午刚买回来的茉莉清茶。
零七心中一动。即便跟在主人身边多日，沾着光尝过不少进贡来的东西，但这一壶茶却是不同的。
淮南王养尊处优，于锦衣美食早已见怪不怪，随手打赏也极为常见。然而上了心注意喜好，专门为人买下东西，恐怕是头一回。
想到此处，又思及那本送出王府的图谱，零七心中溢满愧疚不安。转头向里屋看去，却被屏风所挡，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和记的花茶选材优良，炒制之法也很精妙。茶叶中不含一片花瓣，而花香却幽然恣溢，不粘不腻。”里屋里传来慵懒温和的声音，“零七，尝尝。”
黑衣人将刚倒好的茶喝了，喉间清香回甘。
“喜欢？”
“是……主人可要试试？”
“嗯。”里屋里的人一声肯定，外面的便携了茶盏进去。
屏风后水汽氤氲。零七将茶盏双手递给浴桶中的人：“属下替主人按摩解乏可好？”
又是一声首肯。
肩上轻轻重重按捏着，手在穴道上恰到好处地施力，确实舒服解乏。刘鸿隐将茶喝了，缓缓道：“今日又用凉水洗的？”
零七手一抖，心里猛跳几拍。
“凉水便凉水，又何必紧张。夏日炎热，凉水沐浴也算正常。”热水中的手攀上肩头，将对方手指握住，“你内伤未愈，能用热水还是用热水的好。即便以后因此耽误了过来的时间，也不会说你。”
零七心里一松垂目点点头，又怕对方看不见，出声道：“是”。
“进来泡会儿。”
那人便将黑衣解了，抬腿跨入桶中。道了声“属下得罪”，才慢慢坐下去。
特制的木桶虽大，坐了两个精壮的成年男子也略显狭窄。
桶壁刷了特殊材料，温度不易外散。此时水仍微烫，零七凉着身子进去，立刻便起了一身疙瘩。泡了片刻，才觉全身红热，气息周转舒畅。
他本以为主人要自己进来，无非是想试试这水中做来，感觉如何。想着有热水润滑，痛苦应该不会太大，于自己也有好处。
可泡了良久，却不见对方动静。抬头一看，对方又拿着书读起来，好似真的只是想让自己泡个热水浴。
连番善待，让零七愈发内疚。他将心一横，大着胆子从水下探过手去，轻轻握住刘鸿隐哔哔之物。
隐王从来不是坐怀不乱之人，蹭着零七坐了这么久，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此时被温热手掌带着水流包裹，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隐瞒
，还差 